长平在珠帘下将一切看得透彻,直到常胜骑马飞奔回来,气呼呼地提着一壶水猛喝,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听闻你们古梁的祁少将军英勇善战,年少有位,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长平望着外面与她说话的川炎使者,这人依旧一脸冰冷,可是眼神却异常坚毅。“你是指常胜?”
“看来传言是真的,性情大变,怕是不如从前了。”
长平撩起车帘,在侍女的搀扶下下车,“使者是不是太过关注那些子虚乌有的传闻了,倒是使者这张脸制作的格外的精巧,不觉得和你的眼太不配了吗?”
长平忽然伸手欲触碰他脸颊的时候,使者本能地闪躲,这一幕恰被常胜看见,忙赶上前。
“公主,怎么下车了?”常胜似模似样地问候。
长平笑了笑,默默回到马车,只是眼中的伤感无能能理解。第一次相见的情景她仍然历历在目,每一次的重复,都会勾起痛苦的记忆。
“拓跋怀生,你终究还是把我忘了。”
巫天祺说过,长平没有一次是能够顺利被护送到川炎的,去川炎的这半月一定会发生很多事。常胜看了那个使者一眼,有些反感,“刚才你同公主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他态度冰冷,转身离开。
“提出赐婚的也是你们,给我们公主脸色看的又是你们。也许女人在你们眼中只是联姻的工具,但是在我这里,这一套行不通!既然公主要嫁去你们川炎,就一定要好好待她!你这个使者冷冰冰的摆着一张臭脸,简直比皇帝的架子还大。”常胜怒瞪他,说的话酸溜溜的不免让人生疑。
“你!”
“常胜,够了。”长平在车内放声阻拦,“天色不早了,生火吧。”
常胜气呼呼地再次命人去生火,好好的火堆不知被她戳烂了几遍,长平挨着她坐下,勉强挤出笑:“常胜,你说他可笑不可笑,扮作自己国家的使者来求亲,但是半路又会上演一出抢亲的戏码,可是最后他还是会把我再救回去。他说这么做就是为了在我心中树立一个高大威猛的形象,外界对他的传言实在太差。”
“他?拓跋怀生?使者?”常胜的脑容量不太够,皱眉,“你是说那个冰冷冷的使者是拓跋怀生?他不是个瘫子吗?”
长平望着另一处火堆前坐着的拓跋怀生,虽然戴着假面具,但是他的那双凤眼是在太难掩饰。“他不是个瘫子,他是个骗子。他说过永远不会忘记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可是,每一次重来,都还是如此。”
“那个使者就是拓跋怀生?”常胜终于能理解长平眼中的哀伤是为何人了,“长平,你已经在这个世界重来几次了?”
“五次了,如果这一世还要重来,就是六次了。常胜,我真的累了。”长平歪着头靠在常胜肩头。
“你们干什么。”扮作使者的拓跋怀生跃地而起,虽然已经刻意压低自己的声线,但是话里的怒气已经难以压制。
常胜不想拓跋怀生有什么误会,也知道长平是故意靠在自己肩头,无非就是想让这个人吃醋。可是现在这里可是有两队的人马,就在护送的路上闹僵可不好。
“使者大人误会了,我与公主素来交好,男闺蜜,说了你也不懂。”常胜欲脱身,没想到拓跋怀生根本没有让自己离开的意思。
“众目睽睽之下与公主搂搂抱抱,你当我们川炎的将士都是瞎子吗?”
常胜瞥了一眼长平,你倒是快来救场。长平无动于衷,继续看他们两个斗。虽然在娶亲的事上拓跋怀生会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事,可是没想到在他们还未正式挑明身份之前他就会为自己吃醋。难道前世五次的记忆是有影响的?至少在成亲之前,拓跋怀生对自己并无太多好感。
“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常胜拔出剑似模似样吼道,“使者大人,没错,本将不服,我们古梁这么好的公主就要嫁给你们川炎那个皇帝,传闻他暴戾无度,嫁给他的女子实在不少,却都没有活过新婚之夜的。真不知道他是变着法子怎么折磨那些女子。”
“住口!少将军如此出言不逊,看来今日是想与我大打一场。”
“够了。”长平终于出口制止,起身,“以后本宫会多加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会再越界。”
“哼。”拓跋怀生收起剑,对于这样的回复他很满意,虽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是看到巫长平和别的男人,还是这么娘的一个卿卿我我就特别不爽。还好她及时阻止了,不然自己可能真的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身份了。
巫流玥提了一壶酒过来,别人可能觉得奇怪,但是常胜是女儿身的事确实无人知晓,这长平八成也是知晓才会如此。“使者莫怪,别人我不敢担保,可是常胜绝对放心,不然父皇也不会多次派他来护送公主出嫁。喝口酒消消气。”
“又一个看热闹的。”常胜准备接过酒,但是巫流玥顺着她的手又递到了拓跋怀生面前。他忽略常胜笑对拓跋怀生继续说:“使者大人也是任重道远,去川炎的路还远,切莫与我们的少将军生气。”
拓跋怀生接过酒,算是勉强原谅了常胜。
常胜无奈翻白眼,瞪着巫流玥。巫流玥笑了笑,直到拓跋怀生走开,才安慰常胜:“收敛一点吧,还不是我替你收拾烂摊子。”
“谁要你收拾了,走开。”常胜生气地坐下,给火堆添柴,现在看谁都心烦。
“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呢。”巫流玥低下头,叹气,“我只是太害怕失去,心想着早点把话说出来。很小时候,母妃就离开我了,我不太懂女孩子的心思,她还没来得及教我。”
常胜现在心也乱的很,不太想面对儿女情长。
“巫流玥,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太危险。我和巫冠宇之间还有很多疑团,从出事之后就一直有人想要暗杀我,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必须去解开这一切。皇上对我祁家有造反之心的怀疑不是空穴来风,我也必须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样的我,还想保护祁家,还想让真正的祁常胜醒来,有些不自量力,可必须这么做。”
“我知道。所以我更加想保护你,让自己变强,不想再失去生命中重要的人。”巫流玥一直一来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包括对常胜的感情,他也很清楚,不管是不是那个巫流玥在作祟。
“你这么说,我真的很难承受。我接近你,是为了让另一个流玥醒来,这么做实在自私。如果……”
常胜还没说完,粮草忽然着火,所有人都奔着去救火,有些话只能硬生生憋回去。只是在一番忙乱之后,粮草虽然被扑灭,但是长平却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