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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乞巧夜遇

元宝的事情就像一颗掉进湖里的石子,激起了一圈涟漪,然后就消失不见了。凌安跟桃红彻底翻脸,她干脆搬了东西跟甜豆他们一起住。一屋子人对待元宝的事情各有想法,却是希望元宝能好的,也明白凌安希望元宝简简单单平平安安过日子的心思,想来她是担心且失望的。因着这个,大家很有默契的再也没有提过元宝的事情。凌安自然也再没有见过元宝。

凌安手里托着一盘瓜果出了屋子,周围的女子们也都很喜庆,大多精致的装扮过,捧着瓜盘、彩线的宫女从凌安身边成群结队匆匆而过。她抬头看看天,嗯,月亮挺亮,风也不错,估摸着今年的七夕也定是欢腾的。

凌安将果盘放在那张巨大的长桌上,扫了一眼,见没人注意便溜了出去。

这菜园子是宫里少有的安静地,在宫闱深处,平日里也就是宫女太监过来给菜浇浇水什么的。宫里有专门看管菜园的太监,因着宫里的食材都是外面采购,不指望这菜园子产多少东西来供应,那管事的也不怎么来,小小的菜园子也由着我们随意进出,竟成了个不成体统的小花园一般。

园子里种了一片黄瓜,这黄瓜长得好,一个个结结实实直溜的很,月光一照,绿的发亮。坐在黄瓜架下,凌安伸手摘了一只,随手一摸,将毛毛刺刺的东西弄得差不多干净便心安理得咬了一口,真香!

风一吹,还夹杂着蔬果的清香出来,凉爽极了。

外面一片欢腾,难得这里的清净。

凌安吃着黄瓜,仰躺在石栏上,透过葱葱郁郁的黄瓜藤叶,看着隔断的月光,丝丝两两、隐隐碎碎。

这七夕又称兰夜,女子们祈求心灵手巧甚至是完满姻缘,热热闹闹不得了。外头过七夕比不得宫里盛大。

百图的兰夜,宫女子们是可以休息的。

奴才不能跟主子一般在大堂大殿里庆祝,宫里有专门的园子给奴才,像兰夜这般的日子,主子开恩,那园子便交给奴才们庆祝用。

宫女子斋戒一天,沐浴停当,打扮好了,只管到园子庆祝就是。园子里按着规矩准备了巨大的长桌子,若是老老实实围着坐,便能坐上百人不成问题。这样大的桌子上盖着火红绣花粉穗桌布,上面摆了一长排的瓜果、五子、点心、茶酒等,用的都是精致的嵌丝高脚盘子装了。鲜花几枝,用红纸困做一束插在瓶中,花前一香炉,飘着袅袅的烟来。几盏如瓮大的宫灯将园子照的亮堂,桌前一排的软垫,给宫女祈福用,到时对着织女星默念自己的心事。后面巨大的铺布,宫女祈福完毕便可以在这上面唠嗑吃食,玩到半夜才散去。

只要不是玩得太过火主子们也乐意见他们高兴,也算是彰显了主子们的恩德。

这只是宫女子,那主子娘娘们过兰夜就更别说了。

依稀记得在祁国,宫女们拿着笼子、杆子满皇宫拍拍打打为嫔妃捉蜘蛛,还给八腿的丑东西起个讨喜的名字叫喜蛛。兰夜对月乞巧,桌上放着一盘新鲜瓜果,将喜蛛置于其上,覆盘盖,至晓开启。有喜子在瓜果上织了网就是符应,织得越多越密越是讨喜。

在百图则不是。

百图皇宫是穿针乞巧。宫中会筑高台成楼殿,高百尺,可以胜数十人,陈瓜果酒水,有坐具,系锦结、挂宫灯以装饰。陛下、娘娘们便登台望月。妃嫔以九孔针五色线对月穿之,先完者为得巧之侯后完者为输巧,各出资赠得巧者。凡是得巧者,陛下会有格外奖励,例如金银珠宝,例如金银绸缎,例如……一夜**……

总之,动清商之曲,宴乐达旦,乐闹非凡。

凌安掀掀眼皮看了看那灯火通明的高台之上绰绰隐隐的人影,嘘出一口气来,随手丢了那黄瓜把子,翻出一包点心来,是金黄色的方胜巧果。这还是甜豆塞给她的,看卖相,应当不错。

凌安取了一枚填进嘴里,慢慢嚼,甜丝丝的伴着芝麻香,恍惚中有了芙娘模糊的轮廓。凌安从未过过兰夜,除了那一年,与“凌安”的生母芙娘生活的那段时间里,她亲手给凌安做的巧果,比这个更甜,更香。

跟芙娘在一起的一年,凌安才活的像个女子,没有每日的训练,不用抹刀碰箭,凌安学着绾发、打扮。那些日子早就成了虚妄的空幻,如今的她身在宫闱之中。

凌安又捏了一颗果子含在嘴里,想着与明泽的初见交往怎么都透着一股子阴谋味,仿若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却又发展的合情合理。

“你竟然在这儿。”

明泽还是一身装扮,身长玉立,双手背在身后,腰背挺得笔直,只是微微垂着眼看她,嘴角的一抹笑值得玩味。

日子还在过,凌安还会遇到假冒阮崇元的太子殿下,依旧是那身官服,依旧是那嘴角的三分笑意,朗月风清,遗世独立的玉面公子。凌安还是会觉得他好看,却懒得给他三分颜色,远远见着就绕道而走,真不想看见他啊。凌安还是迁怒的,埋怨太子,自然埋怨太子的狗腿。

可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日子久了,再大的怨气也该磨没了,更何况事情本不是他的错。

凌安眉毛一挑,几日没见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大约不是巧遇。她拿出一枚巧果塞在嘴里,就那么仰躺在石栏上,伸出手,将一包巧果伸到明泽面前,扬扬眉毛,“给。”

凌安是怕明泽的,但那仅仅是在发怒的时候,即便是明泽小小的生气也是令凌安万分不安的。现在的明泽很安静,是一个安静温婉的美男子,所以凌安一点也不怕他。

他没伸手接,凌安胳膊举得发麻,又向前递了递,“不吃?那拉到。”

“呶,跟你换。”

凌安看着被塞进嘴里的黄瓜有点没话说。

设想一下,瓜田李下,一个穿着挺拔的面如冠玉的男子手里握着一根粗壮的黄瓜堂而皇之的塞在一个躺着的伸着手的娇小妩媚的宫女的嘴里,还塞得满满当当,何等的猥琐!

该男子还嘴角一点笑靥带着一分认真,三分邪气,六分蛊惑。

凌安眉头蹙了蹙,伸出的手握住纸包紧了紧,“咔嚓”一声脆响,将那黄瓜头一口咬断,他拿着半根黄瓜一愣,凌安靠着柱子将嘴里的黄瓜狠嚼几口吞下去。

“还不错,跟你换。”

凌安舌尖舔舔唇,扬扬眉,眼角点点笑,一分玩味,三分妩媚,六分挑衅。

要知道,凌安是给点颜色开染坊的主。你让她一尺,她必进一丈。

明泽晃荡着手里的半截黄瓜,微微眯着眼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人儿,眉眼微弯,一双眼睛闪亮着别样的光辉。

凌安心弦微荡,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男子是极具魅力的。她起身,将旁边的位子让出来,朝明泽努努嘴。他不动,凌安又扯着袖子给他擦了擦,他旋身便坐了上去。

凌安额角跳了跳,默不作声,一片嫩叶悄然落下,她猛然出击,伸腿从明泽面前扫过,动作利落、迅猛。明泽身子一仰堪堪躲过,凌安脚尖沾地,以掌撑身旋身反踢过来。手腕一紧,膝盖一痛,背部整个磕在石柱上,因为钝痛,临安闷哼一声,眼中微润,整个人被明泽固定在石栏上。嫩叶翩翩,堪堪划过她的鼻尖……

“呼……”明泽俯身,轻轻吹落那片嫩叶,眼里溢满了满意的笑,又带了点鄙夷,“身手不错。敢动手了?”

“这里没人。”凌安扯着嘴角,别过头躲过他的鼻息,尝试抽出手腕,明泽猛地攥紧,她耐不住痛叫道,“咝……放手!”

“没人?对,也好试试我的身手。打得好算盘,可惜你--太--嫩!”

他一字一顿,倏尔松了手,“别耍花招。”

凌安揉着手腕不理他,他说得对,他想试探明泽的身手,没想到他出手很准而且狠。临安看着发青的手腕,浑身的钝痛,暗自苦笑,这个男人确实不喜欢自己的,下手真狠。

看着散乱一地的巧果颇为可惜的叹息一声,“身手这么好,殿下竟舍得让你随处走。”凌安抬眼看他,“宫里头不太平吧,你这般闲散也不怕电子有个万一。”

明泽微眯着眼睛,目光幽幽,似是一条毒蛇,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能咬她一口,“管得太多,总是活不长。”

他不再说什么凌安也不再问。聪明人,点到为止就好,多了反而不美。

凌安掀着眼皮看他,“你来这干嘛?”

“你来这又干嘛?宫女子可不是我们太监,不去祈福竟在这……”他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头顶上垂下来的黄瓜,笑得暧昧,“吃黄瓜?”

“兰夜谁说必须要祈福?况且,我想要的自己能争,用得着求天求地么。”

“倒是个有骨气的。你想要什么?求个好姻缘?可别忘了身份,宫女子怀春可是要杖毙的。”

“那又怎样!这偌大的皇宫困住我的人,难道还要困住我的心不成!妄想!”凌安猛然站起,死死盯住眼前的人,陡然出现的怒气像是点了火的爆竹一点即炸。其实她是怨的,是真正怨的。若是不恨,午夜梦醒何必泪流满面,思及十年又何必心如刀绞,一切都只因为那一眼!

握紧的手腕骤然松开,指尖微颤,凌安突然感到深深的无力,再恨再怨也回不到从前,即便回到从前,她知道,为了段君彦多一分的另眼相待她还会走上百图的土地。凌安颓然的坐下,脑袋靠在石柱上,声音嗡哑,“我娘原是一乡村大夫的独女,她见了我爹便跟了他,可是我爹家里有妻,发誓说他会回来接我娘。一去十二年,我娘没等到他,他来接我也只去坟前为我娘上了三炷香。那一天,我跪在坟前,把坟上的草一棵一棵拔掉,靠在坟堆上哭了一下午直到我爹将我拖走。我曾问我娘这十二年值不值,她会笑,眼角却带着泪,她摸着我的头说她虽然怨但不悔,因为她是深深爱着爹的。”

“我问我娘,什么是爱。她说,爱就是他不在,你彷徨不安;他离开,你痴痴守望;他不爱你,你寸断肝肠。娘说等我长大了便找一个爱我的我爱的,不求三生相恋,只求一世情长。”凌安吸吸鼻子,笑容淡淡,竟是生出三分真意来,“我想出宫不为其他,就是想找一个对的人,那个真正愿意包容我珍惜我肯陪我走一辈子的人。在他来之前,我不怕孤单,宁缺毋滥;在他来之后,我与他携手并肩,江河湖海。他会抱着我,大声告诉所有人,‘我爱她,乐意宠她,哪怕一辈子!’”

入戏太深,连凌安自己也分不清真假。她睁着眼,木然望着前方,视线变得模糊,眼前一个不清脸的身影看,渐渐的,与遥远记忆中的那张脸慢慢的,慢慢的重合……

一声轻笑传来,她猛然眨眼,一张俊美如铸的脸映入眼眸,穿入脑海与那模糊的身影不清的脸瞬间重合,凌安心口重重一扯,呼吸将窒,有些恍惚那个最后能疼爱她的人怎么会是眼前的人呢,真是可笑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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