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是亲王,六岁那年,父亲临危受命,征战沙场,父亲说,他回来的时候,会给我带那里最好看的石头,但是事实却是,他再也没有回来。
母亲本就身体有疾,听闻父亲战死沙场的消息,当夜就陪父亲一块去了,自此,谢羲和,成了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
混迹宫中,却备受冷眼。
人人只道我是去宫中享福,殊不知,宫里的人心,深不可测。
一个郡主,原本高高在上耀武扬威,如今,我只想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不被人发现,就不会被其他的皇子公主欺负。
有时我会想,将来我的夫君,一定要能文不能武,再不要他去战场,再不要他一去不归。
宫里的生活很累,我曾想过要逃走,却始终都没这个胆子。
我曾今见过这样的一个少年,第一次照面,他跟在自己的母妃身边,明媚的如烟火,他没有像别人一样欺负我,还给了我一方锦帕擦脸。
第二次照面,他跪在他母妃的灵柩旁,不哭不笑,眼神让人惧怕,他那时很可怕,比其他的皇子公主都要可怕,可他,还是没有对我如何。
后来我听说,他的母妃是皇上赐死的,他对我很好,后来我才知道,他对我好,或许,是在我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一样的可悲,一样的充满仇恨。
父亲的死不是意外,皇上早有铲除父亲的心思,征战沙场,不过是皇上将我父亲引向死路的借口。
他跟我说,他要报仇,我很吃惊,因为我与他都是那样小,孤身一人,能做什么?但是,我还是决定跟着他。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一个不起眼的遗孤,在这宫里,是多么可悲的存在。
后来,皇上似乎想要除掉他,而他却上演了一处忽然变得痴傻的戏码。
皇上心有怀疑,恰好天下第一神医恭湘在宫里做客,便请了他来一探究竟。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卫苠之,他那时候比我高一点,白白净净的,比谁都温和,跟在恭湘身边,做他的首席弟子。
把脉之际,他搭上他的脉搏,小小的眉头一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
我觉得或许情况不妙,他收手之际,我赶忙不怕死的握住了他的手,不停的挤眉弄眼,祈求的看着他,希望他能帮帮我们。
因为如果被皇上知道瑾哥哥是装疯的,那么我与他都必死无疑。
可没想到,他还是毫不留情的掰开了我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到他师傅的身边,轻轻的报告着。
我想,我们完蛋了。
然而,有时候,意外的幸福是如此的突然,我只见恭湘拱着手在皇上说了些什么,皇上看着瑾哥哥,沉默了许久,才说了句“二皇子楚陌瑾才德兼备,即日起便册封太子。”
太子……
我那时年纪虽小,却也知这两字的份量,被救赎的喜悦和激动,化作千万道泪水,涌出眼眶,而我也知晓,是那个穿着白衣的少年,他还是读懂了我眼中的无奈的和祈求。
恭湘走了,却将卫苠之留在了宫中,小小年纪,就做了太医曙的太医令。
那次我偷偷去找他,就是为了和他道谢,可他却对我温和的笑了笑“没什么,我也不大喜欢那个道貌岸然的男人。”
那时我就在想,如果我未来的夫婿是一个如他一般温润如玉的男子,那我这一生,也就不会显得如此悲惨了。
然而事情也是如此的发展,瑾哥哥身边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而这个助手,卫苠之再合适不过,存了一半的私心,我接近他,关心他,甚至明目张胆的暗示他,可他总是对我温润有加,却从不越雷池半步。
我很苦恼,同时,也有点难过,因为在这之前,我以为我喜欢的人,是瑾哥哥,将来有很大的可能,瑾哥哥会是我的夫婿,然而后来我才慢慢明白,这种情绪,不过是我认为的最合适,而不是事实上的最爱情。
我,喜欢卫苠之。
后来有一次,在夜宴上,几个调皮的皇子将我的果茶换成了酒,不过三杯,我便不省人事。
醒来的时候,我在太医曙,身上的裙衫不知何时变成了宽大的男子朝服。
头疼欲裂,卫苠之端着醒酒汤,面色微红的看着我。
我完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他说,他会负责,会娶我为妻,我的脑袋才轰隆一下,灵台顿时清明。
从一些喜欢嘴碎的小太监里听说,那晚我喝的烂醉如泥,被一众皇子扛着扔下了荷花池,幸好卫苠之及时经过,才将我从池水里捞了出来。
二话不说就带回了太医曙,那时他只知道我全身滚烫如火,劝没想到我那时不过是被灌醉,以为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脱了我的衣服便检查。
事后他才猛地想起,我是女子,男女授受不亲,他看了我的身子,确实我对我负责。
被求婚欣喜若狂之余,我又觉得他既然不喜欢,硬逼他娶我,那我便是在伤害我爱之人,总觉得不能这样做。
想拒绝,却又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再者,他也确实看光了我的身子,我若不嫁他,怕是也无法另行婚配。
带着这种安慰,我欣欣然的接受。
然而事实证明,在硬的石头,也有开化的那一天,对于我的无理取闹,卫苠之一开始会不习惯的红脸,但久而久之,便成了无奈和放纵。
我想,他从一开始,也是有些许喜欢我的吧,否则,他便不会担心我的安危,将我捞出荷花池,再不惮男女之防的脱我衣服。
我想,我的夫婿就该是如此,没有武艺超群,却依旧顶天立地,没有甜言蜜语,却依旧为我奋不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