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九见太阳西落,心急如焚。他和男助理又走进七病室。
为了方便病人身心舒适便于康复,这里采取“家居式”病室管理。针对没有暴力行为的病人,把音乐,鲜花,小冰箱,电视机摆到原本恐怖的白色病房,似乎回到了人情味儿浓郁的“人间”。
怒放的月季,金灿灿的千叶菊,还有随着冬天寒风飘进来的黄褐色树叶,都让你感到,这里是个好地方。
春江花月夜慢悠悠地流淌,在走廊为女伴数头发的大婶儿正兴致勃勃。她扒着那位五十来岁的矮胖大妈乱糟糟的白发,从一万八千八百二十一开始数,几乎筋疲力尽,边数边埋怨:“头发太多了!。。。。刚才数多少了?一万八千八百二十二。。。。。一万八千三百二十六。。。。不对?刚才数多少了?一万多少?。。。。。”
“两万三啦!”矮胖大妈叫道。
“。。。。。一万多。。。。一万多少来着?又要重新数啦!”
涂着红脸蛋儿,头上绑着大红蝴蝶结,身披红纱巾,正高声朗诵徐志摩诗的四十岁女人两眼发直,扒着窗户高唱:“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挥一挥袖子,没沾一丁点儿云彩。。。。”
“王教授和夫人在屋子里吗?”王太九问王千。
王千点点头,两个人正要推门进去,一个三十多岁男人冲过来,揪住王太九衣服领子不放,正色道:“拉登同志!会议马上要开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嘉诚同志和布什同志都急坏了!普京先生等得不耐烦了!快随我来!”说着拉着王太九就要走。
“放开我!”王太九用力甩开他的手。
王允心教授已经是严重偏执性精神分裂症病人。他和妻子住在一起,有专职护工照顾。大约十二平米的病室温馨华丽,1.8米双人床,36寸液晶电视,大约十几盆玫瑰花,打理得含苞欲放。王教授虽然穿着蓝条子病号服,依然头发后梳,闪着洁净的光泽,瘦削的脸,挺直的腰,仿佛正要出席某场医学论坛。只有那双尖锐的眼睛,才令人感到残酷的无助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