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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卖艺女(1)

恍惚间,赵寻在白剑门已住了月余,这一日,他闲来无事,便在白剑门各处游览,但见山峰上一亭一榭都坐落的恰到好处,低处的小榭能静观水流之淙动,山腰或山顶上的亭子,则能饱览山川之名胜,各有一番雅趣。

赵寻一路游玩,来到白剑门主址所在,这片山脉平地甚少,白剑门许多主要的大屋楼台都建在群峰交错间的低凹处,许多建筑造的钩心斗角,颇有些精妙,尤其北面一座大殿,盖的朱墙黛瓦,气魄雄伟,门上一块匾额,三个烫金大字,上书“白虹殿”。群峰环绕处,一片白石砌成的广场映入眼帘,正中一柄三四丈高的半截石剑竖立其上,数十名弟子围在巨剑周围,井然有序的舞着剑。这广场宽阔,每名弟子占了一块方石,仍有七八成地空着。

赵寻心想:“我初来时见这里构筑宏伟,原以为白剑门人丁兴旺,众弟子受训或练剑时,这广场上定稠人广坐,怕都给占满了,没想到举派上下只有这四五十名弟子,难怪包继福成天哀叹本门已大不如前。”

赵寻不会剑法,看不出他们练剑的套路招法,只觉舞的有些快,他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意兴索然,便要离去。忽见白剑门入口处,有三四名弟子拦住了一位上山的人。

他好奇心起,从广场边的走廊绕了过去,躲在大石后观看。

那四名弟子中,马化鹏、巴杰也都在列,只听马化鹏对来人道:“姑娘,此是我白剑门重地,外人实在不得进入,何况你一女子,更是多有不便,这就请回吧。”

原来访客是个女子,只听那女的道:“我……我只见他一面就走,还请这位师兄帮忙通告,行个方便。”

马化鹏道:“郁方师兄有事,他不在白剑门中,姑娘请回吧。”

那女的道:“那我就在这等他。”

那个名叫巴杰的壮汉冷笑道:“人要脸,树要皮,那日在长沙城中我郁师兄也说的明明白白,他只不过一时兴起,才与你切磋技艺,哪曾知道你是摆擂招亲,你这般纠缠不清,甚至亲自找上我白剑门来,于你更有何益?”

除马化鹏外的其他两名弟子也都跟着起哄,吵道:“这女的脸皮可也真厚,羞耻二字不知会不会写。”“师弟此言差矣,我们郁二师兄在白剑门众弟子里只排在秦师哥之下,再加上英俊不凡,可谓才貌双全的人物,这也不难解释为何这姑娘千里迢迢也要上咱白剑门来了。”“恩,恩,言之有理,我若是个女的,也会对郁师哥一见钟情。”“哈哈……”

那女的面上一红,便不说话了。但也不离去,在路边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把身上的包裹和佩剑放在一旁。

巴杰见她不回话,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心头火起,拔剑出鞘,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再不走,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马华鹏一把拦住,道:“巴师兄,且慢,若在此处跟一个女人动手,被师父知道了恐要责怪,传出去于我派名声也不大好,别人会说我们一众男子欺负一个女流之辈,毫无大门大派的气度。依我看咱们也不用理会她,她在这等上一会儿,见不到人,自然就走了。”

巴杰哼了一声,收剑入鞘,和另外两名弟子转身离去。马化鹏望了那女的一眼,叹了口气,也转身走开。

赵寻知那女的便是一月前在长安城中独自摆擂招亲的何英姑,郁方在台上赢了她,事后却耍赖不认账,不承认相亲之事,才引发了白剑门和点叶派的斗殴比武,自己也是因此才遇上了秦处心,最后上了这白剑门来。赵寻在一旁暗想:“这女的可真是痴心,别人早已表明了态度,对她也冷嘲热讽的,她却还能如此坚持。”

晚间回到院落里,跟包继福说起这事,包继福听完皱眉道:“还有这等事情?”

赵寻道:“是啊,那女的在我回来之时,仍未离去,想是非要见上郁方一面不可。”

包继福骂道:“这些小兔崽子缺失管教,可真越来越胡闹了,惹出这档子事来,看他们如何收场。”

赵寻满不在乎的道:“我若是那女的,何必来找这气受,你姓郁的看不上我,我重新摆擂再比就是。”

包继福“呸”的一声,道:“你又知道什么,人家一个女流之辈,独自摆擂本就不易,何况那何英姑最后输了,这事肯定也早已传开,摆擂之人也须得履行自己承诺才是,否则你重新再比,那不就当之前说的话都是放屁了么?又有谁还会信你?看得起你?”

赵寻一想此话倒也有理,心里对何英姑生出些同情来。

第二天,赵寻来到白剑门入口处,见何英姑还坐在路边那块石头上不曾离去,两手紧握,时时往里张望。赵寻便从大石后绕了过去,走近何英姑,叫道:“何姑娘,你好。”

何英姑注意力全放在别处,忽听背后有人叫她,吓了一跳,转过头来,见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便道:“这位少侠,你好,请问叫我何事?”

赵寻见她二十六七岁的模样,面上容光暗淡,有些风霜之色,本想问她可还记得自己,但一想长安城那天自己和郁方他们是一伙的,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话头一转,道:“姐姐上这白剑门来作何?”

何英姑面上有些失落,幽幽的道:“我来找一位人。”

赵寻明知故问:“你找谁?兴许我可以代你传个话。”

何英姑眼中生出一些光彩来,语气有些发颤,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我找的郁……郁大哥,可是他好似不在山上?”

赵寻故作沉思状,而后道:“你是说郁方吗?我跟他不大熟,不过这人一肚子都是坏水,你也不必找他,还是及早下山去,否则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赵寻说这番话,只想劝得何英姑下山。

何英姑却微微蹙眉,一脸疑虑的望着他。

赵寻知她此刻心里定然在想,我难道不是白剑门的人吗?怎会当着她一个外人的面说自己同门的坏话。“哈哈”一笑,刚要解释,忽然左侧传来一人的声音道:“是谁,居然亲自上白剑门来找我姓郁的麻烦。”

另一个声音道:“二师兄,就是她。”

赵寻、何英姑二人同时朝左边望去,正是郁方随着其他几名白剑门弟子走了过来。

郁方一得走近,一眼见到何英姑,原先一副怒气勃勃的姿态瞬间变得有些慌乱起来,说道:“怎么……怎么是你?”

何英姑站了起来,手上止不住的颤抖,低声道:“郁大哥,你来了……”

郁方撇眼见到赵寻也在一侧,对他道:“你怎么也在这?不好好呆院子里,跑这来干什么?”

赵寻知这人依旧打心底瞧不起自己,心中来气,叫道:“我爱去哪去哪,你管得着么?”

郁方踏前一步,怒道:“你小子几日不见,翅膀长硬了?我先教训教训你!”

眼见要打起来,何英姑忙道:“郁大哥,我此次前来,就是有些话想问问你。”

郁方没好气的道:“有什么话快问。”

何英姑低着头,期期艾艾道:“我……我就是想问问你,那天……那天在长安城,你说的那些话……可都是真的?”

郁方道:“我说了什么?”

何英姑道:“那日……你在擂台上赢了我以后,便说……说不知比武招亲这件事。”

郁方不耐烦道:“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屁大点事,这都过去了月余,你却不依不饶,如今还亲自上白剑门来与我纠扯,若再烦扰不清,我便点了你的穴,叫你动弹不得,又吩咐师弟们把你抬下山去,他们可不会像我这样客气。”

一旁的几名弟子冷笑数声。

何英姑咬着嘴唇,一时沉默不语。

一旁的赵寻听到此处,怒气填膺,忍不住骂道:“不光卑鄙,而且下流!”

郁方面向赵寻,双眼瞪视,喝到:“你骂谁?”

赵寻道:“谁问我,我就骂谁。”

郁方冷笑道:“好小子,这是你自找的。”挥拳便向赵寻面门打去。

赵寻轻轻巧巧一个侧身避过,向郁方道:“拳劲软绵绵的,你打不过我,不用枉费工夫。”赵寻这番话倒不是自夸,他连日以来,既对付过孔武有力的白猴,又遇到过浑身铁甲的巨蜥,甚至还跟白剑门掌门人动过手,交手过招的都是劲敌,虽然他只会逃跑,但身手早已练的不凡,此刻见郁方拳法平常又不如何刚猛,所以一句话便脱口而出。

郁方听罢俞怒,道:“那便来试试!”

一套连环拳接连朝赵寻身上打去,一拳跟着一拳,都是直来直去的简练招数,他原以为赵寻会就此乱了阵法,然后束手就擒,没想赵寻只脚尖轻点,身体便往后一直退去,他这一套拳法全部打空。赵寻边退边道:“你是追不上我的,也打不着我,既打不着,又如何能打得过我?”

郁方受了激,大喝一声,陡地变招,以拳变掌,或横或斜的朝赵寻腰部劈去,可赵寻只管躲避,却不还手,郁方无论如何变卦都拿他毫无办法,只因脚步追他不过。

郁方在众师弟面前,攻了几十招,却制不了一个毛头小子,不由积羞成怒,骂道:“小畜生被追打的只会跑,可敢停下与我对招?”

赵寻听他骂自己,怒道:“对招就对招。”学着郁方的拳法,“呼”地一拳朝郁方面门打去。

这一下变起突然,郁方万没料他说打就打,忙举双臂来格。只听“嘭”的一声,郁方臂上中拳,竟给打的向后飘出丈许,脚下一个踉跄又倒翻出丈余,倒在地上。

赵寻心下一愕,没料自己刻意模仿着郁方所打出的一拳,居然也有如此劲道。哈哈一笑,道:“现在谁是小畜生。”

郁方在地上滚了一圈,白净的衣服上也沾了些泥,变得脏兮兮的,他心中惊怒不已,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顺手抽出身旁一人腰间的长剑,其他几名弟子也“唰”的一齐拔剑在手,要来合围赵寻。

郁方率先挺剑来刺,赵寻见对方人多,不敢恋战,便要逃走,可周身已给四五人团团围住,已是无路可退。忽听一声炸雷般怒喝:“都给我住手!”

众人给这一声吼的脑中嗡嗡作响,郁方手上的剑生生停住,剑尖微微发颤,只见人群外走来一人,却是包继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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