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黑衣人袭杀之后,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庞大队伍行进速度也加快不少,终于在第六天走出伏牛城地界,进入顺安城范围。
永宁镇地处顺安城最南端,是伏牛城北上必经之路,到达此地,朝贡之路已经走完四分之一,接下来再穿过顺安、乌海和天睢三城,就能抵达江州城。
距离朝贡大典还有月余,于是傅超雄和黄兴荣决定在此略作修整,顺便等待与从伏牛城赶来的援兵汇合,再重新出发。
傅无缺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待在客栈,跟黄万崇偷偷溜出,在永宁镇闲逛了大半天,路过一家名叫庆丰茶楼的小店,走了进去准备喝口水歇歇脚。
小店不大,里面坐满了来往的商旅过客,一边喝茶,一边闲谈,倒也热闹。
傅无缺抿了口茶水,苦涩中夹杂着点点清香,也别有一番滋味。很快,他就被靠近窗户那桌汉子们的谈话吸引。
“大哥,要是实在没办法,咱们就在永宁镇多待几天,等北边安稳了在上路?”
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满脸愁容,“大哥我也想啊,关键是时间不等人,你也知道咱们头一次接手张家的生意,这次要是不能准时交货,你觉得张家还会把这么好的差事交给哥几个?”
“可,可是——”
二十来岁的青年四下扫了扫,压低生意,“可是,这几日北边的村子接连惨遭屠戮,听说全被掏心挖肝,连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前去探查的王长坤也毫无音讯,他可是顺安王家的长老,先天境的高手······”
围在桌边的其他几位汉子全都沉默了,他们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根本不信,就趁着夜色偷偷去查看一番,结果吓个半死。
如今,连先天境高人都惨遭不幸,更别说最强不过凝气中期的他们,可好不容易争来张家生意,只要合作顺利,大富大贵不敢说,但后半辈子绝对能吃香喝辣,让他们就这么放弃,实在不甘。
“好了,咱们行走江湖,哪个不是把脑袋插在裤腰带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再说,这次出事的几个村子十分偏僻,又全在通往乌海城的路上,咱们先向西绕道顺安,再转道乌海,不过是多耽误几天功夫,就这么定了,现在就出发。”
为首的中年汉子拿定主意,其余几人也不多说,纷纷收拾东西,匆匆走出庆丰茶楼,几下不见了人影。
“走,咱们去看看?”
黄万崇心中生疑,招呼傅无缺,租了两匹骏马,问清方向,疾驰而去。
出了城门,傅无缺问道:“万崇兄,这种事情你一般不是不参与吗,这回怎么这么积极?”
你当我想啊,还不是被逼无奈,黄万崇心里腹诽,嘴上却道:“你不但笨,还读书少。这等一连屠戮数个村庄,还专门挖人心肝的行径,野史秘闻上记载的不少。考虑到前不久我们黄家遭受黑衣人劫掠,我怀疑此事就是那人干的。”
傅无缺皱了皱眉,傅家被黑衣人袭杀当晚,黄家也没有幸免。不过,不同的是袭击傅家的是一群人,截杀黄家的则是一个人。
然而,那人却在黄家众多高手围杀之下,连杀三位太上长老,最后才被黄兴荣逮着机会击伤遁走。
傅超雄能够身体变异,傅无缺不信黄兴荣不会,那人能从他手中逃脱,而自己单枪匹马,不,还跟着一个拖油瓶,这要是真运气不妙迎头碰上,岂不是白白送死。
关键是,他运气一向不太好。
于是,二话不说调转马头就准备回城,却被黄万崇拦住,“唉,你这是干嘛?”
“万崇兄,你想送死,兄弟我不拦着,可你也不能把兄弟往火坑里带啊!这要是碰上那个黑衣人,你觉得咱俩还能活着回来?”傅无缺没好气道。
“傅无缺,你还是不是男人,竟然这般胆小如鼠,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顶天立地的汉子,我真是看错你了,你走吧,我黄万崇没有你这样窝囊怯懦的兄弟。”
黄万崇背过身,两耳直立,等着傅无缺开口,哪想马蹄声大作,忍不住扭头一望,顿时又气又急,“唉,无缺兄,等等我,等等我!”
驱马追上,几番苦口婆心无功,黄万崇真的急了,激将法似乎起了反作用,看来再不说出真相是没办法了。
“无缺兄,我敢保证那人绝对伤势惨重,否则绝不会这般明目张胆直接屠戮几个村庄,这个时候他正虚弱,咱们要是运气不错,说不定就能觉醒血脉。”
“觉醒血脉?”
傅无缺突然勒住缰绳,狐疑地盯着黄万崇,“你确定?”
“千真万确!”
黄万崇胸脯拍得砰砰响,“无缺兄,那晚的激斗你不在现场有所不知,那人最后被家主跟史淑仙那婊子围杀,眼看要落败身死,却激发魂兵,这才······”
“魂兵是什么东西?”傅无缺出声打断。
黄万崇瞅了他半晌,最后幽幽道:“亏你还是世家子弟,连魂兵都不知道。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你只需要知道那人身上有魂兵,而魂兵能激发你体内血脉。”
再次被鄙视,傅无缺有些尴尬,前主背负傅家有史以来第一废物的名头,被族人孤立,再加上自暴自弃,哪懂得这些“常识性”的东西。
不过,他打定主意,以后有空一定要多看看书。
“读书少,就是容易被人骗啊!”
心中感叹,傅无缺手上却不慢,调转马头朝远处偏僻的村庄急奔而去,两人还未进村就问道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之气。
这都傍晚该做饭了,村落中不见袅袅炊烟,更不见半个村民影子,连鸡犬的踪影也没有,死气沉沉的,仿佛要被从天边袭来的暮色吞没。
两人牵着马小心地走进村里,一切都井然有序,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悄悄推开一户人家房门,就见床榻躺着一对夫妇,两人仰面躺着,紧闭着眼,如果不是胸口的那个黑漆漆的大窟窿,还以为两人正在熟睡,很显然,两人是在夜里无声无息中被那人杀死。
走出最后一户人家小院,傅无缺碰上黄万崇,只见他摇了摇头,“全村查看了遍,没有活口,看样子死了也有好几天了,我有七层把握肯定就是那人干的。”
两人又沿着山路查看了附近五六个村庄,全都如出一辙,而这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远处山岗上篝火闪烁,似乎有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