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翻遍整个大琉璃国,也要把毒仙给本王找来!”
“是!”威将军应声退下。
“冷凝风……你手怎么啦?”古丽玲珑才刚刚踏入房门,便瞬间移步蹲坐在冷凝风膝间,倏然间,将他血迹斑斑的手捧在掌心,轻柔的抚摸着。
冷凝风脸上的伤感荡然无存,眉宇的墨蓝又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与冷厉,毫无迟疑的将手收回。
“本王用西南五洲与你做笔交易如何?”他的声音低沉,也并未抬头。
古丽玲珑见他依然如此决绝的不允许自己触碰,脸上的担心神色也立即收敛,只是妖魅的用轻盈的手指撩动右鬓的一缕银发,将那绝美干净的五官毫无遮掩的展露出来。
“好啊!”她的声音里带着妖邪,低垂着眼帘,满不在意的擦拭手中的银铃挂串。
“本王要你给我种下与百里轩名同样的蛊虫。”
“冷凝风!你疯了吗?”
“你就告诉本王,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冷凝风的眼底满是坚决与霸道。
“冷凝风!你知道本宫根本就不稀罕什么五洲,本宫想得到的,尽可以亲手去夺!本宫一次次帮你,难道你就真的一点儿也不明白是为什么吗?”古丽玲珑愤怒的甩了甩朱红的水袖,眼神尖利得仿若要刺穿他的内心。
“你我也算相识万年有余,想必你该了解本王,也自然该明了本王什么能给,什么不能给。你帮还是不帮?!”这语气哪里还是乞求帮忙,分明就是命令。
古丽玲珑抬眼,长长翘起的睫毛使她那金色双瞳更具神采,如火如炬,紫黑色的唇中轻轻吐出一口气,带着花瓣的清香。
她是这天下最逍遥自在的毒仙,想要谁的命,无需现身即可。她下的蛊毒,无人能解,唯有她。故她可谓呼风得风,唤雨得雨。天下的正,要她说是正方可,不然只有死路一条;世间的邪,入了她的眼,便也不再是邪。飞鸟鱼虫、草木人魂,在她眼中,可为生灵,也可仅为她的药引,不过是看她心情。
但唯有他,冷凝风,入了她的眼,占了她的心。他的任何要求,她无有不从。
“冷凝风!你是要她伤你多深多痛你才肯放手?你明知此蛊毒要行男女之事方能化解……“
“那又怎样?本王如此这般被她折磨,不如一死了之。”
他的神色并无丝毫变化,只是眉角低垂、目光尽失光辉,呆滞的停留在空空荡荡的床榻之上。“从来都不是她伤的本王……”只这一句,夹杂的悲伤,已然卑微到了尘埃之中。
古丽玲珑手中的银铃被攥得吱吱作响,她眉心微皱,双眼微合,怒吼道:“你怎么会傻到对一个已经完全忘记你的人施苦肉计?”这声音空灵得仿佛传自地狱魔魂。她并不看他,将头扭到一边。
“苦肉计?”他苦笑,“她现在定然是恨不得亲手杀了本王,苦肉计在她眼里算是什么?”
他狠狠地咬了咬下唇,破了皮,渗了血。
“我不过是要提醒她,如此的蛊毒,会让百里轩名受尽怎样的折磨。”
古丽玲珑摇摇头,无奈的,心疼的,抑或失落的。片片殷红花雨纷纷起舞,填满了整个寝殿,随着那令人如痴如魔的长笛阵阵,她早已消失了踪迹,只是留下了淡淡的一句:“我会帮你,是用本尊的方式……”
凄凄冷冷的煜王府内,又是那个清瘦冷傲的背影,静静的伫立在慕容紫嫣的寝殿外。莲花映月,夜风习习,长发翩舞,更显得他如此孤独。他向前迈了半步,又迟疑的停下,比做着关乎生死存亡的决定还要犹疑不决,小心翼翼。一声叹息,还是缓步跨过石阶。
“小姐呢?”冷凝煜见慕容紫嫣寝房内空无一人,大声质问。
贴身丫鬟诺诺迅速扫视房间,未见小姐踪迹,手中的热茶不小心摔落在地,瓷碗粉粹。也不顾地面的破碎瓷片,连忙跪下,众下人也纷纷跪地求饶。冷凝煜顿时失了心神,往日淡然的面容满是惊慌失措。
“还不快找!“
整个煜王府内,被翻腾个底朝天却也不见她的踪迹。
冷凝煜透过幻影术寻觅她的身影。漫天花瓣纷飞,她身着一袭淡蓝长裙只身站在穹顶之上,衣衫飘然,如雾如烟;她神色淡然,双手合十,像是在许着心愿;天边残月划过她的纤纤玉腰,勾勒出一条优美的弧,这时她双臂突然展开……
“不要!”冷凝煜情急之间,已站在她的身后,将她拦腰抱住。
慕容紫嫣的脸颊刚好贴在他的胸前,抬头与他四目相对,他的惶恐尽收眼底。
“你怎能轻生?“
“我没有!”
还未等话落,冷凝煜已挟着她飞入山涧,他像是耍起脾气的孩子,不再理她,墨黑的眼底看起来却有些令人生畏的盯着她。
“我……我只是来找毒仙,我……”连她自己都不知,为何见他如此这般便急着要解释与他。
“那好,本王问你,为何你不要本王陪你来?”
“你又是如何得知要到哪里找到毒仙?”
慕容紫嫣满脸犹豫尴尬之色,她竟也忘记了要从冷凝煜的怀中挣脱,只是乖乖的看着他,手指拂去右鬓的一缕柔发,“我……我……”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那好,本王只要你回答一个问题:是谁告诉的你找到毒仙的方法?”
“莫……莫离。”她的声音很小,小到连自己都快听不到。她怯生生的用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偷瞄了一眼冷凝煜的反应,又连忙低垂了睫毛。
“本王有没有说过,要远离莫离,要远离莫离!你到底要本王再说多少遍?”他的声音冷得胜过寒冰,但眼神中却依然隐匿着温柔。他见怀里的小人儿小心翼翼的蜷缩成一团,幽蓝的眼底满是委屈,便也不再做声,只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明日本王便亲自去确认百里所中何毒。”
“我也要去!"
“你是要和本王驱车前去,路上先耗个三五十日?等他丧命吗?”
“那……”
“那什么那,不要再踏出煜王府半步,乖乖的等本王回来。”
慕容紫嫣只好无奈点头。
子时刚过,往日的琉璃国早已深陷沉睡,像死亡一般寂静。冷凝煜从浅水中惊醒,入耳尽是嘈杂之声,有妇孺老人的惊天悲号,有官兵护卫的明令安抚,有鸡鸣犬吠的此起彼伏。冷凝煜披了一件大氅,推开房门,墨黑的瞳孔之中尽是一片混乱逃窜之象。
“王爷,城中壮丁均得了一种怪病。”兰陵连忙上前报称。
“是何种病?症状为何?”冷凝煜嘴角抽动了一下,双眉紧锁。
“传言都与冰域国国王中了同一种蛊毒,症状均是疼痛难耐,如火焚烧,又如万虫钻心刺骨。短短不足一个时辰,已经死了尽两百壮丁了”。
冷凝煜眼中顿时寒光凛凛,牙关咬得紧紧的。“来人,备马!”说罢,便转身准备入室更衣。
目光却与那双幽蓝的双瞳四目相对,她错愕地看着嚎啕漫天、伤痛欲绝的妇孺和痛不欲生的毒发之人,泪水扑扑簌簌滑落脸颊,嘴角在不住的抖动。
“嫣儿,你先回去休息,本王来处理。”冷凝煜上前半步,将她冰凉的手握在掌心。
慕容紫嫣没有闪躲,也没有回应,仿若失了血肉的木头人一般。
只是那眸间的液体汇聚成流,她紧紧的咬着惨白如纸的唇,并不做声。
“送我去太子府!”
“送我去太子府!”声音平淡得如停云止水。
“嫣儿,让本王来处理!你且回房休息”冷凝煜捧起她的手,温柔的看着她被风吹得发红的小脸。
她的手臂,像是剃去了筋骨般滑落,并不看他,“快送我去太子府!”她突然大喊,这声嘶力竭的叫喊,压过了千万人的悲恸。
突然一道血红从她额头的朱痣间扩散开,一道如流如注的光束瞬间将整个煜王府的前庭都照得明亮如昼。众人纷纷抬袖遮挡住直射而来的刺眼光芒,冷凝煜那墨黑的双眸再度睁开,却发现穿着单薄的紫嫣已消失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