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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萧声止戈

这时,躲在人群中的寇仲凑到徐子陵耳旁说:那美人儿有点像娘,徐子陵点头同意,知道他并非是说这不请而来的白衣女样貌长得似傅君婵,而是衣着和神态都非常神似,只是比傅君婵要年轻上七、八年。

寇仲又说:这小子看来厉害得很,否则眼神不会那么明亮,犹如闪电。

徐子陵尚未来得及响应时,欧阳希夷已经站了起来,登时就生出一种万夫莫挡的气势,压得在场各人都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一声阴柔的声音这时响起说:小子,你凭什么有资格连毕玄都要着紧你的小命呢?

那青年眼尾都不看那在人群里说话的人,微微一笑,说:这种事看来是没有解释的必要吧?

王通坐立不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说话的那位青年,淡淡地说:阁下刚进门便出手伤人,王某虽不好舞刀弄棍,但仍迫不得要出手,给我报上名来吧!

这时谁都知道王通动了真怒,王世充亦在打量那英伟青年,露出凝重神色,沉声道;有王老和欧阳老作主,陈当家请回吧。

此话一出,厅内数百人更是静得鸦雀无声,这番话虽说得客气,但不啻指被王世充称为陈当家的是惹不起这人。

王世充本来就是江湖公认的有数高手,眼力自是高明之极,若他亦这样说,那英伟青年的武功当达到惊世骇俗的地步?要知这陈当家就是东平郡第一大派青霜派的大当家陈元致,一手青霜剑法远近驰名,也是可以跻身高手之林。

陈元致睑色一变,犹豫了片刻,才往一边退去。

那英伟青年嘴角飘出一丝冷笑,好整以暇地说;在下跋锋寒,今趟与这位小姐结伴而来,是……

白衣美女冷冷地说;你是你,我是我,谁是你的伴,哼,是害怕了吗?

在厅里众人大感愕然的同时,跋锋寒确是露出了啼笑皆非的神色,竟是非常潇洒好看,在场的,无论男女竟然都不由自主地被他那笑容所吸引。

寇仲又凑到徐子陵耳旁说;这小子卖相倒也不俗,都快赶得上叶大哥了,喂,趁现在没人注意,我们溜吧?

徐子陵苦笑着说道;怎么溜?

寇仲环视了一圈之后,也只好颓然打消念头,此时由于原在花园里的人都拥了进来看热闹,更是挤得堂中难作寸移。加上对面人群里的单琬晶等正狠狠盯着他们,这时离开与送死也没有多大分别。

欧阳希夷的手缓锾落在剑柄处,霎时间,大堂内的众人都感到大堂内的气温骤降,森寒的杀气,弥漫全场。

众人都知道是这位数十年来没有动剑的前辈高手出手在即,不由都尽量往外退开,让出空间。

跋锋寒双目神光电闪,外衣无风自动,飘拂作响,威势竟一点不逊于对手,仿佛自信能够无敌于天下,不可一世。

王通和王世充两人都神色凝重,明眼人都知道自欧阳希夷长身而起开始,这老少两人便在气势上比拚高低。

而使人吃惊的是这来自外邦的跋锋寒竟能在气势上与擅长硬功的欧阳希夷分庭抗礼,只这事传到江湖去,便足可使本是藉藉无名的跋锋寒名动天下了。

白衣女静立不动,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似乎对即将而来的大战毫不关心。

众人却是屏息静气,等待两人正面交锋的一刻。

欧阳希夷向前跨了三步,把与跋锋寒的距离缩短至两丈,他步伐间的气势,加上他雄伟如山的身材,凌厉的眼神。自然而然的便流露出了令人无可抗御的气度。

跋锋寒嘴角仍挂着一丝笑意,负在身后的手拽起了外袍下摆,分别握在刀把与剑柄处,使人不知他要用刀还是要用剑,又或刀剑并用。

欧阳希夷突然站立不动,仰天长笑,登时整个大厅都像是簌簌地颤抖起来。

锵,跋锋寒右手把刀拔出来了少许,立既生出一股凌厉无匹的刀气,抗横欧阳。这一剎那间,跋锋寒刀已脱鞘而出,几乎作一道长虹,主动出击。

欧阳希夷也在同一时间,挥剑迎击,两股无形无声的剑气刀芒,在刀剑相触前,绞击在一起,接善才传来毫无花假的硬拚后一下激响震鸣。

跋锋寒倏地飘退,横刀而立,仍是闲逸如常,面带微笑。

欧阳希夷确是站立不动,只是上身微微往往一晃,脸上现出难以相信的神色。

在场的那些宾客,无不动容,谁也不曾想到,这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的跋锋寒,竟能硬抗欧阳希夷而不落下风,跋锋寒在全场注目下,仰天长笑道;好剑,想不到我跋锋寒甫祗中原,便得遇高手,领教了!

话声未落,他竟然再次主动进击。

王世充和王通交换了个眼色,不但看出对方心中的震骇,还看出对方生出的杀机,此子不除,说不定就是另一个毕玄。

欧阳希夷也是和他们生出同样心事,而且比他们更清楚这跋锋寒确是继毕玄后突厥最厉害的人物,这般年纪,武功就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而凭他观人之术,便知此子确是天生冷酷无情之辈,这种人若作起恶来,为祸最大。

想到这之后,欧阳希夷冷哼一声,一剑迎向了对方由左侧劈来的一刀,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怛确是欧阳希夷一生功力所采,达到了化腐朽为神奇,大巧若拙的境界。即便是“武尊”毕玄亲自赶来,谅也不敢等间视之。

欧阳希夷的“沉沙剑法”最是讲究气势,置诸于死地而后生,胜败决于数招之内,拼的就是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这刻动了杀机,出手又和刚才试探的一剑不同。

跋烽寒双目神光闪动,脚下却踏着奇异的步法,在丈许的距离内游走,使人感到他并非直线进击,而是不断改变角度方向,但偏又好象只是直线疾进。那种难以形容的感觉,直让旁观的众人感到头痛,而与他正面对敌的人感受如何更是可想而知。

随跋烽寒来的白衣美女首次露出注意神色,全神注视交战中的两大高手。寇仲和徐子陵则是看得眉飞色舞,心领神会。暗付原来步法竟可生出如此妙用。欧阳希夷一声暴喝,闪电横移,竟在跋烽寒长刀当胸抑至前,不迎反避,来到了对方左侧丈许处。

谁都不明白一向以硬拚见称的他为何采取这种战略,只有一些眼力高明的人,如王通、王世充、单琬晶等才明白他是看不透对方的步法,不敢冒进。

不过他这一避深含奥理,恰是闪到对方刀势最弱处,所以并不是落在下风。

跋锋寒见了大叫了一声;好!竟猛地后退,气机相引之下,欧阳希夷手中古剑化作惊涛骇浪般的剑影,大江倾泻地追击而去。

跋锋寒像早就预知了会有这种后果,冷静的疾步后退,找到机会之后,就又抢了回来横刀封架。

他的一退一进,就像吃饭喝水一般自然,显然是本身的功夫已经练到了极为高深的地步,已经具有几分宗师的味道了。

王通等人再不能掩饰脸上惊骇的表情,至由跋锋寒入门开始,他们已察觉到此子的不凡之处,怛还是想不到他竟然会厉害至此。

一阵电光石火的迅疾光景中,两人又交手了三招,刀光四射,剑气横空,剑芒刀势,笼罩着方圆三丈处,围观的众人都下意识地想尽量退离这令人惊心动魄的战场。

跋锋寒忽地刀势收敛,只是紧守一个窄少的空间,凭借奇异的步法,在欧阳希夷那惊涛骇浪,大开大合的剑影中,鬼魅地左闪右挡。

乍看之下似乎是他落在下风,怛王通等人却知道这是他对付欧阳希夷的最高明的策略,要知道,凡是以硬攻为上的招数,最是耗损真气,假若跋锋寒能把目前的情况延长下去,到欧阳希夷力竭时,就是跋锋寒反守为攻的一刻了。

当然,欧阳希夷积七十多年的功力,气脉悠长,可能跋锋寒未捱到那刻早已一命呜呼,怛看他现在的纵退白如,谁都不敢说一向能以两三式决胜负的欧阳希夷可以在那一刻之前宰掉他。

王通和王世充同时长身而起,却苦在不能插手。

欧阳希夷此时心无旁骛之下唰唰唰,一连三剑连续劈出,每一剑取的都是不同角度,力道忽轻忽重,任谁身当其锋,都会生出难以招架的感觉。但偏是跋锋寒长刀疾运,一一化解,还刀势突然扩张,争取了少许主动。

寇仲和徐子陵偷眼向对面的单琬晶望去,只见她美目异采涟涟,一瞬不瞬地盯着威武若天神的跋锋寒,似若已经把他们两入完全忘掉了,尚明等人也是满脸震骇,全神注视场上的恶斗。

此时不走,更侍何时?寇仲和徐子陵虽然也有点舍不得观战,但小命要紧,试探的往大门处硬挤过去,给他们挤单的人,都似毫无所觉,自动让开小许容隙,好继续观战。

好不容易挤到最挤迫的大门处,萧音忽起。

两人好奇心大起,谁人会在此时还有闲情逸致吹箫呢,不由凝神倾听。那箫音奇妙之极,顿挫无常,每在刀剑交击的空间中若现若隐,而精采处却在音节没有一定的调子,似是随手挥来的即兴之作。却令人难以相信的浑融在刀剑交呜声中,音符与音符问的呼吸、乐句与乐句间的转折,透过箫音水乳交融的交待出来,纵有间断,怛听音亦只会有延锦不休、死而后已的缠绵感觉。其火侯造谙,碓已臻登烽造极的箫道化境。

随着萧音忽而高昂慷慨,忽而幽怨低沉,高至无限,低转无穷,一时众人都听得痴了。

寇仲和徐子陵像书了魔般给萧音勾动了内心的情绪,首次感受到音乐比言谙更有动人的魅力,竟忘了逃走。场中拚斗的两人杀意大消,虚击一招后,各自退开,肃立恭聆。

白衣女冰冷的玉容第一次露出心神颤动的微妙表情,似有所思所感。

箫音由若断欲续化为纠缠不休,怛却转柔转细,虽亢盈于静得不闻呼吸的大厅每一寸的空间中,偏有来自无限远方的缥缈难测。而使人心述神醉的乐曲就若一连天籁在某个神秘孤独的天地间喃喃独行,勾起每个人深藏的痛苦与欢乐,涌起不堪回首的伤情,可咏可叹。

萧音再转,一种经极度内敛的热情透过明亮勺称的音符绽放开来,仿佛轻柔地细诉着每一个人心内的故事。箫音倏歇。大厅内没有人能说出话来。

王通此时早忘了跋锋寒,心中杀机全消,仰首悲吟,声调苍凉道:“罢了!罢了!得闻石小姐此曲,以后恐难再有佳音听得入耳,小姐萧艺不但尽得乃娘真传,还青出于蓝,王通拜服。”众人至此才知王通与石青旋有善深厚渊源。又见他提起石青旋母亲时双目隐泛泪光,都猜到曾有一段没有结果的苦恋。

欧阳希夷威棱四射的眼睛亦透出温柔之色,高声说道;青旋仙驾既临,何不进来一见,好让伯伯看你长得有多少像秀心?

众人大讶,这才知道难怪一直见不到这出名神秘的美女,原来她到此时始大驾光临,以绝世箫艺化解了一场恶斗。

跋锋寒朗声说道;若能得见小姐芳容,我跋锋寒死亦无憾,此时他声望倍增,也没有人敢怪他口出狂言。

一声轻柔的叹息响起,来自屋檐处,只听一缕甜美清柔得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喻的女声传入大厅道:相见不如不见,青旋奉娘遗命,特来为两位世怕吹奏一曲,此事既了,青旋去也......

厅内各人立时哄然,纷纷出言挽留,人影一闪,跋锋寒和那白衣美女同时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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