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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海船行尸

混乱中,刘恒立马上前想将藏宝图拿回来,不料二层阁楼上跃下来一个身影,抢在他之前一把抓住藏宝图,刘恒抽出腰间的玉嵌刀,一下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白维这才看清楚,这个人正是刚才站在阁楼上的那个翩翩公子。

刘恒大喝道:“把图拿过来!”

翩翩公子一手紧握着藏宝图,冷笑道:“你杀了我,这图也到不了你手里!”

刘恒:“哦~~是嘛!既然如此,留你也没用”,说着刘恒将刀锋一点点迫近翩翩公子的颈脉。

李一嫂却变得十分紧张,向着翩翩公子喝道:“子男,不要胡闹,把图给他!”,翩翩公子并不乐意,李一嫂提高了嗓门,话语间也变得不可违抗起来,“给他!”

刘恒向身后一看,白维正站在他后面,他有一丝惊讶,记得自己嘱咐了副官,带进寨子里的都是有经验的老兵,怎么这小子也在里面,看来副官办事也不靠谱。刘恒向白维动动眼神,白维自然理解了是要自己去拿藏宝图。

好家伙,公子哥正好站在双方对峙的中间,两边都是森森的鸟枪管,别说是两边打起来自己要变马蜂窝了,就是谁稍稍不留意走个火,也能要了自己小命了。后面也不知道是谁,给了白维一屁股,白维踉跄着出了队伍,白维刚才就觉得翩翩公子面熟的很,现在和他四目相对,更是有这种感觉,只是觉得有些地方好像不太对劲。

白维慢慢伸手过去,抓住了藏宝图的一角,慢慢的扯下来,翩翩公子老大的眼睛瞪着他。藏宝图总算拿回来了,刘恒一个上前将翩翩公子拽到了跟前,用刀口锁住了翩翩公子脖颈。

刘恒说道:“夫人,没猜错的话,这位就是令公子了!”

没想到这话一说出来,海盗那边好多人忍不住扑哧笑了,被李一嫂喝止住。

李一嫂:“是又如何?”

刘恒:“只要你告诉我这张图上到底有什么玄机,我就放了他!”

李一嫂:“我劝你考虑清楚,这里可是我飞龙寨,还不是你可以放肆的地方。”

刘恒:“一命抵一命,我也不吃亏!”,刀锋已经在脖子上割出了一道血痕。

李一嫂命人取出来一根松木,用火把点着,刘恒将刀柄递给了傻站着的白维,自己拿着藏宝图上前去。烧着的松木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松油香气,李一嫂示意刘恒将藏宝图举起来,她将松木的明火灭掉,松木燃着火星,冒着烟气。李一嫂手拿着松木,贴着藏宝图上来来回回环绕了几圈,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之前普通的南海商路图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全新的航海针路图!

可是只有半幅,针路图从爪哇出来后,进入一片广阔的海域后,后面就是白纸一片,宝藏的终点在哪里?或许必须找到另半张才能知道。

白维一手持刀架在翩翩公子的脖子上,公子哥的身上有一种香气,好闻得很,白维想着真是个娘炮!爷们还喷香水。

此时,二层阁楼上一个邋里邋遢的瘦高个和一个“地中海”秃子正在那鬼鬼祟祟的埋伏着,瘦高个手里握着一杆鸟枪。他熟练的将一管黑火药杵进了枪管里,塞进一粒铅弹,又往火星罩门里倒了些火药,点燃了火绳线。

秃子双手锤头,“哎呦!勾日的你急死爹了!”

瘦高个,不紧不慢,依旧在调整着自己的鸟枪,他眯着眼,瞄准了白维的脑袋。竹厅顶上挂着一串明瓦灯笼,,瘦高个将准星移向了大厅正中的一个灯笼。

秃子嘬着自己的酒壶,笑嘻嘻的准备看一场好戏。

瘦高个凝气屏神,眼睛死死的盯着目标,一声枪响,横挂着灯笼的绳子一下被铅弹打断,一个灯笼掉落下来,随着半截绳子荡了下来,正打在白维的裆上,白维一阵剧痛,不由得蹲下了身子。那偏偏公子就势一把握住白维手掌,一个分筋错骨,白维一阵惨叫。

翩翩公子一脚踢翻白维,一个快步向前,扯住藏宝图,刘参将抽出短刀,向着翩翩公子一挥舞。被他躲闪开来,整张海图倒是被短刀从下到上划拉开来,翩翩公子的网巾帽也被刀锋割裂,分成两半,掉落在地上。

翩翩公子一头长发立马散乱开来,这一下惊呆了所有的水兵,之前的那个翩翩公子明明是一个长发飘飘的美人。原来这个女子就是李凼和李一嫂的独女,因为当年李一嫂太想生个儿子,提前就把孩子名字取为子男,没想到生下来却是个女孩。不过夫妇俩对她倒也是爱如珍宝,整个海上的人都知道飞龙寨大小姐的鬼灵精怪,常常打扮成男孩子,也和那些海贼、海商们混在一块。

白维躺在地上,更是看呆了,怎么她长得和李潇一模一样,难道李潇也穿越了过来?

刘参将还想上去抢夺,李子男拿起火把,装作要将宝图烧掉的样子。

李子男:“你再上前一步,我就烧了它。”

李一嫂过来拿走了宝图,说道:“刘参将,我飞龙寨也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天色不早了,飞龙寨也不留你们,你们先回到你们船上,今夜我必定派人将这残图送还给你,你若是不答应,那出不出得了飞龙寨你可就要掂量掂量了!”

现在藏宝图一人手里一半,两边又开始对峙了起来,说实话,这个不大的厅子里动手真得不划算,刚才那一通乱射,双方都有不少人吃了枪子。施中平可不想双方再打起来,向着刘恒说道:“刘参将,李一嫂向来为人敬重,言出必行!如果再火拼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刘参将也知道,真打起来,他们二十来号人怎么干的过这一寨子的海贼,说道:“也罢!可是要是明天日出前宝图没有送回,那我们水师战舰将会踏平飞龙寨!”

天鹰号就在飞龙寨外收帆下锚,海上一片漆黑,除了远处飞龙寨堡垒上的几处灯火什么也看不见。白维和大狗子今晚轮夜班,躲在甲板上吹着海风,瑟瑟发抖。

黑夜里,飞龙寨的铁栅门忽然升起,一艘平底小沙船从栅门后面划出来,船头灯笼里发出微弱的光芒。坐在船上划着桨的是瘦高个和秃子,两人不断地抱怨着倒霉轮上了苦差事。

瘦高个一边划着桨,一边在灯笼暗光下看了看手中的藏宝残图。

秃子喝了口酒,说道:“你个蠢货,这张图只有熏了松香才能看到藏宝针路图!”

瘦高个:“你说我们有了宝图,那不就发了嘛!干嘛还要还给那些官兵!”

秃子:“你手上拿的不过只是半张的半张,根本找不到宝藏,如果不还,让大明水师攻打我们飞龙寨,那可就惨了。十年前也不知道多少弟兄被他们抓走了,你知道他们都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吗?”

瘦高个摇摇头。

秃子:“先割下耳朵,再挖掉鼻子,砍下脑袋,挂在旗杆上!”,秃子吞了口酒下肚,边说还边模仿着动作。

瘦高个咽了口口水,故作镇静。

秃子:“三十年前我也是大明水师的一名水兵,那时候亲眼看到好多被抓到的海盗就是这种下场,每个海盗的头能到衙门里换上二两银子。”说罢,咂咂嘴,露出羡慕的表情,“二两银子啊,能换到十几桶好酒啦!”

这个秃子年轻时还真是大明水师战舰的一名炮手,而且还是个打炮的好手,一喝酒那炮弹是指哪打哪!

在浙东水师时,倭国的丰臣秀吉率领大军入侵朝鲜,秃子的舰队奉命北上支援,在露梁海域一带与倭国500多艘战船大战,炮兄喝大了,被人扛进了炮舱。一气打了五发炮弹,三发打穿了倭国水军安宅船的船侧板,还有一发直接打进了一艘冲锋舰的弹药库,炸沉了那艘舰。

当然,最厉害的还是这最后一发炮弹,直接击断了指挥舰的主桅。

但是,却是自己家的指挥舰。水军指挥官在甲板上摔了个狗吃屎,浙东水师要拿秃子兴师问罪,秃子也是鬼头鬼脑的,直接搭了商船南下跑了,后来因缘际会跟着李凼做了海贼。

瘦高个显然被吓到了,说道:“你说寨主让我们去给官兵送藏宝图,我们俩不会有去无回吧?!”

一阵阴风吹过,瘦高个感觉脊背发凉,今晚海面上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好在天鹰号上的微弱的灯火可以给他们俩指明方向。

瘦高个低声说道:“你听说了太监撞鬼的事了么!前天晚上,就在这片海域里,太监晚上出来捞鱼,海面忽然变得平静,他听见三声木梆子声,然后水雾里就忽然出现一艘小船,太监还以为是寨子里哪个和他一样偷偷出来,大声喊着他,等到那艘船靠近了,他才看清楚船上坐着一个皮白骨头,全身破布衣服的干尸!太监吓得发了呆,回去船上躺了两天了,大小便都起不来,连连说着自己撞了鬼。”

秃子说道:“什么撞鬼,那可不是鬼!太监撞到的叫‘海船行尸’,其实就是些活死人。我还是当兵时听一些老兵说的,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时,每次都是两万多人呐,远洋航行最怕的是什么?”

瘦高个:“瘟疫?”

秃子:“对,瘟疫一出,不用管你多少人的舰队,一个传十个,十个传百个,百个传万个,有多少人死不掉!所以啊,船上要是有人得了治不了的病,如果附近有什么海岛之类的,就给他们些种子、农具,把他们丢在岛上自生自灭。有时十天半月都看不到陆地,那就放下一艘小船,把病人放进去,给他几天的口粮,让他在大海上随处漂流。大部分人没过几天也就渴死在海上了,可也有些人怨气极大,偏偏就一口气咽不下去,不生不死,在海上随处漂流,每漂到一处海岛,就要上去看看是不是自己的故乡,如果不是,继续在海上漂流!”

瘦高个:“你说的也太邪乎了!”

秃子:“亏你也是在海上跑了十来年的人,大海上奇奇怪怪的事情还少了么?有什么邪乎不邪乎的!听说隆庆皇帝时山东德州还有一个活死人叫赵旺的,居然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把村里人吓个半死,年纪大的人查了查族谱上面确实有七世祖赵旺跟随郑和下西洋后来客死在占城国的记录,这才知道原来他并没有死,后来村里人把他当活祖宗供奉着,没几年身上的烂皮烂肉居然都长好了,隆庆皇帝还专门给他修了一块牌楼……”

“当~~当~~当”,在两人身后突然传来三声木梆子的声音,两人脸色立马变得铁青,不会这么倒霉,真碰上了“海船行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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