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半,准备了一夜的张琅终于把最后一张符画完,一夜无眠的张琅赶紧打坐,半个小时后,恢复了大半精神的张琅背上背包,悄无声息的出了家门,直奔道观而去。
张琅算算时间,半个小时能赶到道观,完成借命术只需不到一小时,正好能在昨天算的吉时——卯时里完成借命术。
“许道长,打扰了!”
张琅来到道观前,门上一盏黄灯的微弱灯光下,许道长仍旧戴着墨镜,在道观大门前大树下的一块石板上打坐,一个女道士则坐在树下打坐,两人都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许道长轻轻一摆手,作了一个“请便”的手势,但没说话。
张琅微微鞠了个躬,进入道观前,感觉那女道士似乎一直在看着他。
道观很简陋,一个很小的主殿里供奉了一座太上老君像,旁边左右两间厢房而已。
张琅进入主殿后,关上殿门,把门窗的缝隙用符纸贴得满满当当的,一来避免风吹进来,二来可挡住一些阴灵的侵入。
张琅先用七根白蜡烛在地下摆了北斗七星的样子,再在北斗七星头尾各摆了一根红蜡烛遥相呼应,在斗柄外摆了一个表面涂成白色的八卦镜,在斗勺内也摆了一个表面涂成漆黑的八卦镜,从上方看下去,像是一个太极图,这是借命术中所提的“太极九星阵”。
张琅从背包里掏出两张折好的符纸,其中一个符纸包的是他母亲的一小撮头发,放在黑色八卦镜上;另外一个符纸包的则是他的头发,放在白色八卦镜上,然后张琅手里抓起了一大叠符纸,对着太上老君像拜了三拜,然后深吸一口气,念了几次净心神咒: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净!”
张琅待得心神宁定之后,绕着那太极九星阵打起了内家拳,此拳招式暗合道家天罡三十六式,步法似道家流传下来的禹步但更复杂一些,张琅也给这拳起了名字,叫天罡拳。
张琅昨日天罡拳法有所突破后,加上偶遇钟清妮从而破了心障,修为似已上了一个台阶,此时打起拳来,身心合一,拳似太极刚柔并济,步似八卦游龙腾展灵活,慢慢地室内无风自动,在张琅金瞳术的视野之中,一道道青气自四面八方而汇聚到黑白两个八卦镜上,虽然室内有风,但那九根蜡烛的火苗仍旧一动不动地燃烧着。
张琅看到八卦镜上青气即将充盈时,站定在太极九星阵前,面对太上老君像,念道:“九曜顺行、太上有情、元灵散开、降汝光辉、紫薇人间、得驻人身,急急如律令,请!”
张琅双手一搓,手掌间的符纸无风自燃,但张琅双手虚抱成球,那符纸定在空中燃烧成一个火球,由于张琅没有借命术当中所言的真气外放的水平,因此符火直接烧在手上,冒出一阵青烟,张琅面容一抽,咬着牙硬是忍了下来。
张琅待得手中符纸燃烧完成之后,双手一分,只见两道火线分别落在黑白八卦镜上,镜上分别放的符纸也燃烧起来,慢慢地各自腾地一道黄烟并在空中有如磁铁相吸一样慢慢地相连,张琅看到一道青气从白色八卦镜中分出流进了黑色八卦镜。
当青气进入黑色八卦镜时,道观上空忽起一道龙卷风,盘旋而上,直冲天际,过了一会,天空黑云密布,云间隐约有闪电亮起,但此时天色处于将明未明的阶段,人们都在熟睡当中,没有几个人注意到这异常天象。
不知何处,张琅在梦里见过的树下入坐老道又是抬头望着星空,喃喃说道:“修为不到,却敢逆天借命,孝心可嘉!”
老道伸指一弹,一道金光自指间飞出即消失于天际。
道观外,龙卷风起时,女道士腾地站了起来,一掌拍在大树上,登时道观上空原本汇聚的青气开始飘散,女道士转头跟许道长说道:“少爷,他在里面作法,盗了咱们的灵气”
“借命术!想不到是借命术!”,
许道长站了起来,摘下墨镜看着道观上空,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不断相弹,好像在敲击着什么。
这时,张琅也到了紧要关头,当黑白八卦镜的两道黄烟连接成桥导致青气转移时,张琅只觉得身体里某些东西在流逝,头发慢慢地由黑变白,当道观外的女道士拍那大树截断灵气时,张琅感觉殿内气场突然刮起了十二级台风,狂乱的气场顿时让张琅喉头一甜,“哇”的喷了一口血出来,眼前发黑,头发快速变白,容颜也瞬间苍老如五六十岁的老头。
在张琅即将崩溃之际,一道金光自道观主殿内突然出现,然后即消失在太极九星阵中,那九根蜡烛的火苗突然窜起有半米高,而蜡烛的燃烧速度不变;张琅感觉到殿内不稳的气场迅速稳定下来,头发又由白变黑,面容也慢慢回复了年轻的样子,张琅感觉爬过了一个大坎,努力地保持清醒,拼命压榨体内的潜力以维持借命术。
道观外的天空异象也突兀消失,风吹云散,雷灭电消,天际一点微光渐亮,这异象来得快、去得也快。
女道士蹲在大树下,并指如刀,一掌插下,坚硬的地面有如豆腐一般,手掌整个没入地下,待手抽出时,手里拿了几块白色的玉石碎片,女道士一看,脸有怒意,“少爷,聚灵阵破了!”
女道士站起来,脚一踩地,直冲道观主殿。
“慢!”
许道长叫住了女道士,回身看着道观前的小路中雾气中慢慢走来的一个人影,说道:“原来是你!”
女道士在道观门槛上一蹬,身子向后飘飞,一个转身,护在许道长前面,盯着来人。
黑暗中慢慢现出人影的竟然是田元。
田元走近后,说道:“想不到在这山沟沟里,还能见到道言你,多年不见,你那眼分阴阳的功夫愈加深厚啊,你家老爷子可好?”
许道长——许道言的眼睛一黑一白,一眼黑的如深井般让人心冷,一眼全白却白得纯粹渗人,看起来相当古怪,许道言慢慢戴起墨镜,说道:“许某不再是许家人,当不得田老如此称呼,家父听闻尚好,有心!”
“你这是为他而来?”,许道言说的是道观里的张琅。
“算是吧”,田元被天地异象惊醒,才来到这道观看个究竟,没想到是张琅在此施展借命术,更没想到是遇到了老友之子许道言。
许道言问道:“他是你徒弟?”
田元摇了摇头。
许道言背着手,仰头看天,说道:“他在我的地盘施展借命术,破了我的聚灵阵,如果他不是你徒弟,那这笔账我找他算!”
田元微叹,说道:“你设阵取了这方圆十里的灵气,间接夺了这方水土百姓的气运,他母亲生的重病说起来,你也算是罪魁祸首,这账可不好算!”
许道言语带嘲讽地说道:“这天地灵气,有能者居之,我辈修道之人,已属逆天而行,何况我只是无意夺走些许气运,有何不可。”
“你要是全夺了,估计你也不能站着跟我说话了”,田元朝许道言的双腿看了一眼。
许道言当年为了疗伤,布下了这个聚灵阵吸收天地灵气,并改造这一方的风水形势,但没想到,却无意中夺了这里百姓的部分气运,天道反噬导致他血气运行不畅,双腿隐有行动不良的迹象。
“大胆!”女道士抢前一步,怒视着田元。
许道言双眉一皱,缓缓坐了下来,问道:“那田老意下如何!”
“就聊聊天”,田元望了一眼道观,洒然一笑,直接坐在地上,望着女道士,说道:“怎么,客人来了,也不上杯茶?”
“你——”,女道士大怒,正想出手。
“绿意,上茶”,许道言开了口,让女道士绿意不得不压下火气。
许道言向田元问道:“张琅是何人弟子,值得你田老这么维护?”
田元笑了笑,说道:“他不是谁的弟子,他无门无派,到是他那一身道法来得古怪,这才跟着他想看个明白,不过,就他的筋骨秉赋,按相师品级来说,顶破天了也就九品,跟你差远了。”
“哼”,许道言眉头一挑,神情傲然,“九品?赢了也没意思!”
田元说道:“你未必赢得了他,你看他九品都没有都敢用借命术,要是让他知道,你先是设了聚灵阵,间接导致他母亲重病,再来就是在他施法途中干扰灵气,如果借命没有效果的话,估计会找你拼命的!”
“哦”,许道言慢慢地摸了摸下巴,“拼命,谁怕谁!”
刚端出茶来的绿意身体一绷,像只待命的豹子随时就要扑向田元。
田元轻轻捶了几下大腿,说道:“打打杀杀有什么好,喝喝茶、聊聊天不是挺好的,来,小姑娘,拿茶来,口渴了。”
“哼!”,许道言知道被田元牵制着,已经不能闯进去找张琅的不痛快了。
“您老慢慢喝,我先走了”,许道言接过绿意手的茶,双手捧给田元。
“少爷,这——”,绿意欲说还休。
田元有些意外,问道:“这就走啦?”
许道言说道:“聚灵阵已破,灵气大半已回归此处天地,时也命也,强留此地也没有意义了,不如找个好地方呆着。”
田元说道:“疗伤不一定要在山里,不妨一路向北!”
“向北?向北,原来如此”,许道言眼朝北望,想了一会,再朝田元深深一鞠躬,“多谢田老!”
田元举了举手中的茶杯,笑而不语。
许道言和绿意也不收拾行李,并肩下山飘然远去。
道观里,等九根蜡烛燃烧殆尽时,借命术终于完成,张琅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张琅醒来走出道观时,见到田元,第一句话就问:
“许道言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