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周遭一片沉寂,晚风吹动,唯听到窗外传来树梢枝叶随风摇曳的沙沙声。
卢律齐静坐在屋子中,他的身前是一张红木桌,桌上摆放着烛台,摇曳着的灯光晃动着他俊俏的脸庞,让他看起来别具一番忧郁深沉的魅力,光是这种气质就足以让帝国内最正经的少女为之痴狂着迷。
这间屋子的布置很简单,中间一张四方桌,旁边搁置着三张板凳,桌子前是一张打坐用的蒲团。屋中的两边摆放着足足有十几层的书架,上面摆放着从帝国内搜罗来的驱魔一途的武技功法书。
这简直就是一件小型的武技阁!
自从五年前败于陆颖后,卢律齐每天都会从家族中的武技阁中借一本功法书修习参炼,待他修习熟练后,顺手便会搁置在这屋子中。渐渐的,这间屋子就成了现在的样子。此处也俨然成了他修习的私人地方,每当他修炼累了,想要松懈偷懒时,只要一想到五年前的那一幕,他就仿佛有了无限的动力,紧接着便会投入到紧张的修炼当中。
可是今晚,他却没有像往常一般手持着功法细细琢磨,也没有端坐在蒲团上巩固灵气。他就静静的坐在上凳椅上,抬头凝视着窗外,一脸的忧郁迷茫神色······
“当当当···”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突然的声响打断了卢律齐深沉的思绪,他定定神,“请进”两个字尚未说出来,房门便径自开了。一个穿着大红连裙的清秀女子闪身而进,见他没有修炼,清秀女子也不再拘束弄出的声响打扰到他,随手“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便大步走到他的身前,“噗通”一声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
“口有点渴,这里有水么?”清秀女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闪动着,四下里打量。
卢律齐微笑着道:“是不是有点水果,点心之类的就更妙了?”
“嗯嗯,没错。”少女脸上浮现出一抹兴奋,可是在四下里打量了一番,在确定别说是水果,点心,就连茶水都没有后,少女微微颓丧,有些不耐烦的哀求道:“哥,你这里到底有没有啊?”
“你当我这里是待客堂么?”对于自己的这个大咧妹子,卢律齐也是有些无奈了,他摇了摇头,小大人似的给女子说教:“秋灵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说话做事还这么幼稚?二叔从小教导我们,驱魔师不光要刻苦勤奋,遵守礼节也是必不可少的,进门之前要的到主人的同意,可你方才是怎么做的?还有带门的声音要小点,现在夜都深了,旁人可都睡去了,你这么大声响也不怕吵到了人家,还有啊,你看看你现在的坐姿,哪像是一个女孩子?”
卢秋灵“切”的叹息一声,可还是直了直身子。冲他翻了翻眼皮,心想她的这个亲哥哥简直比二叔以及家族里的那些老“古董们”还要啰嗦。
卢律齐仍在继续:“不要有事没事就翻眼皮,上天给了你这么一双漂亮动人的大眼睛,可不是让你用它来翻白眼的······”
卢秋灵被逗得噗嗤一笑。
讲了这么一通礼节,也不知道这个刁钻大咧的妹妹到听进去了多少,不过看着她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卢律齐唯有无奈一声叹息,这一通讲又是被她左耳朵进,右耳多出了。
卢律齐就这么一个亲妹妹,所以小时候对她甚是疼溺,她想要什么,无论多么困难他都得尽力替她获得。每当她受了家族里的同龄小辈们欺负,他就会像头发了疯的小狼奋不顾身的扑上去,哪怕对方的实力多么厉害。
他们的爹爹是上一代族长卢天和,他本来还是有个大他两岁的哥哥的,可是这哥哥却是患有难以治愈的怪病。十几年前,卢天和带着他的长子外出治病,那一去就再也未回来。这一路妖魔出没,所经历的地方复杂多变,卢家又因驱魔除妖定然是得罪了不少的大妖。对于父亲和哥哥的失踪,卢律齐很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于是这些年来,他对卢秋灵是又做哥的又当爹的。
也正因如此,兄妹俩之间的感情格外的亲昵。
卢律齐问道:“这么晚了,你不去睡觉,跑到我这来做什么?”
“你不是也没有睡觉么?”秋灵缩了缩鼻子,满脸含笑的冲他眨了眨眼睛:“是不是看到了新娘子心里激动的难以入睡?”说着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嘟着小嘴,撒娇的道:“哥哥,咱们可先说好,你可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妹妹啊······”
她肆意的调侃,玩笑,可是发现今晚的哥哥跟平常的似乎不大一样,他的眉目中,隐隐约约似乎多了一抹···忧愁!
大喜将近,哥哥怎么会有忧愁?
秋灵严肃了下来,神色不复方才那般玩笑,凝望着卢律齐关心的问道:“哥哥,你怎么了,我怎么好似看你不甚开心?”她脾气刁钻古怪,性格大大咧咧了些,但是哥哥在她的心目中占据的地位极其重要。
“不甚开心?哪有?”卢律齐强挤出一抹笑,摸了摸鼻子:“小姑娘家家的懂什么,赶紧回去睡觉······”
“我不!”秋灵的态度却是无比坚定,她凝望着他,猜测到:“新婚临近,你为什么会不开心?难道新娘子不如你的心意?还是你有什么心事?”
她咄咄的目光直视着卢律齐,大有一种刨根问底的味道,卢律齐被她盯得浑身不自然,扭头转向另一边,她复又跟上,大大的眼睛对着他,不罢休的猜测:“···还是驱魔大会即将临近,你为此而面临压力?不可能啊,刚才在饭桌上陆家的老祖宗可是亲口说上次那位陆颖姑娘已经····除她之外你怎么可能还会有对手?”
“好了,秋灵,你不要瞎猜了!”卢律齐被她搞得厌烦了。
“那你就老老实实把你的心事告诉我!”秋灵的也陡然提升了几个音调,她凝望着眼前的哥哥,拉着他的手,神色渐渐地柔和下来:“哥,在这个家族中生活,我们才是最亲近的人,从小到大但凡我有什么心事我都会像你吐露。在你的眼里我是个没有隐私的透明人。所以我希望哥哥你也能把你的烦心事告诉我,我不希望知道你的全部,我只是想替你排忧解难,让你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人埋在心底默默承受。”
她说的无比真诚,眼眸中也闪亮着亮晶晶的光芒。
见她如此执着,卢律齐沉沉叹息一声,旋即欣慰的看了妹妹一眼,感叹道:“人生在世,往往会有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
卢秋灵性子急躁,不喜欢哥哥那种拐弯抹角的叙述方式,赶忙插嘴:“哥哥你的意思是,你不太愿意这场婚事?”身不由己?除了这场婚事,还有什么事能让他身不由己?
卢律齐没有赞同也没有否决,又是沉沉一声叹息,踱步道窗户边,两手背在背后,望着漆黑的夜空。
卢秋灵双眼一亮,果然还被她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