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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黑色的深渊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鬼影居然是个妖怪,这怎么可能!

穆天冥的头脑已经拧在一起,竟然不知抵挡躲避。

妖怪扑到穆天冥的眼前突然化作一阵黑风,将他卷入半空。天地在穆天冥眼前飞舞,化做一片五光十色的混沌。他拳打脚踢想要挣脱黑风束缚,但完全用不上力。

放开我!放我下来!

穆天冥的心中在狂吼,但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

它要带我去哪?去他的巢穴?还是阴曹地府?或者另一个世界?

也不知飞了多久,穆天冥眼前的混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妖怪似乎把他扔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所以,这玩意把我带到了阴曹地府。

黑色的深渊中一点光亮都没有,似乎自上古以来就从未有过光线摄入。穆天冥倒在地上想要坐起,却有发现自己可以随意朝任意一个方向行走,无论上下左右,似乎只要他伸出一只脚,脚下就会生出一个地面。

这时黑暗中光芒一闪,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突然变得流光溢彩,就像海底的珊瑚礁一样瑰丽。这些色彩围着穆天冥不断旋转变幻,如同一团团鲜艳的云雾。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穆天冥拼命的想,但却什么都想不出。

‘叮叮叮。’

虚无中传来微弱的敲门声。

这鬼地方什么都没有,哪来的敲门声?

穆天冥刚一想到这点,眼前就出现了一座数十丈高的金色大门。大门上满是不断流动的花纹,似乎一群正在游动的金蛇。

他推开大门走了进去,陷入眼帘的似乎是一座白云做成的房间,屋中桌子、椅子、床铺全都是一团团又白又软的东西,一个青烟做成的女人正在坐在椅子上,抱着一个初生不久的婴儿。

这里好眼熟,似乎是我小时候的家。难道这缕青烟就是我母亲?

青烟在喃喃自语,飘忽不定的手指划过婴儿的脸庞。

我听说人死之前他的一生都会从他眼前飘过,看来我真的是要死了。

穆天冥突然感到一阵放松。

青烟轻轻摇动着怀中的婴儿,好像在哄他睡觉。突然青烟好像看见了穆天冥,侧过头来伸出一只手指放在应该是嘴的位置。

得了吧,你别在我面前装慈母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吗?自从你把我生下来,我见过你几次面?没一次我看到你从庭院中走过,冲过去想抱抱你,你都是一个德行,一把把我推开。我当时虽然幼小,但也能看得懂你脸上厌恶嫌弃的神情。如果你现在还活着,我一定要问问你,既然你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

‘哒哒哒。’

敲门声又响起,声音比刚才大了一些,如同雨滴坠落地面。

白云房间消失不见,穆天冥眼前又出现了金色大门。

他推开大门,走入一个流水似的庭院。庭院中几个琉璃组成的人形正指着一个小男孩嬉笑。小男孩始终站着不动,最后默默转身走开。

这不是我那亲爱的老娘家里养的那群奴才么?过了这么多年,你们还没笑够我?你们以为我小不记事,但我偏偏聪明绝顶,偏偏记得一切。只不过我始终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嘲笑我,或许仅仅是因为我和你们不一样吧。有意思的是你们这些人自以为高尚,但偏偏做出了这种最低贱的事。

‘当当当。’

风铃般的敲门声响起,又是金色大门。

穆天冥走进去,这次大门中是一座黑曜石般光泽的树林,一个木头人倒在地上,一大一小两个木头人跪在一旁。

太棒了,母亲临死前的情景。回想起来,我这一生和她最亲近的时候,反倒是这段一起逃跑的日子,她终于像个母亲一样关心我、照顾我了,可惜那段时间太短暂,又太惊慌了。假如我有选择,假如我能有选择,我宁可一辈子都生活在那段日子里。

‘啪啪啪。’

敲门声响亮似拍掌。

越来越有意思的,这次大门背后等我的是什么?

那是一片野兽獠牙的海洋,一艘人头骷髅模样的小船正在狂风中挣扎。

不!不!不!这是我登上长鲸寨前的情景!我生命中的悲剧就此进入高潮!

‘咚咚咚!’

敲门声犹如击鼓。

这次大门背后的是一座鲜血组装成的山寨和一群鲜血组成的人,他们正在狂舞。

长鲸寨!这群禽兽不如的杂种!你们会付出代价!

‘哐哐哐!’

不等穆天冥再多想,鸣锣般的敲门声响起。

这大门出现的越来越快,里面的事情越来越新,我大概大限将至。

穆天冥看到了金黄的枫叶妆成的北京城,应小二、陶琪、园儿、盖一鼎站成一排朝他招手,每个人都如此鲜活。

‘轰轰轰!’

敲门声雷动。

这次出现在穆天冥面前不再是金色大门,而是一扇不知有多大的黑色巨门,门上也不再有绚丽的图案,只有一颗颗棱角分明的铆钉。

这就是地狱之门吧?

穆天冥用尽全身之力推开大门,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最初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只不过这次有些不同的是,在深渊的半空中似乎漂浮着一个巨大浑圆的头颅。他看不清这头颅多大年纪,只能看得出是个成年男子。

“你是谁!”穆天冥大喊道。

头颅一震,似乎吃了一惊。“你怎么会到了这里?”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

“你仔细想,你为什么来到了这里?”

“我被一个妖怪抓过来扔到了这里。”

“不,再想!动动脑子!如果你有脑子的话!”

“我……我……”

“想啊!想啊!你早上起来脑子里的水没放干净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还看不清吗?”头颅张开血盆大口,似乎要吞噬穆天冥一样。

“我在抓鬼影,他突然放出一阵白烟……”穆天冥一拍手叫到,“那白烟是迷魂药,我从那以后我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幻象!”

“你看到的是,但听到的不是。”

头颅慢慢消失不见。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敲门声鞭炮般接连不断,穆天冥周围的黑暗慢慢驱散,一座透明的大门压在他脸上。透过这大门他看到玫瑰色的天空,黑色的房间和围墙。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你杀了我的穆公子,老子和你拼了!”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穆天冥被这透明的门压得透不过气,感觉就像一只等待破茧而出的蝴蝶。他奋尽全身之力想推开大门,却动弹不得。他全身开始颤抖,脸因用力而扭曲,两排牙齿都被咬的渗出鲜血。

“嗬!”穆天冥一声怒吼,终于推开了最后一扇大门。

他发现自己躺在鬼影后院的地上,盖一鼎站在远处涕泪横流,一边哭喊,一边不停拉动连环铳的拉手。十二只铳管接连不断的吐出火舌,横飞的弹丸在正房的外墙上打出一个个深坑。尘土、硝磺与高温烧过的钢铁的臭气混在一起闻起来就像火狱里的除夕夜。

“盖一鼎!我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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