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盖一口血箭喷出,刘响大惊失色,大叫一声:“元璟小心!”
赵元璟身形奇诡地扭曲了一个角度,躲开血箭,再一看屈盖,也是大惊失色。
此时的屈盖,形同厉鬼一般,满面涨红,青筋暴起,似要脱离肌肤的束缚,迸发而出,双眼闪着蓝幽幽的光芒,同时,整个人好像也大了一圈,浑身肉体紧紧地绷在长衫之下。也没有什么招式了,整个人合身扑上,全然不顾赵元璟双刀的威胁。
赵元璟身经百战,但却从未见过这种打法,一时竟也慌了手脚,左绌右支,急于摆脱屈盖的纠缠。
屈盖的身体还在慢慢长着,身上有些地方的衣服已被撑开,可他恍若未觉,喷着满嘴的腥气,双臂张开,就想搂抱赵元璟,赵元璟见屈盖前胸门户大开,心想时机已到,双刀向前急刺,而屈盖竟也未作出躲闪的动作。
“不可!”刘响的叫声响起,声音刚到,人已射到,伸手拉住赵元璟的衣领向后一甩,赵元璟凌空翻出两丈有余,身形下坠,双脚稳稳地落在地上。
再看刘响,抢出赵元璟,单腿踹向屈盖,将屈盖踹得凌空飞起,接着,刘响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空中追上屈盖,双腿连环踢踹,二人就在空中越过众人头顶,向后面那片密林飞去,最后一脚,刘响用尽了全部的功力,将屈盖踹得急速飞出,而他本人则借着反弹之力向后急退。
屈盖被踹出去的身体犹在半空,突然间“蓬”地一声,整个人完全爆裂开来,蓝色的血肉四散飞溅,顷刻之间,屈盖整个人已化为乌有,距离林子较近的人似乎还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腥气。
屈盖爆炸的时候,刘响已稳稳地落在了林子边,见众人还在呆呆地望着,大叫一声:“屏住呼吸,快跑!”说罢,向赵元璟和许萍二人跑去,拉起二人的手,快速向来路奔逃。
陈修平等人反应较慢,但也不是傻子,见刘响这么厉害,还逃的如此慌张,大伙儿发一声喊,玩命也似地跟着刘响他们逃走,跑至几人交手的地方,陈修平一哈腰,将“销魂郎君”扛在肩头,用变了声的强调大叫:“把他们几个带上!”几个人抬的抬、扛的扛,将晕倒在地的五人也悉数带离了这个恐怖地带。
一直跑出四、五里地,刘响方才站住,松开赵元璟和许萍的手,看向后方,后面的陈修平等人气喘吁吁,一个个大张着嘴,就差把舌头也伸出来了。
看到他们犹自带着五个昏迷的人,刘响点了点头,望了赵元璟一眼,赵元璟似是明白他的意思,也是点了点头。
跑至刘响等人之处,众人终于松懈下来,都是扑倒在地,如果不是看到他们的身体一起一伏,真的还以为躺了一地的尸体呐,刘响三人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们。
有顷,陈修平等人缓了过来,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后面,这才想起面前站着的是谁,纷纷跪倒于地,对着赵元璟纳头便拜。
赵元璟威严地看着他们,以一种上位者居高临下的气势道:“尔等均为我大燕臣民,本应安分守己,恪尽本位,用一身所学上报朝廷,下抚乡里,怎奈尔等竟倚仗所学,为祸乡邻,做出抢劫的强盗行径,按大燕律令,尔等均应交由当地官府严办。所幸并未造成恶果,尔等在危急的时刻还能想着同伴,可见尔等心内尚存一丝未泯,本王与尔等相处两日,知尔等并无大恶,故今日饶尔等一回,如不思悔过,下次再犯到本王手中,本王定当严惩不贷!”说至后来,已是声色俱厉,令陈修平等人心惊胆战,叩头如捣蒜一般。
赵元璟手一挥:“尔等散去吧。”
陈修平等人如蒙大赦,抬起几人,飞也似地逃去,其速度不亚于方才亡命之时。
看着众人的背影,赵元璟转回身来,看着刘响,伸出一只手,笑意殷殷。
“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好兄弟!”刘响也伸出手,与赵元璟紧紧相握,二人久别重逢,那浓浓的兄弟情义,就连旁边的许萍也能感受到。
赵元璟松开手,微笑着问许萍道:“姑娘就是铁燕子许萍吧?”
许萍赶忙深施一礼:“‘燕子’麾下许萍,见过赵王千岁。”
赵元璟抬手虚扶:“免礼,许姑娘的事儿本王已经知晓,姑娘以己柔弱之躯,孤悬敌国,甘当诱饵,千里赴难,足可当得起舍生忘我之实,本王是深深敬佩呀。”
“千岁过誉了,属下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事,当不得千岁溢美之词,对千岁叱咤疆场,百战克敌,属下亦是仰慕得很啊。”
一边的刘响“嘻嘻”笑着道:“算了,你俩没人的时候再互相谦虚吧,牙都快酸倒了。”说得二人相视一笑。
刘响又问道:“对了,元璟,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还和他们搅到一起?”
赵元璟道:“我本来是和大王兄在卢州驻扎,巩城崔向师叛乱,大王兄起兵五万前去剿灭,令副将岳霖留守,我带百战营也在留守之列,前两天我接到鸿姐传来的信息,得知你小子出山了,还送了他一份大礼,问我是否有些心痒,还告知你二人回京的路线,最后说据分析,‘影子’准备在卢州与‘燕子’对阵。
嘿嘿,真是知我者鸿姐也,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要还是作壁上观,那我还是赵元璟吗?所以我将军营事务全部交付与战宇,自己就跑了出来,刚一出来,就遇到屈盖这个死人,对我刻意拉拢,我知他必有所图,于是便与他同行,谁知误打误撞,竟真个碰上了你们。
刘响,你还不知道吧,你们二人现在可是江湖和朝堂上的热门人物啊。”
见二人不解其意,遂又解释道:“据鸿姐分析,‘影子’已准备与‘燕子’展开决战,而你们二人就是决战的引子,几方势力均将视线关注在你二人身上,放出风来,对你二人在半路阻截,现在传说你们的身份就有好几个版本了。”
“哦!都怎么说?”许萍做为女人的八卦之心兴起,浑然不觉她乃是这传说中的主要角色,好奇地问道。
“嘿嘿,第一个版本,说你二人乃雌雄大盗,在楚国截得价值连城的宝珠,亡命天涯。”
“啐!”许萍脸红红地看了刘响一眼,见他也是满脸好奇,傻呵呵地张着嘴,专心地听着自己的传说。
“第二个版本,说你二人乃晋国余孽,筹巨资欲复晋国;第三个版本说你们乃富家小妾携财产和小厮私奔……”
赵元璟一连说了四、五个版本,总而言之,就是二人身怀巨资,而且是足以让人热血沸腾的巨资,最后,赵元璟笑道:“喏,今天这帮就是被屈盖用第一个版本给怂恿来的。”
听完赵元璟的讲述,刘响回味半晌,长长“吁”了一口气:“我的天哪,说的这是我吗?我要真这么有钱,我还能睡得着觉吗?”
见刘响又沉浸到对金钱的憧憬,许萍赶忙推了推他的肩膀:“喂喂喂,刘大哥,醒醒,没听千岁说这是传说吗。”
刘响立时惊醒,怅然若失地垂下了头。
见刘响已恢复正常,许萍便不再理他,问赵元璟:“千岁,刚才你说的鸿姐是不是就是我们的总领大人?”
“是啊。”
“我们总领大人也认得刘大哥吗?怎么她会提到他?”许萍终于问出了压在她心头许久的疑问。
“呵呵,他呀……”赵元璟促狭地对刘响挤了挤眼睛,征询他的意见。
刘响依旧没精打采地道:“你愿说就说罢,反正也瞒不了多久。”
赵元璟“呵呵”一笑:“你刘大哥不但认识你们总领大人,他小时候还是由你们总领大人带大的呐。”
许萍又是一奇,总领大人带大的,怎么跑到安邑那个小地方当了个小县丁,她瞄了瞄刘响,又看了看赵元璟。
赵元璟看出他的疑问,索性一股脑全盘托出。
“你的刘大哥可是非比寻常啊,你们总领大人只是他的四师姐,他尚在襁褓之时便由鸿姐的师门收养,他的三个师兄亦是非常人物。
大师兄便是我朝彻侯肖宏远,二师兄‘镇北将军’雷震天,三师兄在江湖上更是名声响亮,乃第一大帮‘虎啸堂’的总堂主。
这就是你刘大哥的师门,他的师傅乃世外奇人,就连父皇想要见上一面,也需持弟子礼前往拜见,丝毫不敢差了礼数。
哦,对了,你刘大哥还有一个师弟,乃老人家的关门弟子,亦是一位名声响亮的人物。”
“谁呀?”
“就是‘云海盟’总盟主赤心秋。”
听完赵元璟的叙述,许萍好久没缓过神来,好家伙,以上这些人,随便拿出一个都是高高在上的,对她这样的下层的暗谍来说相隔何止千里万里,自己这是撞上什么了,竟一头撞进了这么个圈子,又想了想刘响在安邑时的衰样,有些不解,问刘响:“刘大哥,那你怎么到安邑去当一个小县丁了呐?”
刘响还未答话,赵元璟又道:“我来解释吧,你刘大哥心气儿极高,大约是不想借着这些关系出名,所以才跑到安邑那么个小地方隐居,以至我们好几年都没了他的音讯,如果这次不是遇上你这么档子事儿,不知这小子还要忍到何时呐。”
“不会太久了,”久未出声的刘响开口了:“大楚一直蠢蠢欲动,胡蛮犹是虎视眈眈,再加上‘云海盟’搞风搞雨,太平的日子没有几天了,在安邑的时候我就对‘云海盟’提出了劝告,不知朱云这小子怎么想的,这一路来‘云海盟’倒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但也没闲着,总是推波助澜,也好,这次好好和这小子说道说道。”
又看了眼赵元璟:“倒是你,别一和朱云见面就掐,这小子还不是忘义之人。”
赵元璟笑了笑:“也没有了,我只不过看那小子表面一副悠闲,心里却层层叠叠的样子就来气。”
转移话头,又问:“刚才屈盖那是什么邪功?怎地如此骇人?”
“我只是听师傅提起过,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刘响边回忆边说:“据说是苗疆一位奇人琢磨出来的,将边疆巨兽宰杀,把血尽数取出,放置木桶里,再将七种剧毒之物倒入血水,熬制数日,练功之人就浸泡在这血水之中,这样,整个人就与这奇毒无比之物融到一起,这种功法应该最高可达八层,我观屈盖功力尚浅,否则,今天我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对付的。”
听着刘响的话,赵元璟想了想刚才自己竟然要用刀去扎屈盖,如果扎实,自己现在应该就是一具枯骨了,不由暗自打了一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