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雅珊走后,尚樱洒也变乖了不少。在年前的这些日子,尚一陶除了工作,还挺闲的,主要是回到家以后,心闲。他也胡思乱想,也偶尔跟贝冰莹通通话。贝冰莹对他还是很客气很尊敬的,也告诉他老贝的病好了。尚一陶很释怀,想着贝冰莹可能还会来北京吧,他和她的故事还能不能继续?辛亏啊辛亏,他没有成为“乘人之危”的人,令自己惭愧。一切都恰恰好,对,一切都恰恰好。嗯。
尚一陶买了许多年货,去给叶晓秋送。这几乎都成了一个习惯了,在他们重逢后的年年。这段日子,每一次,几乎是每一次,他去的也不多,可是每一次似乎都能遇到老张。这让尚一陶有些不悦了。
老张一看尚一陶还买了带鱼,马上就捋胳膊挽袖子地说:“哎呦,尚老师你这带鱼不错啊……。我来收拾啊,一包一包,塑料袋包着,给晓秋放冰箱里,她吃的时候方便。中午在这儿吃饭啊……”就男主人一样了。
尚一陶支吾着,心里就有点儿不耐烦了,悄悄对叶晓秋道:“他怎么叫你晓秋了?”
叶晓秋随意道:“我让他叫的。”好像根本都没意识到什么,“老叫我老师干什么?我也不能真的当人家老师……。好为人师是一病。”
尚一陶歪嘴斜眼的,相当不满。
尚一陶这就又去了他姐姐尚大乐家送年货。他姐和他姐夫两个正在家里炸丸子呢,一看尚一陶来了,很亲热,把年货弄进屋。尚一陶就站在旁边边尝丸子边和他们说话儿,这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龚小娇不怎么搭理他姐夫了,他姐夫很失落了什么的。尚大乐直笑,他姐夫还有些窘,有些不好意思。尚一陶对他姐夫这个同类深表同情,就听他夫妻两个嘟嘟囔囔,说龚小娇有新目标了,是个外国人儿,大卫。
大卫和龚小娇,两个孤独的人儿就一起在北京过了年,就好在了一起。
过了年,贝冰莹就要到北京去了。
这一日高舒飞梳洗打扮,他妈问她约会啊?高舒飞说上火车站,接个人儿。他妈说谁啊。高舒飞欠欠地狡猾一笑,说你猜。他妈说贝冰莹来了?说着眼睛一斜,看见她儿子开着车就跑了。
其实他们一直有联系。
高舒飞看见贝冰莹从火车上下来,拉着一个箱子,眼影如孔雀的羽,晶莹的小耳朵根在阳光里白皙透明。高舒飞的心不由噗通起来,向车厢口扑去,挥着手,叫:“小冰——”
贝冰莹顺着声音找到了高舒飞,笑了一笑,拉着箱子就走,好像不认识他。她打定了主义,先把脚跟站稳,再谈感情。高舒飞跑过去,抢过了行李箱,说:“没看见我啊?”
贝冰莹笑,说:“没有……”
高舒飞掏啊掏,掏出个小本子,说:“那……看见欠条了没?”
贝冰莹脚步不停,说:“我多会儿给你写过这种东西?白条儿……”
高舒飞说:“啊?……,那、那,”指着心口,“这儿还有一张呢……”
贝冰莹说:“看不见……”
高舒飞说:“你爸爸和毕爱月做生意,借了我十万块呢……”
贝冰莹站住了,看着高舒飞,说:“多会儿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高舒飞说:“我们俩说好了,瞒着你……”
“……,怪不得呢,我说他怎么能把生意做起来……,你在里面帮的忙啊?”
高舒飞欠欠一笑,说:“我俩不是关系不错吗?”
“你想让我还你钱?你想乘虚而入啊?老贝借你的钱了,谁证明?”贝冰莹有些急。
高舒飞说:“你爸……”
贝冰莹说:“那你说怎么着?”
高舒飞说:“你得去我家,给我打工,还我……”
贝冰莹拉过箱子就走,说:“不去……”
高舒飞追上来,拽住箱子,说:“那你给我当媳妇儿……,甭想跑……”
贝冰莹说:“做梦……”
高舒飞似乎是再也不打算吃亏了,拉住贝冰莹,递过来一束玫瑰花,道:“此生只为一人来……”
贝冰莹喊:“哎呀,膈应死了……”
这个时候,他们就到了地下通道。
这个时候车站里出现了“快闪”,一些人唱着歌聚拢来,有卞海波、石卫国、安琪琪、张益誓,小齐和小王两个小逗比,还有一些认识不认识的人。
贝冰莹很意外,呆在那里,流了泪。
一曲《对你爱不完》罢了,大家迅速散开,消失不见。
但是贝冰莹眼前分明晃动着安琪琪和小齐、小王那媚劲儿十足的大眼睛。
忽然有些伤感了,或者类似于伤感的那种感觉。
高舒飞跟在贝冰莹后头,往外走。因为贝冰莹的回来,他的心里好美。
接风宴自然摆在石卫国的川菜馆。安琪琪希望贝冰莹能到自己的公司去,可以不坐班,尽快投入创作。安琪琪她现在忙着别的项目,希望尽快启动关于《九鱼图》的项目。贝冰莹答应,同时宣布,心无旁骛,投入工作。卞海波和石卫国直向高舒飞挤眼抖眉,高舒飞挠挠头,知道大家的意思,知道,全都知道,说:“干杯!贝冰莹我支持你啊。”大家都笑。
之后是安琪琪把她拉回了别墅,两人晚上说了很多的话。
贝冰莹就正式到安琪琪的公司上了班,还正式签了委托创作合同。其实是不用坐班的,安琪琪很开放,公司的环境也很好,来了好吃好喝招待,在家就安心写作。作家嘛,有的是要半夜三更才写的,有的是要穿着婚纱才写得出的,你要求他们那些干嘛?他们都是些情感动物性情中人,他们天真起来就像孩子,捣乱起来就像危险疯子,只要他们能写出漂亮的稿子,顺着宠着就好。
安琪琪的舅舅殷富强,听说贝冰莹回来了,还专门来看了她。安琪琪她们都不在家,殷富强好像是故意趁这个时间悄悄来的。
贝冰莹有点意外,给殷富强捧上热茶。
殷富强对贝冰莹关心了一下,似乎是东拉西扯,说了一些似乎是什么都无关的话。贝冰莹很尊敬地说话,很小心地奉茶。
殷富强喝了一杯茶,很随意地拿起沙发上贝冰莹看的书,看了两眼,问:“你还要和尚一陶在一起吗?”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呀。贝冰莹说:“我们已经结束了。”
舅舅说:“尚一陶恐怕不这么认为吧?”
贝冰莹笑笑,说:“反正已经结束了。”
殷富强也没再说什么,嘱咐了她几句,便告辞了。
安琪琪他舅舅,在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了高舒飞,提着许多东西,走过来了。踢足球的嘛,浑身朝气,又正青春,人好带劲儿,走路似乎都弹弹的,五官样貌都很不错,很帅,不娘。殷富强看了他几眼,开车要走,就看见高舒飞按响了安琪琪家的门铃,就看见贝冰莹开门,高舒飞进去了。
殷富强笑笑,开车走了。
高舒飞其实这么久不见贝冰莹,是很想念她的,可是人家贝冰莹说了,要好好工作,要心无旁骛,人家还要挣钱啊,人家家需要,高舒飞也就有点儿不怎么好意思打扰。可是不打扰不行啊,想她,自己说服不了自己,这就提着东西来了,给自己找个理由呗。
贝冰莹因为心情不错,见了高舒飞,也没多嫌他,很友好地问:“你怎么来了?”
高舒飞说:“来看看你呗,给你送些吃的。”
贝冰莹说:“谢谢啊,回头请你吃饭……”说着,看东西,把一些拿去放冰箱里。
高舒飞帮贝冰莹放着东西,说:“你们作家不是都不善于做饭吗?”
贝冰莹马上就作家了,真是说胖就喘上了,说脚小就扶着墙根儿走了,做出矫情的样子,说:“没有那个精力呀,都凑合,饿不死就行。我们陈老师也是。”
高舒飞说:“哦?”很感兴趣的样子。“我知道那个谁,还有那个谁,也有一些作家很会做饭啊。”
贝冰莹说:“当然,我们都是有才华的人嘛。哎,告诉你啊,我们要拿出我们才华的一丁点点,心无旁骛去学做菜,那肯定是一流厨师啊。”
高舒飞说:“嗯嗯……。不过,那世界上会少多少精神财富和精华啊……”
贝冰莹说:“知道吧?哼……”
高舒飞说:“贝老师,贝老师,求求您,让我给您做厨师吧,把我的小舢板,放在您的大航母上,同频共振,让我也为精神文明添块儿小砖加块儿小瓦吧。”
贝冰莹忍不住笑了,说:“同意。把饭给我做的好吃点儿啊。”就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