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琪在宾馆安排住下,就开始忙活和作家陈楠接洽的事儿,到了见面这一天,自然贝冰莹也一定要在场的,你将来要涉及到人家的作品的嘛。这个不多说了,因为不愿意牵涉别人,所以牵涉了自己,也是个自我宣传和推介吧。
在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很感慨。高舒飞说:“哇,真的是能把茅屋当成宫殿来住的人啊……”
卞海波说:“能把韭菜当兰草看……”
贝冰莹说:“你们知道什么?茅屋和宫殿、兰草和韭菜,在她那儿有什么区别吗?”
安琪琪说:“对,贝冰莹,你不愧是学文学的!对对,就你了,改编陈楠老师的作品,就你了!”
高舒飞笑道:“贝冰莹啊,你也跟人家学着点儿啊……”
贝冰莹说:“韭菜还能吃,兰草有什么用……”
高舒飞说:“听说这个作家也走过非常艰难的路呢,刚到这里时,差点儿病得死去……”
安琪琪说:“境随心转吧,刀枪剑戟下,逃出命来,只要不死,只要努力向前爬,就会活得更强大……”
大家都不再说话。车向前跑着,他们的目光也向前看着。
安琪琪说:“下一步,我们来拍《九鱼图》中的大眼粉唇女龙小芬吧,小冰她最喜欢小芬……”
贝冰莹说:“对,我最喜欢大眼粉唇女龙小芬,最喜欢她!”
大家不由笑起来,气氛有些活跃了。
安琪琪她是不能长待的,和张益誓、卞海波很快飞回了北京。尚一陶才不要和他们一起走,他喜欢上了这个地方了,他甚至想,如果和贝冰莹在一起了,如果能在这儿置套房产,就在这儿养老,也很不错呀。
贝冰莹送了安琪琪他们走,看到尚一陶一个人在沙滩上散步,就走过去,笑了下,跟在他身边,磨磨唧唧走着。
尚一陶对贝冰莹笑了笑,很耐心、很惜怜的样子。
贝冰莹说:“大叔啊,谢谢你来看老贝,啊。”
也许是因为这特殊的环境,尚一陶比往常还潇洒起来,说:“这么快就把我彻底开除了?我又变大叔了?”
贝冰莹有点儿不好意思,说:“大叔,在我们这边,是对长辈的尊称。”
尚一陶看着贝冰莹,不说话,忽然哈哈笑了,说:“原来我是你的长辈啊?哈哈,哈哈哈哈……”
贝冰莹眼皮儿一忽闪,说:“难道你不是啊……”
尚一陶说:“听说,你们去见陈老师了?”
贝冰莹说:“啊。”
尚一陶说:“我在海边也玩儿的好愉快……。小冰,我想在这儿买套房子……”
贝冰莹说:“好啊,我们这儿冬暖夏凉的,太适合人类居住了。”
尚一陶说:“我想……,你就在那房子里写作吧,我们老了,就在这儿养老。”
贝冰莹说:“大叔,你什么意思啊,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尚一陶说:“我不是还没同意呢吗?”
贝冰莹说:“大叔,你赖皮!”
尚一陶哈哈笑了,说:“好了,你不要有什么负担,咱们搁置争议,先往前走着。这几天,我也想了好多,也做了深刻的检讨和自我批评,我想,我这个人,是有点儿华而不实的,不管是对曾经的爱人,现在的你,还是对尚樱洒和叶晓秋,我都小气了点儿,哈?我指的不是金钱,我指的是……”
贝冰莹说:“明白、明白……”
尚一陶说:“我有点儿狭隘,哈?”
贝冰莹说:“你已经够好了,你真的已经够好了,大叔,真的……。从上次在去北京的火车上,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尚一陶低着头,不说话,向前走,显然心灵也很被触动。
波涛慢慢涌着海岸,极目望去,海天相接。
贝冰莹无言的,站在尚一陶身边,想,哪个女人跟这个男人在一起,都是好有福啊。
尚一陶慢慢说:“其实啊,小冰,我说句心里话啊,有你妈和你姑姑照顾着,你还是专心投入工作的好,这关系到你的前途,而且,我想,你家,也许还需要相当一笔钱……”
贝冰莹脸转向一边,泪又要出来了。
尚一陶看着贝冰莹,说:“好了,难过是没用的,大叔是过来人啊,也曾走过艰难的岁月,难过是没有用的……。你不要多想什么,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一定帮你。但是人只靠外援是不行的,你又这么自尊……”
贝冰莹蹲在沙滩上哭了,说:“我哪儿有自尊了?我哪儿有自尊了?我哪儿还有一点自尊……”
尚一陶忘情地张开双臂,想要去搂抱住贝冰莹,安慰她,又觉得不妥,只好弯了腰,一只手伸过去,拍了拍贝冰莹的肩,说:“别难过了……”
贝冰莹哭着说:“大叔我能不难过吗?我爸快死了……,我一想到再也见不到他了,我能不难过吗?我从小,我就很爱爸爸啊,我很喜欢老贝,就算他有点儿不着调,我也很喜欢他……。我想我到了北京,万一混好了,挣了钱,我吧他接到北京享福去……。结果,我还没挣上钱他就去了,还带着个毕爱月……。带毕爱月就带毕爱月吧,我也认了,可是他还得这个病……。我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孩儿,刚毕业的一个学生,我能承受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哭得梨花带雨了。
尚一陶完全被感染了,一时真的忘了自己,双手抓着贝冰莹的肩膀,把她拉了起来,说:“你哭什么?别哭了……,你这不还有我呢吗?哎哎就算没我,你不还有安琪琪他们吗?你不是还有自己吗?”
贝冰莹点着头,擦着鼻子擦着泪,说嗯嗯。
尚一陶在这一刺激下,很快就看好了一套房子,支付了首付,拿了钥匙,悄悄把钥匙交给了贝冰莹的妈妈和姑姑。贝冰莹的妈妈和姑姑都很意外,坚决不肯收尚一陶这么贵重的东西。尚一陶说:“你们不要误会啊,我只是喜欢这个地方,计划想到这儿来养老,想你们帮我照看一下这个房子。如果你们房子真的卖了,可以暂时先住着。”
贝冰莹的姑姑很小心道:“这个我们得跟小冰商量一下。”
贝冰莹的妈妈说:“尚先生这意思也就是要瞒着小冰呗。”
尚一陶说:“对,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她已经不容易了。”
贝冰莹的妈妈想了想,说:“钥匙我先放着吧,谢谢你啊。”
尚一陶走的时候,还找了高舒飞说话,建议贝冰莹到北京去继续发展。高舒飞虽然难免对他还有敌意,但也绝得他说得挺有道理,但又不想输给他,就故意牙刚嘴硬地说:“哎,你知道什么呀你?钱重要啊还是爹重要?子欲孝亲不待,知道不知道?老贝叔得了这个病还有几天啊,贝冰莹不该守在他身边吗?老贝叔他跑到北京去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啊?他不就是想最后多看女儿几眼吗?”
尚一陶懒得跟高舒飞啰嗦,和大家告了别,回北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