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舒飞他因为贝冰莹疏远他、不理他,他有情绪没法发泄,他又真的惦记贝冰莹,就老往老贝的病房跑,说话儿啊,顺带给办点事儿啊,和老贝看起来就像莫逆之交。老贝越来越喜欢高舒飞那小子,觉得他比较真实和真诚吧,给他讲了许多贝冰莹小时候的趣事,高舒飞很乐意听。高舒飞在病房里还看到黄诚斌几次,和毕爱月也熟悉起来。毕爱月确实是那种看起来比较浪的女人,在自私的前提下,心眼儿还不错。好多人都这样,忒正常。
贝冰莹有时候看着高舒飞,就想起龚小娇的话。她有时候会好奇的想龚小娇到底是怎样勾搭高舒飞的,会因为自己设计的场景安然失笑,或起一身鸡皮疙瘩。
贝冰莹能去哪里?来了老贝的病房,还盘算着要是离开尚一陶了,手里的钱能支持多久。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并不愿意嫁给尚一陶,自从龚小娇找到自己那么放了一炮,贝冰莹的心,还是很有触动的。她爸生病的事儿,她依然没有告诉安琪琪。愿安琪琪在美国过得快乐。高舒飞暗暗看贝冰莹的表情,他有那个本事,贝冰莹一进来,他就看到她情绪不对。高舒飞说:“怎么了?尚一陶欺负你了?”说着就要冲动起来的样子。
贝冰莹摇头,笑笑,说:“没有……”高舒飞微微斜着眼,欠欠笑着,其实这是装欠,心里已经很心疼,知道贝冰莹遇到麻烦了。高舒飞他没再问,知道问也没有用。在老贝住院以后,他就不停的往贝冰莹的微信账号打钱,都被贝冰莹退了回来。如果不是钱的事儿,他不知道她在作什么难。他能帮她,他都会帮的。其实老贝肺部的暗影挺小,他又坚决不愿意动手术,医院让贝冰莹签了字,只是保守治疗,这样的话,经济上的压力目前并不是太大。
贝冰莹就躲到一个犄角旮旯,给她老家的姑姑打电话,问能不能帮她把房子卖了。她姑姑显然比她早知道了她爸的病也许她爸跟她姑姑交代过什么,说房子不能卖,她爸属于城镇医疗,国家可以给报销一部分医药费,她可以替贝冰莹去当地相关机关申请异地就医。最后,她姑姑还一再叮嘱她,千万不要使用不能公费报销的药物,别管效果多好,咱负担不起呀。
高舒飞他躲在一旁,听了贝冰莹的电话。
高舒飞他实在也没有一个万全之策,来像老母亲疼小鸡一样,张开他的翅膀,把贝冰莹藏在他的怀里。
贝冰莹突然觉得想吃辣的,要非常非常辣,辣到掉眼泪辣到打喷嚏辣到痛哭流涕、死去活来,辣到觉得这就是生活的刺激。贝冰莹她就去了石卫国的川菜馆。
石卫国一看贝冰莹来了,就察言观色,再看她就一个人儿,也明白贝冰莹不痛快。贝冰莹说:“石哥啊,给我来盘辣的,香辣牛柳。”
石卫国说:“一个菜啊?”
贝冰莹说:“不卖啊?”这些日子她节省得更狠,病房里躺着她的亲爹啊,她得为他省着,这就已经是奢侈了。
石卫国说:“卖,卖。一个人儿啊?”
贝冰莹说:“不可以吗?”
石卫国说:“可以,可以……”
一会儿菜上来了,另外还奉送了三个碟,还有酒。石卫国早转角打过电话了,说舒飞你快来吧啊,你那贝冰莹还没喝已经醉了。高舒飞一听,什么情况啊?吓死宝宝了!开车就飞了来。
结果这一场,盘子越上越多,酒也越上越多,人也越来越多,先是高舒飞,接着是卞海波,接着是小王和小齐两个小逗比,贝冰莹就喝醉了,差不多是被抬了回去。
承受不住,承受不住生活那压力,那一场一场的打击,一个女孩子。
故作坚强,并没有那么容易。
高舒飞命令小王和小齐不要喝,结果这两个也喝懵了,还指望他们照顾贝冰莹。
高舒飞把贝冰莹抱到床上,给她脱了鞋子,让她躺好了,拿了毛巾来,给她擦脸。
贝冰莹一直在傻笑。小王在一旁醉醺醺,也笑,还叫着姐夫,胡乱说着这吧,那吧,这这吧,那那吧。
高舒飞切了两声,吧唧着嘴,说你们这些小妖精,你们的父母也敢放手让你们往外跑!小王说嘻嘻我是小青,做花痴状,眯了双眼。
贝冰莹喊着不擦脸不擦脸,我不要擦脸,我才不要脸……
高舒飞都气笑了,说:“萝卜缨啊,你这会儿能不能乖一点儿?”
贝冰莹迷迷糊糊,说:“竟敢叫我萝卜缨……,你死定了!”
小王拍手,萝卜缨萝卜缨萝卜缨。
高舒飞擦着贝冰莹的脸,就擦到了她晶莹的小耳朵。这诱人的小耳朵,因为她的喝了酒,此刻和她的脸,还有她的眼睑一样,都红透着,有一种琥珀一样的半透明。
高舒飞的手停了下来,一手托着毛巾,一手的指尖托着贝冰莹的耳朵。
他一个踢足球的,一个前锋,他会在这场感情里认输吗?
他看向窗外,窗外夜色温柔,如花灯盏,无声温柔。
他想与这个女子共度一生,他想。
而窗台上,一盆兰花兰若。
兰若,在佛语里,是指佛子修行之处。
唐朝陈子昂诗云:“兰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幽独空林色,朱蕤冒紫茎。迟迟白日晚,袅袅秋风生。岁华尽摇落,芳意尽何成!”
兰若啊,那兰花,那花一样的女孩子,她需要一个港湾,漫唱她的一生,如片片白云,如浪涌,如海风。
她也是一处兰若,找对那一人,收纳一片白云,一朵浪花,一阵清风。
共修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