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暗的环境里,这样的亮度用来例行巡逻是足够用的。
博物馆的天花板高度比一般的室内要高出许多,在这样的光线里向上看,只能看到黝黑的一团,仿佛并无尽头一片虚空一般。
平时倒也没觉得怎样,但今晚情况有些不同,心情也跟着有些不同,感觉整个博物馆都跟着有些不同了。
半夜两点以前,都是段誉和冯超一起巡逻,保安不在,他们只能将保安的职责也担负一起,原来每天晚上一个小时一次改作半小时一次。
场馆用正常的速度快速走一圈的时间大约十五分钟左右。这样他们整晚上都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回到值班室凳子没坐热又要开始下一轮了。最后冯超有点吃不消了,段誉让他先休息一下,盯着监控屏就好,自己一个人去巡视。
平时走在空荡荡的博物馆里,就算在深夜也没觉得怎样,一直都是和冯超两人,现在一个人走进场馆大厅,一开始他并没觉得有什么,直到走到大厅中央靠近出口的地方,忽然他似乎听到了很响的“咔”一声。
他似乎听到了很大的一声,却又不十分确定,那声音像是突然间响起的短暂的耳鸣的感觉一般,并分不清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段誉愣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移向大厅中央停着的那个黑色的大家伙,后脖子一阵发凉,他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三七开小偏分的头发都一根一根竖起来了。
他一声不敢出,面向着大厅中央,向着出口一步一步小心地退着走过去。直到出了大厅的门,才撒开两腿一溜小跑沿着巡逻要走的路线跑回了值班室,好吧,这一次他只用了七分钟。
回到值班室里,他推开门本想给冯超讲个鬼故事给自己压压惊。哪想到,一进去,看到冯超并没有盯着监控,却在值班休息的床上睡着了。
段誉本想上去抽冯超一巴掌,把他先打醒,再给他讲鬼故事。
不过段誉凑上去,手举起来却没有落下去,看冯超睡得很酣,前半夜确实是很辛苦,他也有点迷糊想睡。
段誉对着冯超比划了半天,最终没忍心把他打醒,让他多睡会吧,等到了巡逻时间再将他叫醒好了,还可以睡二十分钟。想着转身去看监视屏。
段誉坐到监视屏前面去,盯着那一个个完全没有变化的画面看。
多少个夜晚,段誉都是盯着那些一成不变的屏幕过来的。只是今晚,在那些屏幕里面,多出来一个长方形的黑色大家伙,他仔细看了半分钟,并没有任何异常,那一声很响的声音,也许真的是太劳累造成的幻听。
段誉站起来,倒了一杯热水,刚走到监视屏前重新坐下,去看屏幕,忽然猛地听到一句“老狼请吃鸡……”,他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
冯超巴嗒着嘴把手机拿到面前看了一下,又眯着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满脸惊魂未定之色的段誉,含糊嘟囔了一句:“闹钟响,看把你吓得,你是真怂还是装怂?”
段誉马上努力把脸上的惊慌的表情换成戏弄:“怂?你特么才怂,我是能被吓到的人嘛?我只是想营造点恐怖气氛,再趁热打铁给你讲个故事。”
冯超从床上起身,他的腰带是解开的,他一边提腰带,一边把手伸进裤子里挠了挠,“等我先上个厕所。”
段誉看着冯超走出去,门在他的背后被他随手带了一下,缓缓关闭。
段誉将视线重新移回到监视器上,看到冯超穿过一条走廊,走廊的那一边就是洗手间了。几十个监控场景要盯着,很要点时间的,段誉将视线从冯超走过的监视屏上移开。
正当他的视线在另外的监视器上逐一扫过的时候,突然听到走廊上传来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声音在极度恐惧下严重变声,很难听出来是谁的声音,不过除了冯超,走廊里并没有别人。
段誉赶忙去看冯超走过的监控屏,看到冯超正在背靠着墙壁,表情极度惊恐。最为离谱的是他的裤子已掉到腿弯以下,两腿之间,某个用来出水的器官,正像喷壶一样淅沥沥洒水。
看到这样的情景,怕不是冯超梦游就是可能真的出事了!段誉跳起来,拉开门想冲出去,但他开门的瞬间却突然退了一步,转头看向监控那个巨大黑色长方形物体的屏幕,这一看,他毫不犹豫完全出于本能把门一下子关上了。
“尼玛!”他喘了一下气,再喘一下气,感觉气压把他压得呼吸不能。怎么办?现在他的脑子完全一片空白,手心里面全都是汗,腿不停地打哆嗦站都站不稳,如果他正急着上厕所,不像个喷壶洒水才怪。
外面冯超更凄惨地叫起来,仿佛他正在被撕咬撕碎,或者正在要被撕咬撕碎。人只有在承受极度痛苦或者预料到将要发生这种后果的时候,才会发出那种惨绝人寰绝望的叫声。
段誉把门反锁,努力想站稳身体,跌跌撞撞地挪向报警按钮,在他离报警装置还有不到一米马上可以发出警报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完全的黑暗,连弱电的安全指示都一起黑了。
场馆有两个备用电源,几乎没有可能停电,即使停电,照明和设备供电也不可能与弱电那么碰巧刚好一起停掉。那么,问题可能并不是出现在供电的源头。
段誉立马慌了,心说:“卧槽,不会是眼睛出现问题了吧?难道太紧张了?听说吓死人容易,吓看不见原来更特么容易!”段誉悲从心来,真想也大声惨叫几声,肯定比冯超叫得更加九转十八弯。
事情往往负负得正,以毒攻毒,这一过度伤心,段誉的腿从又软又抖的状态马上直了,腿不抖了,头脑也立刻清醒了,马上知道该采取什么措施了。他手伸进裤子口袋去掏手机,口袋是空的,想起来放在监控器旁边的台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