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的时候皇家会朝拜锦鲤,这都不是新闻了,现在整座皇城都沸腾起来。大批外地人来皇城内观礼,不少人都要置办新鲜东西,各个摊位也能趁着机会赚个好价钱,更有不远千里跑来只是为了能得见天威一面,客栈老板们盼着这一天,数钱数到手抽筋。
既然提到大典就不能不提皇家寺院天塔寺。
寺内最为著名的就是伽罗池,涓涓细流顺着讨巧的形状往池中央溢,形成了一圈圈的波纹,阳光照耀波光粼粼,月光照耀像是洒下白雾,仙气满池,独成一副风景。
眼下这池子只有一条呆鱼。
经历了刚才的事,杨沫沫非常不高兴。
这年头真有和鱼置气的,国相当的也忒小气。穿越了就不说啥了,饿死的也太没品了吧,她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枉。
敢不敢吃饱了再穿!!!
夜,越来越深。
待到寺院闭门后,池旁又来了两位僧人,一人着普通灰色弟子服,而另一人只是静静站立就透出一股超然的气质,眉眼间虽是青年之资,却有一身庄重的紫衣袈裟在身,平静的双眸中仿佛看任何东西都是无情无感。
杨沫沫以前在书上看到过,紫衣袈裟多是帝王赏赐,是极为受皇家重视的和尚才能得到,这位‘御弟哥哥’不得了。
小光头双手合十,看着紫衣和尚恭敬道“最近池内的锦鲤不大爱吃东西,弟子惶恐今早问了首座,首座也不知,所以特来问住持,锦鲤莫不是生了什么怪病?”
“有喂它吃过什么吗?”
“前几日喂过蚯蚓,锦鲤不食,首座见状想是锦鲤嘴馋,又喂了红虫,结果还是一样。”
紫衣和尚垂下眼眸,看着吐了一排泡泡的锦鲤。
“拿些菜叶”
小和尚得令,立刻去后厨准备菜叶。
杨沫沫饿得头昏眼花,一听到终于有能吃的东西终于放弃吐泡泡,快速游到池边,泪眼汪汪的看着紫袈裟美和尚。
大恩人啊~大恩人!
不愧能带着锦鲤归国,我要是以前那锦鲤,我也愿意跟你走啊,太善解人意了哥们!
紫衣和尚看着狼吞虎咽的锦鲤,手指轻轻抚了下鱼头“果真是饿极了”
杨沫沫压根没注意,吃了四片菜叶后终于生龙活虎,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能上八楼,诶嘿!
来的第一天那帮臭和尚竟然喂蚯蚓,吓得她四处乱窜,不知道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没有脚的生物吗!后来小和尚找来了自己师兄,叫什么什么戒念,结果更惨竟然丢给她一只红虫,吓得她当场就一动不动装死直到他们把虫子拿出去。
所以说,现在别说是菜叶子,只要不是虫子,她什么都能吃得下去,成了一条许愿鱼她找谁说理去?
本以为可以一直这样,直到五天后。
杨沫沫欲哭无泪的望着眼前弯弯曲曲的东西。
美和尚虽然喂她菜叶,但是其他小和尚并不知道,只有戒念隔几天来一次,其他时间她还是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惊吓。
红虫。。蚯蚓。。红虫。。蚯蚓。。呕!
有点反胃。
睁开眼睛一条虫子在你面前眼对眼,就问你怕不怕?
杨沫沫恨不得把胃吐出来。
“师兄你看你看!锦鲤怎么在翻白眼?!啊!!!它可不能死啊,它要是死了,我们全寺上下都难逃一劫啊!天啊!师兄她又开始了——”
杨沫沫干脆不动了。
呸呸呸!
戒念你个死光头,你才死了!
你和你那帮喂她吃蚯蚓的师弟都死了!
她是翻白眼又不是翻肚皮!
“去拿菜叶,以后不准喂其他东西给锦鲤”紫衣和尚皱着眉说完,把手伸到水里抚摸锦鲤的头部。
杨沫沫浑身一抖迅速游开,满脑子都是:完了,被美和尚摸了小脸。
那双眼睛还是冷冷淡淡的,完全没有一点波动。
杨沫沫一边啃菜叶一边纳闷,奇了怪,看见帅哥无动于衷,她花痴的本性竟然收敛了许多,难道是在鱼身上,思想也变鱼了?
“师兄你看,这锦鲤也真是奇怪,不吃鱼食偏偏吃人食,果然是皇家养的鱼,排场都和别的鱼不一样”戒念一脸新奇的说。
“别胡说。锦鲤被皇室供奉必有它的特殊之处,白念那么多佛理了么。”
戒念被美和尚教育了,还咧着大嘴摸头傻笑“嘿。弟子以为那些传闻只是百姓传出来的呢,是弟子无知”
杨沫沫赞同,立刻翻了个大白眼给他。
“嗬!锦鲤竟然在翻弟子的白眼!”
美和尚看了一眼,发现锦鲤好端端的在吐泡泡。
“戒念,去后山砍柴,晚膳之前砍不完50根不许回来”
戒念憋着一肚子气,水中那条欢脱绕圈的锦鲤,仿佛是在幸灾乐祸一样。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美和尚的眼神突然闪了闪“你…可能听到我说话?“
杨沫沫才不理他,继续欢脱绕圈,吃饱了开始运动才不会胖啊。
美和尚只高兴了一阵子便恢复常态,叹息道“罢了,是时候还没到么。”
如往常一样,蝉鸣声很大,夜里睡不安稳。
睡睡醒醒间折腾几次,杨沫沫实在睡不着,睁开眼睛又在想小和尚的话,什么时候没到,他说的..什么意思啊,难道出家人都这么拐弯子么?
在水里默默吐泡泡。
她来到这里已经差不多十天了,每晚都浑浑噩噩,回想起来总觉得像在做梦。
一夕之间什么都没有了,她又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白天还好,起码人来人往可以消融孤独,可一到晚上,只能自己修复伤口的这种感觉很难形容,难过的想哭。
伽罗池的夜很冷,很空寂,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到底要怎么办,又该做什么一概不知。
如果真要在水里待一辈子,还不如现在让她淹死算了。
唉。
迷迷糊糊的抹着眼泪又睡了,梦里,有家人,有朋友,有心里不舍的人,有现代繁华的都市,可是,哪里来的嗡嗡声?
阳光刺眼,头顶正上方有人说话。
这声音…一个是熟悉的美和尚,另一个低沉的好听极了。
杨沫沫精神抖擞,作为一个骨灰级声控,这可是她梦寐以求的啊~~
“不知宁王殿下驾到,有失远迎”
“戒情大师的法号,呵..很特殊,本王一直想问,大师皈依之前可是有喜欢的姑娘,心心念念放不下,所以才要戒这情一字?”
戒情双眼轻阖,嘴角细微的动了一下。
这番试探又是何必。
他于宁王而言,本也算不上情敌,算不得在意。
戒情缓缓答道“正因贫僧十戒之中唯独没有动过情,才会动情,便要戒情,贫僧需告诫自己不要动情,不便动情,不能动情,故号此。”
宁王一笑,盯着池中游来游去的小东西,道“此话禅机颇深,大师不愧是百僧之首。今日既无事,本王来看看锦鲤。”
“寺中还有不少可观景物,殿下请便”
四周突然无声。
杨沫沫抬起头。
她一直觉得有缘千里来相会和一个人的气质可以强过长相这两句话是废话。
现在她被这两句同时打脸。
宁王…有点眼熟。除此之外,气质好到自成一幅画,他不用说话,不用注视,哪怕站在那里闭眼,都可以让人看一整天。
水面映出的面容无法用语言形容,那双深邃的眼眸带着审视望向池中物。
“是小傻子么,在那里不游也不动”
杨沫沫炸了。
WTF???
第一次见面说人傻???
语气还那么嘲讽?
什么好感?!清空清空!一键清空!!!
宁王微皱着眉,看着那条不断吐泡泡的锦鲤,伸手“过来”
过去又怎样!!
杨沫沫几乎是冲进他手里,想硬碰硬较量一下,结果鱼头一歪,身子转了个九十度。
戒情看着宁王并不算温柔的动作,委婉道“殿下,锦鲤并无大碍,所以…”
宁王头也不抬,拨了两下鱼鳍“本王知道。”说完,又是九十度,还把整个身体翻过来看。
杨沫沫爆炸。靠,TM要咬人了。
是鱼就可以这么折腾玩儿?
“哪里和平时不同,也没见会吐水,这阶段汇报听的本王耳朵快起茧了,这小东西竟然学会了戏弄人”宁王敲了下鱼头,又捏着锦鲤的下颚摇了两下解气。
杨沫沫被声音电到发愣,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上下其手了老半天,还捏下巴被调戏。
这,这这!
流氓!土匪!无耻败类!
大哥~你是调戏人吗,不要摸我下巴啊啊啊!
胸!胸!呸你!臭牛忙!光天化日耍流氓了!
救鱼啊!奉开偶!
完了...尾巴!啊啊啊——!
杨沫沫心一横,咔嚓一口就咬了下去。
宁王皱眉“呲,你敢下口!”
杨沫沫吓了一跳,马上抱头藏起来。
戒情见宁王被咬了表情也没变,只是平静的劝道“殿下息怒,近日来临近大典,锦鲤有异动实属正常,再者锦鲤也关乎近百年的国脉,还请王爷念在她庇佑大昌万物,三思。”
宁王深吸一口气,到底是忍住了想掐鱼的冲动“沉寂这么多年,有本事就一辈子别回来!”
杨沫沫顿时,一股寒意从尾巴爬上来。
谁回来?她回哪去?
好像....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