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晚上,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不眠之夜。
有人为秘密失眠;有人为害怕失去失眠;而有位父亲是因为多年不见的女儿。当幸福的家庭不再,心爱的女儿移居外地,他十一年来的后悔和思念,在这一个夜晚,越发折磨着他。
再婚的婆娘还在为他的破门而入气恼,唠唠叨叨了近一个小时。饭桌上只剩一个冰冷的窝窝头,他蒙着头坐在炕上,默默的吃掉了那个窝窝头。
她的婆娘正好洗好了衣服晾在衣杆上,手里还拎着脸盆,她大步走了进来,开口见山的问他,“你去哪里了?跟见了鬼一样。这几天不是你值班吗,干啥提前回来了?”
季升不想理她,有一搭每一搭的说:“馆里有点事,不用值班了。”
但是有时候,女人总是出奇的敏锐,她不再是冷静的询问,而是着急的盘问,她的语气很急,“不要告诉我你有去打探你女儿的消息去了?!”
季升抬起头,没有了一如既往的忍让,他的语气同样冷冷的,“找了又怎么样,我找我的女儿还伤天害理了是不是?我花的是我的钱,你着什么急?”
“好啊你,果然是背着我去找你女儿了。”
这时候用泼妇形容她并不为过,她一把撸起袖子,端起桌子上他用来喝酒的碗,直接摔到了地上,屋子里的气氛刹那间紧张起来。
季升站起来,板着脸将盘子挥到了地上,以一个男人的姿态反击,他用手指指着她的脑门,“我这双手,造过房子,也杀过人。我再三忍让你,是因为我女儿不想再看见我伤人!你知道吗,你应该感谢她,要不是因为她,我早就掐断你的脖子了。”
她从没见过这样阴暗的季升,她在发愣中,有片刻的怀疑,自己保护的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但是她并没有露陷,她知道他的弱点。
她嘲讽季升,“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用造房子的手去杀一个人,然后亲手把自己的女儿推给别人。我说季升,过去那么多年,你既然已经不要她了,现在假模假样的给谁看呢?”
激怒一个人,往往戳到他的痛处就可以了。
季升暴跳如雷,激凸的双眼暴露着里面的血丝,他婆娘松垮的脖子就在他的手里,季升失去了理智,“你敢再说一遍。”
泼妇一般的婆娘,甩着头,咆哮道:“好你个狗屁季升,还敢掐着你老娘的脖子。救命啊,季升杀人了!大家快来呀,个狗。日的欺负我死了老公,儿子不在身边!”
这一招,可谓是屡试不爽。
果然,听到动静的邻居或是打麻将回家路过的村里人,都揣着兴趣过来凑个热闹。
就拿邻居王婶来说,极度爱八卦,村里的小喇叭,任何小道消息都少不了是她的嘴里溜出去的。
这会,她又扮演起老好人的形象来,说了好一通,说得大家都觉得没趣各自散了,说得季升慌里慌张的躲起来,婆娘的脸色才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就在王婶打道回府,走出季升家院子的时候,抬头看到季升家门口对着的五颗大枣树下站着一个人!
透过前面一户人家窗户里透出来的光,她清晰地看到有个女人站在树下注视着一切。
这吓了王婶一跳,大晚上吓谁呢这是。王婶走过去,也看不见脚下怎么会突然多了那么多的树叶的灰烬。
“谁呀这是,不声不响的,好吓人。”
王婶走过去一看,是一个一言不发的姑娘,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季升家的院子,好像听不见王婶在喊她。
王婶心里还在嘀咕,这个姑娘没见过,下一秒,她的眼睛已经转过来盯着自己!
就感觉,夏日穿着短袖的自己,突然蒙头被人浇了一身的冰水。王婶瞬间警醒起来,“你是谁?”
对面姑娘就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不掩藏身上的火光和闪耀着的火花,在黑夜里是那样的绚丽,王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还来不及呼救,她的身子已经起了火,先是燃烧了衣服,再是无情的灼烧皮肤。
王婶跌跌撞撞的想要走进季升家里呼救,但是家里的女主人还在喋喋不休的叱骂着季升;
“春花(季升妻子),春花救我……”
皮肤被烧焦的味道有点像烤麻雀的味道,王婶呼救无果,疼得在地上打滚,可是并不足以将火熄灭。最后,她眼睁睁的看着就在手边的井,和井边站着的盛放这火焰的人,停止了呼吸,却将眼前的人紧紧的映进了眼仁里。
静悄悄的,火焰包裹的女子后边,突然多出一个人影,神秘兮兮挂着怪异的笑容,吸血鬼一般的牙齿轻轻略过女子的脖子却不受火焰的灼伤。
女子的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看着季升家的院子,脑海里居然听得到一个小女孩的笑声,而身后挂着怪异笑容的男子,得意的在她耳边说道:“怎么样,护法,再次回家的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