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云鸣又到江宁湖。
江宁湖方圆十里,帮派多了也催生了一些相关行业,如茶铺、面摊等。
云鸣向路边一位面目和蔼的面摊大娘打听这些帮派的日常作为,以及在此捞宝的注意事项。
大娘见云鸣年岁甚小,不觉略感诧异,便热心劝阻云鸣不要下湖。要知道这两年因为捞宝在湖里溺亡的事件时有发生。眼前这孩子虽瘦了点,但看上去乖巧、懂事,聪慧过人,如真折在这湖里,那可是一件憾事。而且这两年因为湖中金银等财物逐渐减少,各个帮派时常明争暗斗,一旦发生大规模打斗,轻则残疾,重则丧命。
听大娘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云鸣逐渐了解了目前状况,对大娘表示感谢后,深深鞠了一躬方才离去。
见云鸣离去的方向仍是湖边,面摊大娘无奈的叹了口气!
云鸣打算再多了解下江宁湖,避开了昨日水蛟帮的地盘以后才靠近湖边。其他帮派成员见云鸣缓缓走来,因只是个孩子,倒也没多在意,任其随意走动。
云鸣一边绕湖行走,打量四周,一边思索着两个问题,一是今后的安身之处,自己年龄太小,没有赚钱的本事,如果要下湖打捞,可以下水的地段基本都被这些帮派所全部控制,辛苦一番后所得甚少,应当如何是好?二是昨夜自己定下的要学绝世武功的路子到底应该从何开始?
不知不觉间,云鸣已经绕湖走了两个时辰,来到江宁湖北部,忽听一阵喧哗,只见前方十数人呈半圆围在湖边,中间仿佛有人倒在了那里。
云鸣不觉加快脚步,上前一看。
只见地上躺着一名三十来岁,皮肤黝黑的粗壮汉子,不知已在湖里泡了几天,全身浮肿,肚子涨的如同怀胎十月的孕妇。最为诡异的是,汉子双眼如死鱼眼般凸了出来,眼珠血红,仿佛死前遭遇了极其恐怖的事。
云鸣一边仔细观察,一边听着身旁众人的话语。
“这是本月第几个了?六?七?”
“哪才止?听说前两日旁边蛟龙帮一天死了三个,加上今天这个已经第十个了。”
“不会吧!湖鬼现在越闹越凶!这样下去谁敢下湖?”
“不知道,这是老大们的事,不过也奇怪啊!为什么南面就啥事没有呢?出事的都是我们北面这边的!”
“那就得去问湖鬼了。我听说蛟龙帮老大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当初血拼了多少场才在北面占了最大的一块地盘,结果如今隔三差五的死人,已经打算向南面转移了!”
“那岂不是又要开斗了?”
“那谁知道啊!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见众人欲散去,云鸣也转身离开,继续向前,脑子思索着:“如果蛟龙帮离开,那北面肯定是无人看守了。自己是否有可乘之机呢?而湖鬼是什么东西?专门害人的?”云鸣本能的觉得众人口中诡异的湖鬼自己未必害怕。
说到底,云鸣还是世事经历太少,根本不知,诡异的哪才止是湖鬼,其实他自己便是最大的诡异。
首先云鸣没有以往的记忆,这点不正常,虽不排除像发生剧烈撞击或重大变故刺激等情况的发生,但这几率就刚好发生在云鸣身上?然后云鸣没有发现自己与正常五岁孩童的不同之处,他的思维方式完全是成人的思维方式,分析起事物来条理清晰、谨慎、稳重,光是这几点就超过大部分成年人,缺的只是世事的历练而已。而最关键的是云鸣仅仅是个五岁的孩童,第一次见到一名因恐惧而溺亡的尸体居然心中没有丝毫害怕的感觉,反而是认真仔细的打量尸体上的细节,然后保持正常的步伐缓缓离开。所以要说诡异,他自己本身才是最大的诡异。
也难怪见云鸣离开时,有几人都从背后注视云鸣的背影,心中感到古怪,却又说不出为何?
三更时分,江宁湖北部湖边。
云鸣白日经过慎重思考以后,还是决定过来试一试,不行再想其他办法。最近因湖鬼事件,蛟龙帮对区域内的看守几乎形同虚设,让他轻易便到达了现在的位置。
云鸣只着短裤,慢慢的进入湖中,心中却是打定主意,一旦发现不对,立即上岸。
其实云鸣有着一项不为人知的本领,那就是闭气,如果云鸣愿意,可以闭上最多半个时辰左右而自身无恙。
云鸣在离湖边十丈左右的水下已经呆了一炷香的时间了,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便继续向湖中慢慢挪去。
当云鸣挪到湖边十五丈左右距离时忽然看到远处湖底有什么白色事物晃了晃。云鸣立刻停止了动作,一动不动。只见湖底那白色事物一会飘到东面,一会飘向西面甚是古怪。
云鸣皱了皱眉,直觉让自己根本不认为那事物能伤害自己,便又继续向前挪动。而此时那白色事物似乎也发现了云鸣,径直向云鸣飘了过来,却在云鸣面前五丈处停了下来。
云鸣仔细一看,只见那白色事物原来是个半透明身穿白衣的中年女子,在他打量对方时,透明中年女子似乎也在打量云鸣。
“湖鬼?这有什么可怕的呢?”脑中这样想着,脚下却一步不停,继续向前。
当云鸣接近透明中年女子身前三丈时,忽然中年女子脸色一变,转身迅速离去,片刻便没了踪影。
云鸣眨了眨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却是一喜,想着如果湖鬼便是这样,那自己今后捞宝一事算是无忧了。
这一夜云鸣辛勤的在湖底劳作着,除了每半小时的换气以外,捞宝大计进展的异常顺利,虽然找到的白骨比财宝多上无数倍,但钱财也有不少。一直持续到天空微微发白,云鸣这才上岸。
这次云鸣留了心眼,虽说这时间蛟龙帮的人应该还没起来,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因此云鸣将大部分钱财藏在一个石头下面,身上只带了几十枚铜板兴冲冲的向城里走去。
进城以后云鸣先是找了个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边走边吃,路过一家客栈时忽然觉得昨夜累了一夜,既然赚了钱,进去睡一觉也是好的,因此,云鸣进去以后找小二开了间房便呼呼大睡起来。
云鸣这一觉直接睡到午后方才醒来,洗簌完毕后下楼向小二打听城内是否有学武功的地方。
小二原本见云鸣年纪太小,衣衫简陋,不愿搭理,,但对方毕竟也是住店的客人,便将城中三家武馆的地址告知云鸣。
按照小二的指点,云鸣徒步找到了这三家武馆,它们分别是振威镖局、安定武馆、归元武馆。
其中振威镖局是千昌郡大名鼎鼎的振威总镖局在此开设的分馆,主要从事接鏢和教授学徒的生意。在此学武学费最低,但学成以后必须在镖局干满三年方可离开。
安定武馆据说背后有安定城主的关系在内,后台较硬。该武馆无论是学费还是教头,只能用中规中矩来评价,不过一旦官府有人手需求的话,这里是优先选择。
最后一个叫归元武馆,是由号称“纯阳掌”的贺大元亲自传授技艺。该馆开在城东头一处小院内,整个馆里连贺大元本人也就十来个人。相比较其他两处而言,差距甚大。
但通过打听以后,云鸣决定就在这里学艺,原因有二:
一、贺大元虽说年纪大了,已经是个六十出头的老者,但年轻时走南闯北闯出偌大的名号靠的却是真本事,虽说这些年来武馆日渐衰弱,可那也和他近年来旧伤复发,病情日益加重有莫大的关系,云鸣来这学的是功夫,又不是找看家护院,只要师傅经验有了,其他又有什么关系;
二、贺大元的纯阳掌在此三家之中确是一绝,虽听说传授条件极其严苛,但自己未必没有机会。
既然如此,云鸣说做就做,直接进了归元武馆的大门。
正在院内打桩站步的众多弟子奇怪的看着眼前这个孩童走了进来,其中一名领头的走上前来叫到:“小孩,出去玩,这是武馆,小心一会伤到你!”
云鸣站定后看向面前这位高大的粗壮汉子,毫不胆怯的回到:“我是来学艺的,可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吗?”
“学艺?”粗壮汉子眼都瞪圆了。
后面一排正在打桩站步的众弟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人喊道:“大师兄,我就说今天怎么喜鹊叫个不停呢!原来你要多个小师妹了!”
这一说,众人才仔细一看,只见云鸣长得粉雕玉琢,楞是可爱。如果换上小女孩的装束,十有八九是分不出来男女的。
众人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云鸣却是有点生气的大喊道:“我是男孩子!”
粗壮汉子正笑着准备开口,只听院后正屋中传来略带苍老的话语:“李厚然,你带他进来,其他人继续练习!如果再有嘻哈打闹,今日功课加重一倍!”
众人肃然。
那个名李厚然的粗壮汉子转过身回应了声,转过来带着云鸣绕过众人,进到正屋里。
只见正前方是位年过半百的老者坐在椅子上,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眼深陷却又显得明亮的注视着云鸣,正是贺大元本人。
云鸣站定,微微鞠了一躬后道:“贺师傅,小子云鸣,孤儿,今年五岁,望能拜在您的门下,学习武艺!”
贺大元眼睛微眯,看了许久后道:“走上前来让我看看?”
云鸣依言上前,贺大元站了起来,双手从头到脚开始一点点摸索,摸到一些部分,贺大元还会反复揣摩,才又继续。这一切尽管云鸣很不习惯,但也强忍着。
一盏茶的功夫以后,贺大元复又坐下,想了想又说:“学费呢?”
云鸣一听,赶紧掏出怀里剩余的数十个铜板,并表示如果不够,自己可以再想办法。却见贺大元半晌一动不动,只是直直盯着云鸣手中的铜板,哀伤、愤恨、愁怨等表情慢慢爬上了他的脸。。
李厚然见此,欲上前,却听贺大元道:“你先出去,我与这位小友单独聊会!”
云鸣有些失措,不知如何应对,却见贺大元强行控制自己情绪,生硬的笑了笑,轻声道:“小友这些铜板的来历是否可以告之老朽?”
云鸣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能下湖捞宝,直觉告诉自己知道的人多了自己会变得很危险,但看着眼前老人的眼中的期待,忍不住便将昨夜的事由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半晌以后,贺大元深深的叹了口气,闭着眼静了一会后道:“我答应收你这个弟子了。但今日为师心绪不宁,拜师容后再说。你可以到后院找间屋子先住下,具体事宜你去找刚带你进来的那位,他是你的大师兄,明白了吗?”
云鸣没想到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施礼后便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