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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活着

石岩死了,或者说他看上去死了,没有生命的征兆,与死人没有一点点区别。

又是一个十五的夜晚,月圆高照,这坟地当中突然隆起一个鼓包,破开泥土,一个人爬了出来,如果有人在这里一定认为是诈尸了或者是黑暗生物出没,因为爬起来的是石岩,一个死去的人。

这件事很奇妙,他失去生命征兆的时候没有死,他有着完整的意识,只是不能控制身体,黑暗重新笼罩他,他看到了一面镜子,镜子当中是他自己。

“你来了。”镜子里的石岩开口说话,像是在感慨什么,“我就知道你会来。”

“这里是哪,你是谁?”石岩问了两个问题,四周一片黑暗,只有这面镜子散发着幽幽的光,照亮一小块区域,这很诡异。

“这里是你的内心世界,只存在一次,这一次后就会破碎,再也不见。”他说,“我是你,或者说是逝去的你。”

石岩皱着眉头看着他没说话,心里却慢慢有了猜测。

“我是曾经的你,你一直在寻找的过去。我清楚你的性格,所以留下了这个地方。”

“那我之前是谁,做过什么事,认识什么人。”石岩问。

“一切你都要自己去寻找。”

他很不理解:“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镜子里的他看着他慢慢的说:“弱者不需要知道太多,知道的越多越绝望。”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地方。”

“指引你走向寻回自己的路,有些事需要你去做。”镜子里的他慢慢的消失了。

“如果我不去做会怎样。既然你清楚我,那你就该知道我讨厌别人主导我的一切。”石岩望着空荡荡的镜子。

“你的好奇心会让你走上这条路,我只希望你不要走错路,不要像我一样迷失在别人主导的一切当中,万古骗局,该以你为引子慢慢沉寂了。”镜子慢慢的出现裂痕,最终化成一个个字烙印进他的灵魂深处。

以上是他死后的全部经历,之后他忽然活了,有了生命气息,完成了从死到生的不可思议的转变,像是做梦一样。

那些字最终汇聚成了一部古诀:武经。是他梦中所得之法的完整版,精妙不可言喻,可他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感觉像是闯进了一个谜局,到处都是未知在挑逗着他的神经,他讨厌这种感觉,因为好奇会促使他向前落入不可后退的深渊。

夜风吹着他沾满了血的长发,慢慢回过神来,大步走出了这块坟地,他需要静一下来思索接下来的路。镜子里的自己说的很明确他需要不停的变强寻找回自己,可是走错路又是怎么一回事?镜中的自己并没有说明。

在小河边把血都清洗干净,现在他的心很乱,望着天上月亮,忽然发现每次心情很差的时候只要看到月亮内心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宁,仿若琴曲能安抚他的心一般。

“管他呢,登踏上绝巅一切都就清楚了!”石岩吐出一口唾沫,把心里的烦躁吐了出去,大步朝着东边走去。或许这就是神算子口里的因祸得福吧,虽然极度危险,但是没有死掉,反而得了一部古经,大赚!

这一夜很多人无眠。

天亮时分,他遇上了一辆车队,是要前往天水城的,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里离着天水城有数千里远,车队听说他是缥缈学府的弟子之后盛情邀请他,因为车上有一对青梅竹马,也是要去缥缈学府,捎着他顺带还能够打听一些学府的事情。

可石岩对学府所知也不多,只能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却依然受到了车队热情款待。

车队是用铁背马拉车,铁背马不仅速度,快耐力也很好,所以很受一些比较小的商队的欢迎。

一天的时间就来到了天水城,此时的天水城水泄不通,全都被来参加缥缈学府考核的人挤满,车队没能够进城,就在门外驻扎了一晚,并邀请石岩共进晚餐。

想了想就答应了,也在今晚他知道了这一对青梅竹马的名字,男的叫柳随风,女的叫梅映雪,从名字看都像是一对,就随口问了一句:“这名字可真像是一对,指腹为婚?”

“家父平时喜欢舞文弄墨,没事就出去与人对联,那一天有人在路边摆摊,上面写着一个上联雪映梅花梅映雪,感觉挺有意思就对了一句‘风随柳絮柳随风’”说起名字,柳随风解释道,“谁知家父只看了对联没看对联后面写的字。”

“什么字?”石岩忽然觉得他与柳随风的父亲有同样的遭遇,都是只看了一面,没看到另一面。

“此联以小女名字写成,若对上此联且家中有幼子者,男为夫,女为姐,收养小女。”柳随风笑着说,“本来我叫柳青风,后来家父觉着这对联不错,梅映雪柳随风,于是就给我改成了柳随风,配成一对。”

一旁的梅映雪伸手在柳随风的腰上掐了一下,惹得他连连投降道歉,但是脸上的得意劲怎么看怎么欠揍。

“这个人我猜是双目无神,口中舌头也断了半截。”石岩断言道。

“你见过他吗,他是谁,现在哪里?”问话的不是柳随风而是梅映雪,从地上一下子弹起来扑到石岩的身前,两只手抓住衣领,一连串的问题让石岩来不及回答。

“勿怪,毕竟关系到小雪的身世。”柳随风歉然道。

石岩苦笑:“我也不认识他,只是在墨城偶然碰到一面,说了几句话就不知所踪,如果没有意外他应该是缥缈学府的前辈。”

“难怪。”梅映雪像是明白了什么,默默的坐回去不说话。

石岩看着这两个人了然的样子很奇怪,不过他压住了好奇心,他觉着好奇心太重的人活不久,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能死。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临走的时候石岩忽然问道:“那位前辈有没有给你们留下什么东西?”

柳随风点点头:“留下两张木简,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能给我看看吗?”

柳随风刚刚拿出一角就被石岩塞回去了,轻附在他的耳朵上说:“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有这东西,也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就当做我刚才没问。”

奇怪的看了石岩一眼,柳随风将木简换了一地方重新装好,也没有问为什么,既然石岩这样说一定是有道理的,也嘱托梅映雪一声,石岩这才离开。

重新回到小渔村,林沧海依然穿着朴素的衣服在结网,看到石岩回来轻声问道:“万家出手了?”

“他们把我卖到一个角斗场里,角斗场的人衣服右下角有渡劫教的印记。”石岩回答。

林沧海结网的手一顿:“果然。”

“学府里有人勾结外贼,该清理一番了,你有怀疑对象吗?”他问道。

“没有,出手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石岩回答。

林沧海不再说话,伸手给石岩打开出口:“学府里我给你撑腰,宁杀错不放过,另外你来了学府也有接近半个月了,过几天是学府招收弟子的日子,有一场考核,你要参加吗?”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会拒绝,但是想到柳随风与梅映雪,他觉着还是参加一下比较好,给两人打掩护,一不小心露出了木简,他们可就糟了。

当天他都在修炼,晚上他去了小湖边,幽若不在,没有熟悉的琴声,他显得很烦躁,坐了好一会才回去,第二天他就遇到了黄云鹤。

黄云鹤沉默不说话,与他之前的性格大相径庭,心中猜测一番猜个八九不离十,本想上去证实一番,可他看到了石岩之后立马跑了,这也就把心中的猜测证实了,没有必要再追上去,回到了竹屋,继续修炼。

当天晚上,熟悉的琴声从湖边传来,修炼状态的石岩蓦然睁开眼,起身走去。

琴声依旧人依旧,但是听的心情变了,琴曲终了人散了,他们两个却没走。

“你变了。”幽若幽幽的声音说道。“原来你的心很纯净,像是初生的孩子看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但你现在的心里好奇只占了一部分,剩下的是愤怒与仇恨,心不在纯粹了。”

“没人能够保持纯粹。”石岩回答。

“是啊,没人能保持纯粹。”幽若回过头来,撤去了脸上的术法,一副娇颜摆在他的面前,展颜一笑,如花绽放,明月般皎洁,却有抹不去的苍白浮在脸上。

“你有伤?”石岩从娇颜中醒过来,惊诧道。

“我美吗?”幽若问。

“美。”石岩不能否认内心,“像你这样的我只见过一个,她还没有长大。”

幽若扑哧一笑:“你是打算养成吗?”

“没有,只是实话实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石岩否认,急忙转移话题。

“见过昙花吗?只在月下绽放,之后便会凋零。”她说。

“没见过,但我听过一个词叫做‘昙花一现。’”石岩沉默一下,“你这样说是快要死吗?”

“对。”简单的一个字说尽了她的苦涩,她不愿意就这样死去,属于她的光彩还没有绽放,她不甘心。

“难怪。”石岩沉默,“我能帮的上忙吗?”

“能。”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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