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卢琦身后进入屋子的李珍四人,好奇的打量着这座茅草屋,只见这件屋子不是很大,屋里的陈设也很简单,但就是这样不大而又陈设简单的屋子,却让人觉得有些与众不同:
屋子里的座椅乍看上去和日常居家摆放的并无二致,可仔细瞧来却又觉得有些许不同,虽然一时看不出什么来,但却觉得这样的摆设让人很舒服。
墙壁上零星的挂着蓑衣、围布、甚至是一些简单的器具,虽然单个看上去有些凌乱,但与整个斑驳的墙面合起来看,却又相映成趣,
屋内的一角,放着一处书案,上面除了笔墨纸砚外,还有几封圈起的画卷,书案的旁边放着几块形状各异的石头,看上虽然普通,但与书案配在一起,却又让人有种雅致天成之感。
再加上屋子里里外外十分整洁干净,还有隐隐的书墨香气,让李珍等人心中并没有觉得这是一间家徒四壁的破败茅草屋,而是一间有着百年沉淀,情调超然的书香门第。
“李兄,你不说卢琦以前就是个被革去功名的穷酸书生嘛,怎么看这样子不太像呀!”站在屋子里,四处打量的常小公爷,凑到李珍旁边,口带疑惑地低声说道。
“这个.......”李珍看着屋子的样子,一时间也答不上来,因为之前李珍确实安排手下的家将探查过卢琦的身世背景,传回来的消息也很简单,就是一位被革去功名的穷酸书生,上数N代都没有一个读书人。
可是今天他进入卢琦的屋子一看,眼睛不由得直了起来,要知道,他李珍的父亲襄诚伯李隆可是南京城的守备,整个南京城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作为家中的长子,未来爵位的继承人,自然是见过世面的。
所以,在李珍看到卢琦屋子的第一眼后,他的脑海中便不由自主的将这座屋子与自己见过,为数不多的百年大儒的书房联系在一起,因为这间屋子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如果没有上百年的诗书积淀,是不可能出现如此厚重和别致的感觉来的。
不但李珍感觉如此,其他三位的感觉亦是如此,所以,这三人不住地凑到李珍的耳边,低声询问,他李珍是不是弄错了,这卢琦不是穷酸书生,而是百年传承的大儒子弟。
而此时的李珍心中也是狐疑不定,如果卢琦是普通的穷酸书生那还好说,如果是家学久远的百年大儒的后代,那就不一样了。
要知道明朝前期哪些自南宋传承下来的百年大儒,不但学问深厚,而且地位崇高,影响力极大,就连杀人不眨眼的朱元璋也不得不重视这些百年大儒的存在,更何况那时正是扯旗造反,争夺天下的关键时刻,在科举制还未完善的情况下,朝廷中的文臣只能依靠这些百年大儒,为了得到这些人支持,朱元璋是要钱的给钱,要官的给官。
不过随着科举制的完善,无数底层士人脱颖而出,竞相入朝为官,随着朱元璋、朱棣父子两代有意无意的打压,百年大儒的地位也不断下降,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地位是一降再降,可是依靠着门生故吏的盘根错节,这些百年大儒的影响力还是很高的。
别看那位不起眼的老头子整天蹲在山里头当老宅男,说不定从他这辈子上数十八代,都是读书人呢,一个不好连当今朝堂上的六部尚书和内阁学士都是他的学生哦,而这个老头子也不能叫老宅男,应该叫人家隐士。
李珍的父亲襄诚伯李隆本就是个礼贤下士的人,因此李珍随着父亲见过不少这样的隐士,所以,他知道这其中的利害,也知道这样的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那帮狗才是不是弄错了!”李珍再次扫了一眼四周,低着声,自言自语道。
“是呀,那咱们还要不要这么跟他耗下去,要不行咱们先撤回去看看?”见李珍低头沉吟,徐庸便跟着李珍低头说道。
“对呀,看这家伙有些不对头,不然咱们先回去吧!”其他两人也不禁附和着。
“我们走有什么用?该得罪早就得罪了,既然如此,索性留下来看看这卢琦给咱们什么礼物,如果好说好商量,咱们再撤也不迟,如果他耍什么心眼,跟咱们不死不休的话,那小爷也管不得什么大儒不大儒的了!”
见李珍如此说,其他三位也就不再说什么是留是走的问题了,而是把话题讨论的重点引导了卢琦的先祖,搜肠刮肚的找着一切姓卢的名士大儒,然后拿出来和其他三人分享分享......
卢琦见四人一直在低声切切私语,脸色阴晴不定,卢琦偷偷地打了个哈欠,玛德,昨晚老子又是画,又是收拾的,差不多干了一整夜,才出来这么个效果,还好老子上美术学院时,蹭了几堂室内设计课,要不打死老子也弄不出这个意境来,好在老子力气没白费,把这四个混蛋给唬住了,不过剩下的事也得快点办,毕竟老子还想早点睡觉呢!
“四位公子,你们还站着干什么?快请入坐吧!”卢琦满面堆笑的朝着正在小声商量的四人说道。
卢琦的话音刚落,李珍四人的议论也就戛然而止,然后四个人好似达成了某种协议一般,互相点了点头,接着便在李珍的带领下,陆续坐到座位上,只不过四人的脸上都有些不自然,一个个看卢琦的眼神无不有些慌乱和怀疑!
毕竟只是几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如果放到后世,也就是将将上高中的年纪,虽然放到古代略显早熟,可这心智和沉浮还是欠上几分火候,喜怒哀乐尽显脸上,这么明显的表情,怎么能逃出卢琦那双敏锐的艺术眼呢。
卢琦只是扫了他们几眼,便将李珍几人的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但卢琦却没有点破,只不过示意四人随意,便转过身去,走到书案旁边,将最上面的四卷画卷拿了起来,然后将画卷分别发到李珍等四人手中,然后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对着他们笑着说道:
“四位公子都是当世人杰,天下的翘楚,在下早就仰慕已久,昨日在下有公务在身,又有同僚在场,行动言语多有不便,当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四位不要介怀于心......”
“哎!卢公子说的是哪里的话。”没等卢琦把话说完,李珍便伸手打断卢琦的话,只不过他的口气变得和缓,连称谓也不在是这厮,而是卢公子:“不过咱们的赌约,我们几个还是要遵守的,这个卢公子不必担心.....!”
“李公子不必如此!”李珍的话同样只说了一半,便被卢琦给打住:“就是一场游戏而已,何必如此认真,在下当时只是仰慕几位才学,有心相邀到家中做客,奈何当时情形,只能出此下策,本以为你们不会来,没想到几位守约而至,这等胸襟实在是令卢某人佩服之至!”
卢琦这番话说完,无论是李珍、徐庸、郭小侯爷还是常小公爷,四个人的脸上无不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这个卢琦不愧是百年大儒的后人,有家学渊源的就是不一般。
看他说话的水平,哪是给台阶下,简直是在修楼梯呀,不但如此,人家卢琦还发扬不怕苦,不怕累,脏活累活无所谓的精神,还把人顺着楼梯给背下来,这让人心里不想舒服也得舒服。
李珍等人听着舒服,面子也大大的有了,高兴之余直接把对卢琦的怀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反而百分之百的肯定卢琦就是某位卢姓百年大儒的后人,至于这个心理是怎么改变的,何时改变的,甚至连他们四个当事人都不是很清楚。
于是乎四人赶紧对着卢琦连称:
“哪里,哪里!”,“不敢,不敢!”
不过四人嘴上说的谦虚,可是话里话外却将卢琦的话心安理得的变成了既成事实,几个人瞬间便将角色从霸道跟班,设定为温顺客人。
卢琦见此,在称赞南京四霸脸皮可比城墙厚的同时,脸上也不由得笑着继续说道:
“正因为如此,在下秉承我卢家列祖列宗昨晚托梦的教诲,也是为了对昨日的歉疚,在下给四位每人做了一幅画,当做一份小小的见面礼,送给四位公子,还请四位不吝礼薄,收于囊中!”
李珍等四人这是已经将卢琦当作百年大儒的后人,那么卢琦的先祖自然是一代代的大儒,他们给卢琦托梦又是结交自己,又给自己送礼物,这让李珍等人有种受宠若惊之感,原本握在手中的画卷,这时也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到腿上,然后赶紧拱手称谢。
只不过当李珍等人问及卢家所谓历代大儒的姓名时,卢琦便满脸虔诚的朝着天空行了个礼,然后面色愤怒地说道:
“先祖之名岂是我等小辈能讳言的?”
卢琦此话一出,李珍等人在感叹卢家家规森严之外,也不由得称赞这百年大儒之家的积淀和家学的深厚,正因为如此,李珍等人就此打消了最后的一丝疑虑。
这时,卢琦示意他们欣赏欣赏手中的画卷,几个人如观赏什么奇珍异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将各自的画卷展开,当他们看到各自的画卷时,屋内同时发出四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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