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感觉可一点都不美好,我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觉得脖子一紧。但当时的感受是,有什么东西想吐,却全都被堵在喉咙里,且被勒得生疼。
我张着嘴想要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除了她身上粘滑的血和水藻的混合物以外,什么也没有得到——我说不出话来。
我直被她掐得意识模糊,唯一感受到的是,因为缺氧而产生的抽搐,当时我离死亡应该很近。
之后我是在床上醒来的,身上仅仅裹着一条黑色的外套,并且“啊!”地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些疼,但好在它正好好地长在我脑袋上。
“你醒了”,玄逸从床边站起来。
我吓了一跳,房里没有开灯,我没想到还有另一个人。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伸手扶着我再度躺下,“对不起,我来晚了。”他的目光牢牢地锁着我的眼睛,里面有十分复杂的情绪。
我没有回他话,自己躺下就转身背对着他,对于这个赶来救我的人,我还是说不出一句谢谢。
要不是他,我可不会看见这些东西。
要不是他,我也不会三天两头撞鬼。
本来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白领,为什么就要去面对这些?他根本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就强行把我拉进了这样的世界。
就算他救了我好了,可情况并不会变得更好,我仍然要每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下次如果他来得更晚,我就会死,这还不如现在就死了干脆。
不过我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愤怒,在他的目光下终究没有说出口。就好像差点被掐死的是他一样。
我选择沉默,玄逸也不再说话,气氛安静地诡异,但我还是睡着了。
这一晚上又是被他拐去三生树,又是遇见鬼,可着实折腾得够呛。
中途我惊醒了几次,梦见有鬼要向我索命,可又问不出她们为何要找上我。每次醒来都能看见宛如一道标杆一般坐在我床边的玄逸,他仍是那副妖魅众生的样子,只是忽地有了几分清冷。
折腾了一整个晚上,早上我还是执着地爬了起来。
我可没有忘记,那鬼说是因为我才变成那样,我必须得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玄逸”,我喊他,“昨天那个女鬼……”
他的眼神阻止了我把话说完——犹如一只被夺了食的凶兽。
“她察觉到我来,跑了。我到的时候只有你在浴室”,说着他阴沉了一下脸色,“不过,我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我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知道这件事情玄逸不可能就此罢休。
可我没法管他,也没什么立场管他。
“我要换衣服”,我对着玄逸说,顺便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口。
他瞄了我一眼,重新又换上他那美如一副面具一般的笑脸,“那就换啊。”
我措手不及,看来是我低估了玄逸换脸的能力,才会以为他刚才心情不好,应该不会与我计较。
他抄起手,摆出一副作壁上观的样子,眼角眉梢都带着浅笑地看着我。
“你出去!”
我终于怒了。
他吹了声口哨,眯起眼睛,“你还是睡着的时候迷人。”
我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我昨天,我昨天是洗澡的时候被那女鬼掐晕的,他一定什么都看见了!!
“玄逸你这个死变态!”我愤然冲着他的背影骂道。
客厅里传来他的声音,“娘子快些换好衣服吧,待会儿要出门一趟。”
“什么?”我问了一声,他没回答我。
奇怪,明明是周末,不在家睡觉玩游戏要出去干什么?
哦对,我得去一趟警局,裴正雅的事情,上次那个小哥说有什么事情要问我的。
我记得他当时给我留了他的联系方式。
我麻溜地爬起来,翻出了记着小哥联系方式的名片,原来他叫严君,这么文艺的名字。
我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拨通了严君的电话。
“喂?”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我是张梦萱”,我在电话里说,“今天有时间做笔录吗?”
“当然”,他说着,“你知道裴正雅的家在哪里吧?就去那里好了。”
“哎?不用去警局吗?”
“不必了,裴正雅的案子暂时由我负责,就在她家好了”,他说着,语气在警察中算是很和蔼的了,“总是在警局你也会很不自在吧?”
他这话可谓说到了我心坎儿里,我于是就答应下来,约好了十点钟在正雅家门口见。
我要出门的时候,玄逸执意要跟着我,仍然,我没法反驳。
我满以为还是那个鬼司机来载我们,但却并非如此,玄逸自己去街上招了一辆出租车,一路驱车前往正雅家的公寓楼。
路上我倒是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正雅的男朋友打来的。
“梦萱”,他的声音挺起来有些憔悴,应该是他也得知了正雅的死讯吧?我倒是有些同情他。
正雅和我虽然是朋友,却也没有亲密到能让我悲伤到憔悴的程度。虽然有些奇怪他竟然记得我的电话,我还是勉强安慰了他几句,然后得知了他今天也被严君叫到正雅家去的消息。
车很快就开到了正雅家,严君正在门口等着,站在他身边的是跟我仅仅一面之缘的正雅的男友,似乎是叫做杜建军的。
严君摸出了正雅家的钥匙,请我俩进去。
而玄逸,从头到尾严君就没正眼看过他。作为回应,玄逸也只是抿着唇跟在我身后。
这种感觉十分的诡异,就好像这俩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是又同时选择了沉默。
严君倒是还好,玄逸的表情就堪称森寒了。他的脸本来就妖邪,要是冷了脸,看起来就颇为的骇人。
我控制住自己的眼神不去看他,专心听严君说话。
“我们是在她家小区的水池里发现她的尸体的”,严君说着,“她的尸体被扔在小区的水塘里。凶手很小心,在她身上裹了一层棉被,又栓了一个装满瓷碗的铁盒,使她的尸体一直沉在水底。直到她的尸体腐烂发臭,才被人发现。”
我听着严君的描述,就仿佛被泡在水里的是我一般,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他的描述让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昨晚险些掐死了我的,难道是正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