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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梅花夫人

博士之前一共娶了三位夫人,生下三女三子,皆无一留世,自从博士平了月亮王之后,改了国号,定都幕国,又平叛了其他义军,后又续了四位妃子,诞下三女四子,从此平家从开始的动荡中慢慢的稳下根基来。

世界上的事情往往是这样,伊人已逝,而活着的人则陷入了回忆的哀伤中,自从平定了最后的乱军之后,博士的生活陷入了一种无法自拔的庸常中,他由一个野心勃勃的政治家变成一个郁郁寡欢的病态老人。

那些大巫机的人从开始围绕着月亮王转,现在都围绕着博士转,其中一个糊涂科学家建议博士,准备为博士建有史以来第一台造梦机器,据说这台传世的机器光是里面的神经线就耗费了国库三年的收成,这台为博士酿造的神秘机器也仅仅是满足博士那点可怜的回忆罢了。

在这个神秘的世界里,博士和死去的妻子儿女们再度相聚,虽然这位科学家被博士颁发了一个创作奖,事实却是这传世的机器其实没有足够完善,因为他是靠刺激神经线产生幻象来麻痹测试者的,久而久之,博士的神经线遭受了大范围的损坏,他活在了造梦机的世界里,对于真正的生活,却显得慵懒而混乱。

正妖觉得这个科学家蛊惑了博士,他曾经劝告过博士,虽然跟着博士闹革命让正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道人变成了当时的阔侯,但是这场财富梦没有改变这个汉子的性情,见劝告无效之后,正妖秘密将科学家处死,并且找人暗中捣毁了造梦机器,博士因此对他怀恨在心,但终究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因此也并不怪罪于他。

生活中少了乐子,博士常常在幕国府外的迎春庭上逗留,这些回忆的碎片完全组合不起来,仿佛自己的亲人们都被打了马赛克,一个个看不清楚,博士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突然看见一个女子手持桃花而来。

一开始不清楚,渐渐的走近了,却发现是个多么美的人儿,她径直走到博士跟前,弯下身子请了安,一直到现在,博士都以为这是个梦,因为寻常巡逻的卫士很多,没有自己的命令,寻常之人根本不可能进入幕国府。

这个手持桃花的女子自称自己梅花夫人,博士为此调笑过她“你手持桃花,却称自己为梅花夫人,有点意思,我不追究你如何进来的,只问你为何而来。”

梅花夫人莞尔一笑“你或许不知道我,我是春柳江边无常姬的夫人,自从他离开春柳江后,我思念甚苦,于是跑到路虎家去追寻家夫的踪迹,有人说他死在了战场上,许多年之后,我才知道他原来没有死,而是跟了你平家去打江山,又许多年后,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家乡的大雁全部从北方返回来,它们嘴上还含着家夫的尸骨,醒来后我占了一卦,知道他必将命绝北方之地……我来这里,是想向你讨回家夫的一件信物……是一把扇子。”

博士却对她撒了慌,告诉她那把扇子已经和无常姬的遗体葬在了巢湖之中,而实际上,那把扇子他一直私藏着,有时候还拿出来独自感叹一番,叹人生无常。

女子却并不是那么容易受骗的人,她对博士说“此物是一个叫静心的法尼赠送的,我想,家夫是不会做出这个决定要将它一起陪葬的吧。”

博士则面色不改“是的,但因为没有他的特别嘱咐,我们见他对扇子如此珍爱,而草率做出了这个决定。”

“如果是这样就好,这把扇子不是平常之物,我自去巢湖取扇子。”

说罢便翩翩离去,博士顿时有些哀伤起来,为自己的这场恶作剧感到小小心烦,他找来负责巡逻的幕国卫士,责问他们为何将一个女子放入府来,这些卫士都不承认,结果个个受了体罚,还是不承认有女子入了府来,这让博士自己也有些惭愧起来,难道和这女子的相遇也是一个梦吗?

自从梅花夫人去巢湖取扇子之后,博士暗地里组织了一批将士去巢湖观看究竟,当时受命而去的正是正妖,正妖因为有法眼,得知这女子其实使用了假身法骗过卫士,所以正妖也用一个虚体紧紧尾随女子来到巢湖。

梅花夫人手持桃花在水面上行走,走了一遍又一遍,那混沌的湖水根本看不清,看着茫茫一片水面,还有开得很是娇艳的映山红,却独独没有见到那本该属于无常姬的墓碑,想到自己亲密之人死去之后连块碑都没有,梅花夫人顿时花颜失色,在水面上顿足嚎啕,并且对天发下毒誓“平家的小人,九天的雷不会放过你们,地狱的火要榨干你们的鲜血,我那夫君,你死得好冤。”

待梅花夫人转身奔向幕国府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障眼法已经没有任何效果,幕国府的上上下下,挂满了法镜,梅花夫人走到哪里,哪里都能照出她美丽的形体出来,所以她暂时选择离开,跑到深山里的破庙里生闷气。

次日醒来,却发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摆着那把扇子,起初她还以为是梦,细看却是真的,而另一边则站着那个面容苍老的人,他的身体慢慢倾斜下来“夫人,我不该对你隐瞒,也不该在你失去至亲之人后还对你撒谎,现在,我就在你眼前,所有你憋在心里的委屈,向着我平家来吧。”

梅花夫人泪眼汪汪的问“我家夫君跟你南征百战,为何连块安身之地都没有,你让他的亡魂如何安息?”

博士顿时也哽咽起来“这是我的不对,当时的情形异常复杂,战后我去搜索过,除了这把扇子,一无所获,事后想起来,也很伤心,对不起无常兄弟。”

梅花夫人虽然伤心却也通情达理,当即表示“你,平家,我收回当初的诅咒,你,请回吧!”

事后梅花夫人越想越觉得不对,既然平家是诚恳的,为何自己返回去的时候还受到阻拦,还有,这平家的神色也不太对,她哪里知道,自己所见到的无非正妖的虚体罢,正妖见其在巢湖上发下诅咒之后,心里一直在想着一种平息事态的办法,所以才有了这一幕。

那扇子被证明也是假的,当初静心法尼写下的两个字明明是超度文,而这把扇子却是用世俗文字写成的,形像而神不像,而且细细想这一前一后,完全不是一个君王的作风,自己,如此聪明一世的梅花夫人竟然被别人骗了。

这枚苦果如何咽得下去,但是如今的幕国府戒备森严,如何是好?

事情过去了半月,梅花夫人想到一个办法去惩罚那位狡猾的君主,她将一个写满血诅咒的鸟儿混在大雁的队列中,在往南边迁移的时候突然掉落在幕国府,这只血色之鸟直直的坠入幕国府,准确的说正栽倒在博士面前,当时的博士正在赏花呢,突然见一个血糊糊的东西从天上掉下来,溅得到处是血,如何说都不是件吉利的事情。

那之后博士的记忆却发生了可怕的改变,自己的思念的对象从自己的妻儿子女全都变成一个美丽的女子,这个女子就是梅花夫人,博士在如梦如幻之中对她是又爱又恨,很是无能。

日子久了,梅花夫人便成了博士思念的爱人,而且这种思念已经跨越了边界,变成一种占有,博士破天荒的想从开始的想念变成拥有,把自己好兄弟的老婆霸占为自己的老婆,很多年来,他第一次强烈的感到如此需要一个女人,并且如此明确。

博士一开始找人画像,画出了当时所见梅花夫人的模样,然后秘密的组建一支队伍,展开搜索,希望能够将梅花夫人搜索出来,结果却不如意,找了很多形像而神不像的民间美女,结下了很大的民间仇怨。

这种迫切的愿望越是落空,博士越是感到难过,这事情后来正妖也看不下去,直接找到博士,告诉她梅花夫人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对于这种民间学道法的女人来说,无疑已经不是完全的人类,而是一种半妖半人的状态,他之所以要这样做,是不想博士坠得越来越深。

这下却惹怒了博士,博士认为正妖对梅花夫人的了解比自己还多,当即给他出了难题,要么献上梅花夫人,要么回到他的临洮去继续做一个下贱的人。

正妖做了妥协,自己也好不容易鸡犬升天,也不想自己兴旺的家族遭受此难,所以正妖开始组建自己的队伍,利用自己在道法界的关系四处打探梅花夫人的下落。

终于在一处甚为偏僻的荒野找到了梅花夫人的法身,这具法身已经被摧毁,看样子是自己心甘情愿的摧毁的,修法之人,道身还是根本,这样自残实在是勇气可嘉,他哪里知道,当初梅花夫人咬指的时候就曾发出这样的毒誓,要平家喜欢的偏偏得不到,永远也得不到。

正妖将法身收藏好,连夜赶回幕国府,完整的呈现在博士面前,只是博士上前查看的时候,正好握着那把货真价实的扇子,在博士凑到跟前的时候,梅花夫人纤细的手指死死将扇子扣住,让博士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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