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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 老柳树

横断山脉,绵延万里,猛禽击空,妖兽横行,无数强横的大妖横行其中,山涧下,一株活了近千年的柳树第一次生出蒙蒙憧憧的意识,几乎是本能,开始吸收无尽精气,许多年后一株通天彻地的老柳树扎根在那里,周围数里几乎寸草不生,只有这株柳树立在那里,随风浮动,每当月夜降临,月光洒落四周,仿佛给柳树身上披上一层银纱。

老柳树吸收无尽精气,一头头强大的妖兽被海量的精气吸引过来,但万千柳枝齐动,将那些妖兽一一击杀,鲜血精气尽被吸收,只剩枯骨一堆,但是依然有很多不知危险的妖兽被无尽精气吸引如飞蛾扑火般来到这里。老柳树不断击杀,周围的妖兽很快就知道这里有大恐怖,即使精气再盛也再也没有妖兽闯进去了,方圆数十里皆化作了禁区,周围慢慢化成了一片死地,从此鸟兽禁绝,只有无尽白骨耸立,老柳树立在那里,遮天蔽日,如恒古长存。

若干年后,一只雪白如雪的狐狸带伤闯了进来,身后,一头云豹怒吼,这是一头强大的老妖王,岁月在他身如精铁的身上上留下了无数疤痕,见证了他从大野崛起,在这附近,他就是无敌的王者,然而此刻这只老妖王却愤怒的咆哮,自己寿元将近,可守候了近三百年的龙珠果眼看就要成熟了,却被这只狐狸给吃了,老妖王简直恨得发狂。

狐狸身上染着鲜血,却敏锐至极,虽然遭遇危险然而眼睛却冷静的可怕。有数次都险些被追上,每次都被它险而又险的避过去,一点一点的将这头云豹引向深处。

随着慢慢的深入,周围的劾骨越来越多,期间,老妖王有数次都险些攻击到它,但都被这只狐狸给避过了,眼见周围的劾骨几乎堆成了骨山,老妖王的脚步慢慢放慢了,愤怒的心冷静下来。

身为这一地的妖王对于指个地方还是了解的,传闻这里有一个成精的老树妖扎根在这里,但凡闯进来的妖兽无不死于非命,这里的森森白骨林立见证了老树妖赫赫威名。

方圆数十里几乎寸草不生,因为这头老树精太过霸道了,周围的精气皆被吸光了,其他植物根本无法存活。即使老妖王面对这一尊大妖,也心中喘喘。

前面奔跑的狐狸仿佛耗尽了体力般忽然一个趔趄栽倒在地,随后又挣扎站了起来,踉跄着向前奔去,速度却以然变慢,妖王大喜,想的那龙珠果,本来犹豫的心被怒火占据,毫不犹豫的向前扑去。

狐狸仿佛也预感到大难来临,挣扎着向前方奔走,老妖王狠狠一记冰冻吐息,眼见就要命中,狐狸一个趔趄被绊倒在地,避过了吐息。然而经过这一耽误,老妖王离它更近了,仿佛伸手可得一样。妖王兴奋地咆哮,却没发现一株仿佛顶天立地的巨大柳树立在前方,这株柳树如此高大,整个天空仿佛都被它撑起,然而好像一缕轻纱遮在了他四周,让人无法察觉到它的存在。

两只妖兽冲进一个空地中,仿佛穿透一层薄雾一般,本来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原本林立的劾骨再也不见,周围空荡荡的,只有一株巨大的柳树立在中心,到了这里原本气息奄奄的狐狸速度激增,冲向老柳树。老妖王怒吼,狠狠一记吐息,这只雪白的狐狸一侧身依然被余波扫中,倒在地上。然而老妖王此刻再也没空管这只狐狸了,全身紧绷紧紧盯着前面的老树树。柳枝随风拂动,仿佛刚刚苏醒一般,伸展腰肢。

多少年没有妖兽敢闯的这里了,老柳树自己都忘了,自从有了灵智他做的最多的就是吸收精气沉睡锐变。很多年前击杀了无数前来争夺精气的妖兽后,这里基本上鸟兽禁绝,只有一株孤零零的老柳树扎根在这里厚积薄发,久的几乎让老柳树放松了警觉,竟是被人侵到了身边。

老妖王在咆哮,这只妖王修炼了数百年,是这附近最强的几个妖王之一,在这附近绝对属于呼风唤雨的存在,除了几尊同阶大妖,他几乎感觉不到任何危险了,但在这株老柳树面前,他却感到了异常压力,几乎本能,老妖王用尽全身力量狠狠吐出一记寒息,扭头向外面冲去。

无数柳枝拂动,破开虚空,只一击便击散了吐息,无数根茎破土而出刺向妖王,老妖王怒吼,这一刻再也不敢留手,双眼发红,身体膨胀了近一倍,全身肌肉虬结,布满神秘的花纹。仰天一声咆哮,这一刻,这只云豹彻底彻底展现一尊妖王的风采。

老柳树不为所动,万千柳根破土而出,妖王疯狂攻击那些树根,然而往日坚如精铁的利爪抓在上面只带出一簇簇火花,留下一处处白印,却无法损害这些根须分毫,树根齐动,其身体被直接洞穿,只哀鸣一声,全身精血已被尽数吸尽,只剩枯骨一堆。

吸干老妖,老柳树注视着早已苏醒的狐狸,小狐狸通体雪白,只有脖子上挂着一个铜牌,一双清澈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惧意,只有再看向那堆劾骨时,这才流出一股快意。老柳树击杀无数的妖兽,在死亡来临那刻,他们要么疯狂的攻击,做困兽之斗,要么吓得瘫倒在地上,任人鱼肉,但像这么平静的倒第一次见。

“你不怕死吗”

狐狸却是努力坐在地上挺直身体:“不怕,死亡又有什么可怕的,我来这里就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

“那你还来这里,以你的速度真要走,那只云豹不可能追上你。”

狐狸悲哀的说到:“那只老妖杀了我的全家,我打不过他,报不了仇,只有跑到你这才有机会杀死他。”

老柳树沉默,自他有了灵智以来,便一直一个人生活在这里修炼,实在难以理解对方的感情,在他眼中除了修炼沉睡生命中就再也没有其他了。最终这只狐狸留了下来,也许活得太久,缺少生气,也许是心血来潮,老柳树并没有杀他,至此,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第一次有了妖兽存在。

这只狐狸说自己叫苏月,来自极南的大泽,因为它被一个人类从一个月夜血狼爪里救下,随后就跟着他到处游历,因为他主人姓苏,所以给他起了个人类名字苏月。

与终年不发一语的老柳树不同,自从苏月来了之后,总是滔滔不绝的说着外面的一切。从他这里,柳树知道了自己这个地方叫做横断山,将荒野的大地一分为二,而横断山脉只是无尽世界的一角,外面有无数的妖族,无尽大派,万族争锋,而人族处在最强势地位。

大部分时候都是小狐狸再说老柳树在听,因为与小狐狸的游历相比,老柳树所能诉说的少的可怜。

小狐狸说了很多,但说的最多的就是他的主人,每当说起它的主人,苏月的眼中总有种莫名的神采。

它说:“我的主人是一位盖世无敌的强者,不论多么强大的妖兽强者,不论在危险的地方都不能阻止他的脚步。

他总是说人生在世自然要在最好的时候做自己最想做的事,他说最后悔的就是在自己人生最好的时刻错过了许多最美好的事。

无论他受多么重的伤,遇到再大的危险,遭遇多少挫折都总是笑呵呵的怡然面对,他说,这些危险与挫折都是人生的一部分,正是有这些未知的存在,人生才会如此精彩。”

他还说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什么也做不了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天天衰老直到死亡降临,这才是最大的恐怖,我宁愿在一个地方轰轰烈烈的战死也不愿如一个熟透了的柿子一般在一个地方慢慢腐烂老朽。

通过苏月点点滴滴的描述,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仿佛就站在自己眼前一般,他的脸上永远带着笑容,岁月的挫折永远都没法在他额头上留下皱纹,这是一个值得尊重的生灵,老柳树默默的说到。

老柳树实际上并不明白,在老柳树的生命中,从来就是活着最重要,在它上千年的生命里实在是不明白什么才是最美好的事,也实在不明白这么恒古如一日有什么不好。。

苏月说:“如果没遇到主人,我这一辈子恐怕也也不会知道这世界是如此波澜壮阔,只会在大泽中和那些妖兽一样为生存而苦苦挣扎。”

“我的主人常年出入人迹罕至的地方,只为了找一种花。传闻这种花在太古只栽种在神庭之中,只有神庭之主可以观赏,在神庭崩毁后流落到人间。我主人之所以会来到这就是为了找它”小狐狸望着北方悲伤的说到。

它说在这极北之地有一条通天大河无边无际,河水从九天之上倒悬而下,壮观至极,传闻在河的尽头有仙人在那里修行,传闻如果世上真的存在这种神花,那就只可能存在于那里。苏月的主人便逆河而上,结果再也没有回来。只剩下苏月自己在横断山上留了下来。

“老柳树,”它说道:“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去那里看看,没见过那条河你根本无法想象这世界是何等波澜壮阔。”

老柳树沉默,他估计自己这辈子恐怕也只会在这山里终老了,不可能去见到那条大河。

这一年,小狐狸在老柳树下种下几粒种子,每天用灵泉浇灌着它,这是龙珠果的种子,据小狐狸说这种灵药每一百年就长一尺,时需要六百年时间才会成熟,妖兽吃了它能让自己伐毛洗髓,平增两百年寿元。苏月的家人就是因为无意间靠近那头云豹守护的龙珠果这才被杀,最终,在果子成熟时,被苏苏毁了它,这才引得发狂的老妖王进入死地。

光阴荏苒,一百多年转眼而逝,龙珠果早已发芽,长到了一尺多长,小狐狸一身雪白的毛发开始褪色,原先荧光剔透的毛发开始变得暗淡无光,他开始沉默,时常看着天空发呆。

有一天,他对老柳树说它想去外面游历,见识一下这个世界。老柳树:“为什么要到外面,这里不是很好么。”

苏苏摇摇头:“我不想一辈子就在这个小天地中,我主人常说人就应该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多出去转转,要不然你永远也不知道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广,我的生命已过去了一大半,我想用余下的时间去看一看这波澜壮阔的世界。”

老柳树看着苏月他很想劝它留下来,但老柳树本就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看着对方坚定地眼神最终沉默不语。

小狐狸走了,在一个朝阳初生的早晨向着太阳走了,前面有无数的危险等着自己,没有主人陪伴,也没有老柳树为自己遮风挡雨了,但小狐狸的脚步异常坚定。

老柳树依然立在那里,只有树枝上挂着的铜牌和树底下那株龙珠果陪伴着它。

每一年,等到大雪降临时,小狐狸都会回来陪伴老柳树,向它讲述沿途所见的壮丽山河,奇闻趣事,至于它身上渐多的疤痕和一路的凶险小狐狸并没有诉说,每一次老柳树都是默默的听,柳枝随风拂动,待到春雪消融的时候,小狐狸又会接着出发。

一年年过去,树下的龙珠果已长到两尺了,小狐狸已垂垂老矣,每次归来老柳树都歇尽全力帮他疏通身体,灌输灵气,可是依然无法阻止它的衰老。

“不要在浪费精力了,柳树,”小狐狸说到

“留下来吧,不要再走了。”老柳树说

小狐狸摇了摇头这些年的游历让它吃了不少苦,但也让它的性格更坚定了,它笑着说:‘我已寿元无多了,我不想留在这里眼看着自己死去,就让我在最后的时光做我想做的事吧,但求此生无悔。”小狐狸看着那株龙珠果树,树上已然开始长出花苞。

第二天,小狐狸拖着浑身伤疤的身体再次上路,老柳树拂动柳枝默默的为自己的好友送行。

这一年大雪降临时,小狐狸没有回来,老柳树感到这一年的冬天有一种透彻心扉的冷,直到春雪开始消融,老柳树依然默默等待,第二年的大雪再次覆盖大地的时候,小狐狸再也没出现,老柳树明白小狐狸再也不会出现了。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这个叫苏月小狐狸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只有树底下那株龙珠果依然随风而动。老柳树每天都精心照料着它,看着它越长越高,果实也越来越红,直到有一天这颗果树慢慢枯死,只剩树上那拳头大的果实孤零零挂在树上,原来这棵树也到了自己的年限了,五百年的时间沧海桑田,连它也消逝了。

从那以后,老柳树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精神,整天无精打采的立在那里。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想到小狐狸告诉它在北方极远的地方有一条通天大河,河水从九天之上倒悬而下,壮观至极,老柳树突然生出一种冲动,自己要去看一看这条大河。

无数的根茎破土而出,老柳树第一次离开了扎根无数年的地方,缓慢却坚定的向着北方移动。

横断山脉妖兽暴动,一株老树妖自南而来,途径无数大妖的领地,引发了无数大战。巨大的铁翼横空,遮天蔽日,数只十几丈长的火烈鸟疯狂扑击,这是上古金乌的后继,天生是火焰的掌控者,无数焚烧天地的火焰横空,地下化为一片火海,火焰中心,一株老柳树与火烈鸟血战,无数枝干被焚毁,老柳树遭到了重创,最后老柳树禁锢虚空,付出极大代价,这才将这几只强大的妖禽击杀。

深潭边,老柳树与一头巨蛟疯狂搏杀,这是头活了很多年的蛟龙,老柳树和它厮杀良久,树身都险些被撕裂,这才艰难击杀了它。

山谷中,无数拳头大的黄金蚁潮水般涌出,围杀闯入自己领地的老树妖,老树妖血战数天,这才将蚁群击杀。。。

越向北,老柳树遇到的妖兽越强大,在这里它也是有敌的,强大的树身上留下了无数疤痕,有数次老柳树都险些身死,但不论受多重的伤,遇到再强的对手,它向北的信念却从来就没有动摇过。一路行来,不知路过多少妖兽的领地,用无数强大妖兽的血,老柳树杀出赫赫威名。周围的众妖皆知道了,有一尊盖世大妖在南向北几乎是以一条直线行过来,但凡挡路的妖兽都被击杀了,好在,这株老树妖移动速度太缓慢,一天只能行几十里,在他前进的路上,妖兽尽皆退走,再也无妖敢拦路了。

老柳树走了多久,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直到有一天它听到前面传来仿佛山崩海啸般的轰鸣声,当它爬过一个山冈,只见一条巨河,巨大的河面无边无际,河水翻滚着浪花奔腾咆哮奔向远方,河的尽头,无边的河水从九天之上的云层中倾泻而下,雾气姻然,霞光万道,无论是谁在这条河面前都无不震撼天地的伟力和自身的渺小。

老柳树震撼的看着这条通天大河,只觉胸襟仿佛开阔许多,整个精神仿佛都被洗礼了一遍,念头通达,心灵透彻,活了这么多年,老柳树感到从来没有像今天那么清醒过。

老柳树扎根在河畔,默默的看向远处的大河,这一呆就是七天,七天之后,天地仿佛暴动了,黑云遮蔽天地,无数雷霆翻滚咆哮,无数神劫降下,仿佛要灭世一般,毁灭的气息席卷八方,一双冷漠无情的巨眼于雷霆中浮现,冷冷注视着下方,这是天道的眼睛。

这一刻,无数妖兽哀鸣,匍匐在地。无论多么强大的妖兽在这毁天灭地的大劫面前,都浑身瘫软瘫倒在地,没有一丝反抗的念头。

神劫劫中心,只有一尊盖世大妖立在那里,树根扎根于虚空,万千柳枝直刺天穹,迎战无数神劫。

天空中的眼睛更冷了,天穹仿佛都压了下来,无数神劫咆哮降临,老柳树浴血奋战,然而天劫仿佛无穷无尽一般,越来越强,终于,老柳树开始疲惫了,枝干一处处粉碎,万千柳枝早已不复存在,强大的树身亦开始龟裂,老柳树已经撑不住了。

要死了吗,老柳树看着天穹中那条宽余万丈的雷霆,劈落下来,心中却无比平静,自己的一生都在自己面前一一闪过,老柳树悲哀的发现,好像除了遇见小狐狸的那些年值得回忆之外,自己的一生就像一条灰带一样,再也找不出一丝值得回忆的亮点了,好像自己这几千年来做的最多的就是修炼修炼再修炼,竟是没有其它再值得回忆美好的事了。

老柳树苦笑,它想起小狐狸苏月说的花:有的人活了一辈子都稀里糊涂的,当他死时,你问他这辈子活的什么,他往往说不出来,就这样稀里糊涂活,又稀里糊涂的死,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一辈子。

它想,我这辈子也是在稀里糊涂活吧,不知道在死后能否再见到小狐狸呢,它会不会笑话我这么糊里糊涂的一生呢。

这一刻,老柳树仿佛又恢复了无尽力量,他用尽全身的力量狠狠的向天穹中那双巨眼迎去,万丈雷霆轰击而下,老柳树整个都被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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