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青着脸，楚山寒一言不发地向山下走去，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他发誓他一定不会在昨天与父亲摊牌。
“你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吗？”已经放弃抵抗的楚山寒，任由小伍拉着他衣袖，而后问道。
小伍先是一愣，然后流露出不满地神色：“喂喂喂……明明吃亏的是我好不好？我冒着生命危险闯天牢救你，结果你竟然用那个破铁片盗走我的棋子，如今你还不耐烦了？”
“救我？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挨那五个莽夫一顿毒打，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可能被关进大牢？”
瞥了下楚山寒用草苇与竹筷固定的左臂，小伍在心中将他跟自己家的那些兄长去做比较，他突然发现眼前的这名男子真的十分优秀。
抛开不会修行不说，从被人冤枉遭人殴打到被关入天牢甚至面临生死危机，他都没有告饶解释，看到自己给他的留言，他也能面不改色甚至表演出堪称完美的演技，这个人不一般。
小伍虽然心中是这样想的，但是他的嘴上却丝毫没有示弱：“如果，不是你要多管闲事，在大马路上拦住我的去路，你又怎么会有接下来的事情？”
没有理会楚山寒，小伍悠哉的继续说道：“所以在我看来，你这一切都是自找的，别想赖在我的身上！”
身形略微一顿，随即楚山寒又恢复了正常，正如小伍所说这一切的根源似乎真的是因为自己要出头的缘故。
他并不认为自己做的是错，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还会去做同样的事情，如果一定要说错，那么错就错在了自己生在帝王家却是一个普通人，想到这里楚山寒下意识地捏紧左手，断臂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换来他一声暗哼。
小伍心有所感看了眼他受伤的左臂，只是他并不是大夫，也不擅长治疗伤病，只好拉着楚山寒的衣袖默默地跟着。
安静的山道上有两名安静的少年，第一缕春风吹过，象征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走下山道是一条四叉路口，南边是前往楚都的官道，东边通往的是楚国三大名潭之一敬苍潭，西边则是楚山寒他们二人现在所在的位置，而北边则是楚山寒将要去的地方。
“嗯……好吃，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包子了。”交通枢纽意味着无限商机，虽然时间尚早，这里已经挤满了商贩，此时楚山寒二人就坐在其中一个包子摊上吃着早饭。
饭桌上，小伍一脸的享受，而楚山寒则是黑着脸，每咬一口小笼包都是格外的使劲，并非是他胃口不好，实际上经过昨天的折腾他早已饿的不成了，只是在看到油汪汪的小笼包被小伍一口一个吃掉弄得满嘴以及满手都是油腻之后，他的心情变得比刚刚更加的糟糕。
并非是他太过小气，事实上他已经被迫接受小伍将会是他今后的同伴，只是……
“你的吃相能不能好看一点？”在吃完第六个小笼包后，楚山寒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小伍疑惑地看了一眼楚山寒，而后脸色一变使劲的拍了拍自己前胸，紧接着喝了一大口烫后，才将噎住的包子咽了下去，他双眼一蹬说道：“你有病呀，你家里没人告诉你吃饭的时候不能随便说话吗？”
没有理会小伍的质问，楚山寒一字一句地重复：“你能不能吃相好看一点？”
“你这个人真是被打傻了？小爷我吃饭什么样子关你……”说到这里，小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看了眼对面的楚山寒，再看一眼现在的自己，“哈……我懂了，咱俩互换了身份，你是怕我把你的形象给毁了是与不是？”
看到小伍笑的如此诡异，楚山寒本能的身体向后坐了一下，他隐隐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去招惹这个煞星。
果然不出楚山寒意料，小伍突然一拍桌子喊了一声：“老板结账。”
依然平静地看着小伍，可是楚山寒心中却是一沉，他知道小伍的报复来了。
听到结账二字，老板赶紧小跑到他们面前，搓了搓收手，说道：“嘿嘿……客官，一共是二十个铜板。”
“什么二十个铜板？老板你们家的包子是龙肉做的吗？”小伍面色一沉，不急不缓地说道。
看着装模作样的小伍，楚山寒心中略动，如果不是他知道现在的小伍是原先的自己，他说不定也会被糊弄住，因为此时他给人的感觉真的很像一名大人物才该拥有的气度。
“客官，您真是说笑了，我们这里的小笼包五文一笼，您跟您的朋友一共吃了四笼小笼包，一共二十文，小的可没有算错。”老板谄媚地笑道。
“朋友……”说到这两个字，小伍刻意拉长了声音，轻佻的看了一眼楚山寒，看见他依然淡定的看着自己，丝毫没有认错服软的意思，小伍心中一气，冷哼道，“谁告诉你，我跟他是朋友的？”
“唉……客官，您跟他明明是一起走进来的，您该不会是想赖账吧？”老板有些生气，只是碍于小伍此时所展示出来的气质，所以不悦的同时，态度到还算恭敬。
“我会赖账？笑话，你看我这身穿着打扮，就是你卖一辈子包子也买不起。”这句话一出口，老板脸色又一次变得“和蔼”不再说话只是不停地点头。楚山寒听完这句话后，却深深地看了一眼小伍，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剩余的包子。
虽然话是冲着老板说的，但是小伍的八成的心思都是放在了楚山寒身上，看到他到此时还不肯服软，小伍瞪了楚山寒一眼，悠哉地说道：“谁跟你说一起走进来就是朋友了？他是他，我是我。”
话音落下，小伍也不管老板是如何想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荷包，从中拿出一块碎银扔到桌上，而后颇有深意地看一眼老板：“剩余的钱，就看你的表现喽。”
能够在这种利润丰厚的地方站住脚，老板岂是没有一点眼色之人？这两个人肯定是一起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并不妨碍小摊老板的认知——这位有钱的大爷，要羞辱眼前的这个人。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的多，无非就是混吃混喝，吃霸王餐之类的嘲讽恶语，引来周围食客的注意，以及指指点点。
这是一幅很诡异的画面，一名手臂骨折缠着绷带的少年，在众人的指指点点嘲讽中，平静地吃着包子，他的对面坐着一名清秀的少年，他双手托着脸颊满脸笑容地看着他。
嘲讽议论声此起彼伏，见到楚山寒自始至终不为所动，老板为了这剩下的碎银骂更加的卖力，当他说完，有娘生没爹养这句话后，那名一直平静的少年动了。
楚山寒右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单薄的身子缓缓地站起，他冷冷地看了老板一眼，仿佛看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老板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颤抖地将手中的碎银放到圆桌上，干笑道：“这，这位朋友，这顿饭我请了。”
同样，坐着看戏的小伍也站起身子，他的脸上没有了笑容，更多的是紧张还有隐隐地自责，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轻轻地伸向楚山寒的嘴角——那里有一道鲜血。
“你闹够了没有？”随着楚山寒这句话问出，他的口中流出了更多的鲜血，周围围观那些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是惊得包子铺老板蜷缩起自己的身体躲在炉灶后面不敢探头。
洁白手帕不但一瞬间被鲜血染红，更是流满了小伍颤抖的手，楚山寒同样抬起颤抖的右手抓住他的手腕，平静地说道：“从我的眼前消失。”
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心情复杂的小伍深深地看了一眼楚山寒的双眸，除了平静之外，他还看到了孤寂，收回沾满鲜血的右手，小伍心中莫名地一痛。
这里很静，除了楚山寒嘴角处不停得溢出鲜血外，似乎一切都是静止的。
“哈哈……老大，你说我们看到了谁？”调侃声响起，包子摊外站着五名壮汉，他们前方还有一名穿着奢华的肥胖中年男子，他们不善的目光正在盯着，嘴角不断流血的楚山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