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夜晚已经不像初春时那样的宁静,楚山寒在烛光下一边听着窗外的沙沙声,一边静静地翻看那本王管家派人买回来的《奇鬼志》,这本书籍并不厚重,按照楚山寒的速度,只需要一晚便可将这本书籍全部看完。
站在窗外的管家,看着屋里同样在书本上勾勾画画神情认真的楚山寒,暗自点了点头,心中感叹楚国能有这样的太子是楚国百姓之福,将站在门口一名婢女叫来,王管家小声地说道:“天子殿下还在研读书籍,你就在外面给我盯紧,如果太子殿下困了或者饿了,你一定要第一时间照顾好太子。你可知道?”
“王管家请您放心,奴婢一定完成管家的嘱托,绝对不会让太子有任何的不满。”
就在王管家准备再叮嘱一番之时,屋里传来楚山寒的声音:“不必侍奉我了,我今夜会将这本书全部看完,让其他人都休息去吧。”
与婢女互相看了一眼,王管家走到窗前与里面的楚山寒行了一礼而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小人就不打扰殿下了,我会安排翠儿住在隔壁,如果您有需要喊一声便好。”
看了一眼窗外的管家与他身旁的翠儿姑娘,楚山寒笑着点了点头,认可了王管家的安排,而后继续看向手中的书本,兔肩紫毫笔在上面认真的勾画。如果,能够把安平王书房中的那本书拿来与楚山寒这本去做对比,便会发现他们二人所勾画的内容竟然完全一样。
子时、丑时、寅时……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楚山寒在书房中不停地勾勾画画,当他最后一笔落下,屋子外面响起一声鸡鸣,王府里的下人们开始一天的忙碌,而王管家更是一刻不停地走到书房,正好看到楚山寒将毛笔放入笔筒之中。
快速地走到楚山寒的面前行礼,当他看到那本《奇鬼志》上画满的标记,心中产生无尽的敬佩之意,道:“天子殿下辛苦了,若是让百姓知道,太子殿下为了破案一夜未睡将一本书全部看完,定然会生出无限的感激。”
“王管家言重了,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我只是因为闲不住而已,还有今天的早餐我不想在王府吃了,我要出一趟门,你也不必派人跟我。”
面露为难之色,王管家小心地说道:“太子殿下小人无意冒犯太子殿下的决定,只是陛下将您安排在王府,您的安全便是我们王府的重中之重,您如果要出的话,还是让我们派两名家丁保护您的周全为好。”
便在楚山寒准备开口拒绝时,一名家丁走了进来,道:“王总管,外面有一个屠夫求见,说是王府里有人买了一斤骨粉。”
听完家丁的汇报,王总管衣袖一甩,怒道:“简直是胡闹,王府什么时候买过骨粉,去把那个人给我轰走。”
“且慢。”迎向王总管不解的目光,楚山寒笑道,“王总管,那一斤骨粉其实是我要的。”
听到楚山寒这样一说,原本严厉的脸庞瞬间变得灿烂起来,他转而说道:“听到没有,还不赶紧把那个人给我请进来。”
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的包袱,胡三德紧紧地跟随在王府家丁的后方,脸上布满了惊恐之色,他委实没有料到,两个月之前被他暴打的那名少年竟然有如此大的来头,每每回想起自己当时威胁他的画面,他额头上便会冒出无数的汗水。
在这段不长不短的路上,胡三德发现每走一步,他的双腿便会不自觉地软上一点,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能够坚持走到那名公子的面前,便在他决定问一下眼前带路的家丁,那名公子的身份之时,跟随家丁七拐八拐的他已经走到了一个宽敞的院子里,见到了他已经梦了一个晚上的楚山寒。
看了眼站在楚山寒身后一步的王管家,胡三德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碎的声音,在这京城混的人,可以不认识那些达官老爷,但却不能不认识这些老爷们府里的管家。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管家便是这些老爷们在民间的代言人。
再次迎向面带微笑的楚山寒,胡三德在一瞬间感觉到自己仿佛不能呼吸一般,不过好在凭借着身体的本能,他还是艰难地走到了楚山寒的身前,便在他准备将手中的包袱递到楚山寒的面前时,在他的身后传来一声王管家的呵斥声。
“大胆刁民,见到太子殿下竟然不行跪拜之礼,你难道不想活了吗?”
“太,太,太子。”鲜血迅速冲上头顶,胡三德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双眼一闭竟然就这样晕了过去。
哭笑不得的楚山寒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让下人准备了一把椅子,坐下之后说道:“来人,把他叫醒。”
一盆冰冷的井水泼向倒在地上胡三德,原本已经昏死过去的他慢慢地清醒过来,当他回忆起昏倒前发生的事情后,他顾不上脸上井水,急忙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口中喊道:“太子殿下饶命呀,都是小人以前有眼无珠这才冒犯了太子殿下,求太子殿下再给小人一个机会,小人上有八十……”
“成了,成了,成了,这么老的桥段就不要拿出来说了,我昨天不是告诉你了,我不是来跟你翻旧账的,我是找你买东西的,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不知为何,原本以为再次见到他,定然不会饶恕他的自己,此时竟然没有任何杀意,反而多了一丝怀念。
呼喊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胡三德看向楚山寒不似玩笑的脸庞,竟然流下了从始至终都不曾流下的泪水,从知道他是当朝太子的那一刻起,他虽然没有放弃过求生的念头,但却从没有想到过他竟然会真的饶过自己。要知道,当时打太子,嘲讽太子最狠的人便是自己。
清脆地嘭嘭声响起,胡三德锃亮的脑袋狠狠地磕了九个响头,这其中的任何一个响头都比刚刚磕的那些加在一起还要的用力,鲜血流下他没有吭上一声。
恭敬地将骨粉递到楚山寒的身前,胡三德粗犷地说道:“太子大肚,胡三德一生铭记于心,倘若有一天太子需要我胡三德,我胡三德万死不辞。”
笑着接过胡三德手中的包袱,楚山寒随手将它递到王管家的手里,而后说道:“王管家,把东西放到我的房间,我与胡三德一起出去吃个饭,他刚刚磕头时展现出的深厚内家功夫你应该也看到了,有他保护我,你可也可以放心了。”
说完也不待王管家有何反应,楚山寒站起身子向王府外走去,在经过胡三德身边的时候,他说道:“怎么还跪着不动?不是让你跟我一起吃饭去吗?”
“是,小人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