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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旗杆

“天哪,这是什么?”他惊呆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猫尾巴,正如他触摸时的感觉一样,那么柔软,那么细腻,而且还很长,又粗又圆。它的粗细等同于自己的小拇指,长度大概从她的后脑一直垂到尾骨,而且是呈一条美丽的弧线,整体看上去就像是女孩子脑后飘荡着的大长辫子一样。但是这明明就更像是猫的尾巴,可是尾巴又怎会长在脑袋后面呢?陆佑奇此刻更加好奇的是它真正的尾巴长的到底是什么样呢?顺着她那有可能真是“尾巴”的长条形玩意儿向下看,居然......居然没有尾巴。

陆佑奇呆呆的看着小猫屁股后面,空空如也,除了一个小屁股之外,当真什么也没有。

“她的尾巴呢?难道......”陆佑奇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他再次将目光向上移,移到脑袋上,停在那条所谓的“尾巴”上。它,居然动了动,没错,就是尾巴,因为辫子是不会动的。而它动起来的姿态真的像极了猫的尾巴,与其说是像不如说就是,这就是猫的尾巴。

“原来是变异猫啊”陆佑奇不知是该害怕还是该怎样,完全怔住了,他这一天所遇到的怪事越来越多,目前还在不断出现,似乎没有停下来的势头。他隐约觉得,再待下去不是发疯就是死掉。

这么想着,他猛地站了起来,正要挪动步子,却又停住了。望着陌生的环境,他竟然不知该怎么离开这里。

“我该怎么办,这么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呢?”陆佑奇想走,却不知该走向哪里,脚下就是宇宙,万一一脚踩空,岂不是万劫不复?

“对了”陆佑奇伸手在口袋里抓出了一样东西,手机,只有他能帮助自己了,他迫不及待的按下那个最熟悉的号码,期待着电话那头传来他妻子温柔的声音。

此举关系着他的性命,因此他格外紧张,在心里祈祷着不要再出任何意外。可是,意外还是降临了。

电话居然打不通,他仔细一看,几乎要哭了,竟然没有信号,一格也没有,而且就连中国移动四个字都没有显示。

“这......这.......”陆佑奇再一次瘫倒在地上,手机摔在了一边。

猫咪还是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时不时张张嘴,呲呲牙,完全无法替他分担内心的痛苦。无比的孤独,无比的无助,此时的陆佑奇心中只剩下一个字“死”。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居然又变了,这回是黄色,纯粹的黄色,很浓厚,属于深黄色。陆佑奇也不去管了,更无心惊讶,甚至连头也不抬一下。

这时,小女孩儿的声音再次响起:“不怕,不怕,不是灾难。”陆佑奇浑身一颤,恢复了一些神智,勉强控制着颤抖的声音说:“你到底......是谁啊,帮帮我......好吗?”这句话完全是从他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既生硬又细小,小得连他自己也听不清。

良久,那个声音再次想起:“请......稍等”。只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就是长久的沉默。陆佑奇也没有再说话,他已无力再说话了,哪怕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佑奇脑海中开始回忆自己的过去,和自己的妻儿,他要在对自己的生命说再见之前再最后回顾一下自己的前半生,他要将曾经令他欢欣雀跃,以及痛心疾首的一切往事深深地铭刻在内心深处。生生世世的记住。

面对死亡,有的人选择遗忘,有的人选择铭记,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人们在这个世界上实实在在活过的最好证明,因为只有活过,才有资格遗忘,只有活过,才有资格铭记。而能够清楚的证明自己曾经活过,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仰望天空,陆佑奇沉思许久,难以自拔,他将从记事起直到今天的所有重要事情全都回想了一遍,一幕接着一幕,每一幅画面都是那么难忘,完全不需要再刻意去铭记。这样的记忆说不定会生生世世伴随着他,直到他的最后一世走完为止。

他原本打算回想完之后就躺在地上静静等待致命的灾难到来,结束他的性命,谁知事情发生了变化。

他的心情变了。

他想起了他的妻儿,他们还在家中等待着他回归,一家三口一起去旅行,重拾往日温馨。

一股奇妙的动力袭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坐正了身子,双膝一盘,像老和尚打坐那样。因为他要开始思考,他发现事情似乎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至少他可以先把之前在船上被打昏直到现在的每一个细节回想一遍,然后再从中找寻问题所在,说不定就能够出去,安全的回到家了。这么一想,他更来了精神,死的念头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事情的起因是游船突如其来的震动。震动过后一切又都风平浪静”。

“紧接着是五名船员的突然变化,有的身体变大,有的目光变呆滞......所有人都呆呆的站着,一动不动”。

“然后自己突然被打晕,而再次醒过来却是身处异地,地面是宇宙空间,天空的颜色变的异常恐怖”。

“看到了一只猫,一只触电却没有身亡的小猫,和小猫身上的蜘蛛网形状的电线,以及一只龙怪,还有那一座座睡猫的石像”。

“怪兽突然失踪,猫咪自己从电线上跑了下来,她的尾巴长在后脑上。”

“最后就是那个类似猫叫的小女孩儿声音接连响起。”

陆佑奇望了望小猫,小猫也望了望他,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呼吸有些不正常,用手捂在胸口停顿了片刻。

天哪,居然没有起伏!

他又仔细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大惊失色:“居然没有呼吸!”不错,陆佑奇的呼吸停止了,而且似乎一点事情都没有,他的心还是在跳,可是呼吸的的确确是不存在了,难道......

“我死了吗?”陆佑奇面如死灰:“我,从一开始,就,就死了吗?”

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只小猫摇了摇头,这是多么奇怪的情况啊,可惜,陆佑奇自己没有看见,否则心头的疑惑和惊讶,就又多了一分。

他又捂着胸口试了半天,结果还是一样,他的胸口没有丝毫起伏,他又探了探自己的鼻息,也丝毫感受不到有呼出的气。但是,他还是有心跳,知道疼,身体仍存在着重量,只不过这重量似乎比平时略轻了一些。

天哪,这都是什么怪事情啊,他无助地望向小猫,眼神哀怨可怜。小猫突然“喵”了一声,扭头便跑,陆佑奇很奇怪,以至于忘记了考虑是否要追赶她,跟着她一起跑,说不定她正要为自己指引离开的道路。他只是呆呆的坐在地上,傻傻的望着跑掉的小猫,他的脑筋似乎已经锈住了,不能思考了。

谁知,那小猫跑出去两步,又停了下来,把头扭过来,又在望着陆佑奇,陆佑奇似乎明白了什么,站了起来,“啊!”他身子斜斜的晃了几下,才勉强站稳,不是因为别的,正是他盘膝坐的久了,腿麻了而已。

“小家伙,你是要我跟着你走吗?”陆佑奇对小猫发问,小猫居然点点小脑袋,回过头去又跑了起来。

“我的天!”陆佑奇又惊又喜,连忙迈开步子准备跟上去,不料跑得稍微快了点儿,扑通一下,趴在地上,展展的趴平了,那姿势绝对滑稽得要命,连小猫好像也忍不住笑了,而且还是用小爪子捂着嘴笑的。那模样实在是可爱至极。陆佑奇趴在地上跟着笑了起来,连身上的痛都忘却的一干二净。

小猫跑跑停停,经常回头看看陆佑奇有没有跟上,而陆佑奇却是一步也不敢怠慢,即使摔了好几跤也马上爬起继续追赶。他心中明白,好不容易盼到的一线生机,拼了命也不能错过。

远远看去,猫和人一前一后,一个总停,一个总摔跤,场面十分有趣。

小猫越跑越快,动作越来越灵活,陆佑奇一边跑,一边惊讶的想:“从来没有一只小猫能像她跑得这样快。”他为这只小猫的灵敏程度所折服,相信这是世界上跑的最快的小猫了。不知不觉,他对这只神秘的猫咪是越来越喜欢了。

猫咪用她的猫步直径奔跑,穿梭在各式各样的猫形石像之间。

陆佑奇的身体跑着跑着就活动开了,他可以分神去观察每一座石像,发现它们制作的十分精美,但是丝毫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做的,说是石头却又不太像,说不是石头却又和石头最接近,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陆佑奇想得出神了,一个大步跨到了一座猫石像的外壁上,脚跟几乎要磕碎了,疼得他坐在地上捂着脚呻吟,眼泪都流了出来。

“喵,嘻嘻!”不用说,是那只猫传来的笑声。她此刻已停下来,正在眯着眼睛望着陆佑奇,它的一只爪子捂在嘴上,浑身颤抖个不停。

陆佑奇没好气的说:“小坏蛋,幸灾乐祸,就知道你要笑我,我很疼的啊!”故意和她开玩笑。其实他自己也很想笑,只是疼得笑不出来而已。

那只猫咪缓慢的走过来,步伐别提多优雅了,那姿势好像是在对他说:“看,我多厉害,跑得比你快,还不摔跤,哼!”

她走到陆佑奇身边,定睛望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关怀。伸出一只爪子挠了挠陆佑奇受伤的脚后跟,好像在给他按摩,其实他根本感觉不到,因为他穿着鞋呢。

小猫和他休息了一小会儿,又开始往前奔跑了。陆佑奇苦笑着站起来,继续跟在后面,摔跤的次数已经少很多了。又跑了好一阵,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座猫石像,陆佑奇感觉自己已经成了长跑健将了,他一辈子也没跑过这么多的路。

又跑了好一段时间,小猫终于停了下来,仰面朝天躺下,四仰八叉的睡着等待被落了很远的陆佑奇,姿势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陆佑奇拼了命的狂奔,却还是被甩了老远,心想这猫也太能跑了。

终于到了,陆佑奇躺倒在地上没完没了的喘着粗气,好像都快不行了。却看见猫咪正在以那种可笑的姿势小睡着,不由得扑哧一声:“好姿势!”陆佑奇笑的都不行了,而小猫缓缓站了起来,指了指不远处一座类似祭坛的石台子。

陆佑奇跟随猫咪一步步接近那座石台,走到近前,看清了石台的大致模样:一共分为三层台阶,每一层大概一米多高,加起来怎么也有三米的高度。

“这是......”望着高高的石台阶,陆佑奇出神了,他从没见过一个石头台阶竟然能够做的如此精美,而且细节处理之到位,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陆佑奇也曾见过不少雕刻大师的许多作品,每一件都各具特色,有的是形象雕刻,有的则是抽象雕刻,有的刀工精细,有的就大刀阔斧,有的灵气逼人,也有的转折自然。总之精品之多,无法形容。但是从没有一件作品能和眼下这座普通的石台相媲美,简直连它的一角都不如。用人间的言语已无法形容。

尚未走上石台,只是看它的几个侧面,就足够令人惊讶了。它的侧面雕刻着一条很长很长的龙身,长到围绕着十米见方的石台三周有余,而它的龙头居然在最高一层台阶的其中一个侧面处不见了。整条龙身的细节刻画得十分明显,就连每一片龙鳞都看得十分清晰。

陆佑奇经过三层台阶,上到顶层的平台,面积大概能够挨着停两三辆卡车。低头细看,石台上雕刻的是只猫,但和陆佑奇身边的小猫咪完全不同。她整体显得更加大气,眼神犀利至极,且含有一种空灵的感觉,她的姿态是那种仰头半卧,高高在上的感觉,她的毛很长,却并未与身体失去正常比例,长短恰到好处。她的嘴张得好大,露出了里面尖锐的牙齿,牙齿尖端闪烁着神圣的光芒,叫人不敢直视。

而最令人注意的是她的尾巴,竟也是长在脑后面的。陆佑奇心想:“看来这里的猫都是这么个长相了,我也不必再奇怪。”

再仔细一看,那大猫的一只爪子往前强有力的伸直,爪尖伸了出来,要知道,猫不到必要时候是不会伸出爪尖的,平时都藏在爪子里。而她的爪子并不是空着的,而是狠狠地抵住了一颗巨大的龙头,具体说应该是撑住了龙的嘴。原来台阶侧面刻画的龙身,居然把头伸在了台阶最上面的平台之上。

这样一来,这个台阶似乎给人们展现出了一个故事:某一天,一直巨猫在和一条恶龙缠斗,恶龙抵不过巨猫锋利的神爪,索性张开血盆大口,打算吞噬巨猫,而巨猫则伸出锋利的尖爪,全力撑住恶龙的大口......

陆佑奇越想越害怕:“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啊,到底还藏有多少诡异的事情”,他越是这么想,就越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他望了望还站在台阶下面的小猫咪:“嗨,你要不要也上来?”

小猫点点头,可是却一动不动,陆佑奇又叫了她几声,她还是直点头不动弹。陆佑奇想了想恍然大悟:“喂,你该不会是跳不上来吧”。

只见小猫兴奋地狂点头,舌头都甩出来了。

陆佑奇噗嗤一声笑了,三个大步跳了下来,此时的他反而表现的比小猫还灵活了。他蹲下身子,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转过身,小心翼翼的攀上台阶,他自己摔倒无所谓,可绝不能让怀中的小可爱受一点委屈,否则会令他生不如死的。正因为要小心行事,这一次爬台阶就比刚才显得费劲多了,虽然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爬上来,却紧张的他满头大汗。小猫心疼的望着他“喵喵”直叫。

猫咪盯着台子中央竖着的一个东西发呆,引得陆佑奇也去看。那是一根一米长的杆子,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做的,一点儿不像是竹子或者木头,总之从没见过。在它的顶端插着一面旗子,三角形,下沿被做成了锯齿状,也看不出是什么面料,反正很柔软,奇怪的是四下没有一点风,可能这里根本就没有空气这种东西,而旗子却在徐徐飘扬,正因如此,陆佑奇看到了旗子上面画的图案,图案画的很抽象,全都是四散的直线,好像在表示有无数个点从一个位置四散飞去。陆佑奇完全看不出是什么意思,正要对小猫说什么,突然就见小猫咪朝旗杆跑去,来到跟前,一爪子抓住旗杆,然后就再也不动了。

陆佑奇很担心,因为他不知道小猫怎么了,为什么要抓着杆子不动,但又不敢上前干涉,就这样静静地等着,等的天色又变了一次也不见猫咪有任何动作,此时已经是紫色天空了。一切依旧死寂,周围什么动静都没有。连时间好像都不存在了。

陆佑奇盘膝而坐,耐心等待着。不知为何,自从来到此地,他就喜欢上了盘膝打坐。也许是因为遇到的事情太多太复杂,逼得他要找一个正确的姿势来想问题。

小猫还在一动不动的摸着旗杆,当真是一点儿都没有动,静的连入定的老和尚都要自叹不如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佑奇感觉屁股又坐麻了,想起来活动一会儿,看看猫咪怎么样了,他艰难地站起身来,回头一看,立刻呆住了。眼前的景象他是怎么也没有料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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