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双醒来就只记得她当时轻飘飘地咒了司渊几下来时不得好死,以及头上一角红色衣袍带着铃声,在雪里分外醒目。
现在这是在哪里,这是一个的大殿,蓝色的大殿,她转了个僵硬的头,发现了一角红色的衣袍,她扭了扭僵硬的身子,掀开被子下了床,衣服......她衣服被换了?破烂的乞丐装,变成了绣着暗纹的中衣。她颤颤巍巍地下了床,床沿摆着双配套的但也不是她的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往红色的衣角方向寻去,只见红色的袍子顺着椅子一寸一寸逶迤到地上,层层叠叠,繁复华丽。雪白的足踝上系着一只铃铛,是一个大美人。美人长发披散了下来,弯弯绕绕堪比丝绸,黑如墨,白如雪,这个男子若是女人该多好,提亲的人一定从城头排到城尾,都不用爹娘操心死,只用防着被人拐走就成了。
狭长的眸子睁了开来,微微上挑,唇若点漆,面若玉,木双真真就这么看呆了,忘了问一件重要的事,半晌,她终于回过神来了。
“请问,我的衣服是谁换的?”
“女婆子。”他微微开了开口,便极疲倦的样子,磕上了眼睛,又皱了皱眉,掀开了眼皮,略略坐正了些,流泻的袍子也像水纹一般动着,“过来。”
木双安了安心,心想也许是这人救了她,又不劫色,劫了亏是也不是她,思量了一下便微微上前。
那男子坐在一张极大的木椅上,伸出白皙修长的手,用尖利的指甲划了一下自己的指尖,血便流了出来,嫣红的血液凝在他的指尖,林霜似乎听见他嘀咕了一句:“别浪费了。”
那爪子眼看就要伸来了,木双连忙把衣袖子里的手往后缩,眼神儿戒备地看着他,男子头都没抬,依然准确地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拽了过去,“痛!”木双觉得肉都要扎出几个血窟窿似的,但是男子仿似没有听见她的话,连眼皮儿都不曾抬一下,木双乖乖地闭嘴了。
指尖也被划开了一个洞,血珠一颗颗滚了出来,绘成流,瞬间就染红了一大片木地板,木双才想说别浪费,你不嫌擦你家地板麻烦,她还心疼她血呢。
好在男子在木钵终于弄出了点水,他指尖弹出了一小团白紫色的火焰,把木钵里的雪尽数化为雪水。他迅速捏住她的手,往雪水里挤了一滴血,又让他指尖的那滴血也落了下去。两滴血在尚还泛着涟漪的雪水里,细可见丝地缠绕,交融。
木双大惊,不可思议地瞪着那个男子,是哥哥还是弟弟,但是这长相.......区别也忒大了,基因突变了?
而木双只见男子的眉目略微舒展开来,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手指极不讲卫生地伸进木盌里搅了搅。然后喝了一半,大侠,你行为举止如此豪放,小女子可真模仿不来喝用你的玉手搅过的水,和加您的血的雪水。就算她们,不,这具身体真的是失散多年亲兄妹或亲姐弟,这血都滴了,没道理要喝对吧。
木双淡定地把推到她面前的碗,推了回去。
男子终于露出了除了倦懒的第二种表情,他诧异地看着她,把碗推了回去,并且无奈地开口,看得出来是因为她的蠢。
“喝下去是因为这样方便我下次找到你。”
“那我可以找到你吗?”
“你没必要寻我,我自会去寻你。”
“这就不公平了,我找不到你,你却找得到我,我的行踪这般苍白,若是暴露给贼人招来追杀怎么办?”
男子迅速倾身过来点了穴,给木双灌了下去,解了穴。木双被呛得说不出话来。一只手颤抖地指着他,眼珠子瞪得极圆。
男子倒了点不知道什么东西到小酒盏里,木双顿时警惕起来,又要给她灌什么东西?
男子执起酒盏微抿了一口,站着的木双看见他长长的睫翼垂下了阴影,容貌迷离,美丽。
“你是不是想找回你曾经的记忆?”
“不想。”木双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再想到那么一个昳丽的男子的尸首会因为自己而灰飞烟尽,傻的才自愿,“你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那你又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一千年前发生的大事。”机智吧,神君殉情应该算得上大事。
“一千年前的大事......太多了,不知姑娘问的是那一起。”那男子依然垂睫抿了一口茶,但木双觉得他微垂的睫翼下是重重阴谋。
“最大的那一起。”
“最大的哪一起?白某不知。”
“就是,有关风月的那一起!”木双咬牙切齿从唇缝里漏出几个字。
“不知姑娘小小年纪,为何想了解风月之事?莫非姑娘对风月之事心生向往?”
向往你妹!“公子误会了,本人对风月之事一概不解。”
“所以更加心生向往?”他打断木双的话直接说了下去,这回终于抬头了,所以木双终于看清了他眸中的潋滟笑意,敢情这男人低头仅是为了掩饰他的戏耍她?
“我想更心生向往的是公子吧?”对于这种人要给予有力的嘲讽和轻蔑的眼神,虽然这两样她发挥的不是很好。
“姑娘不要误会,白某所知也不多,只是对几位比较重要的上神之事还是了解甚多,姑娘想问就尽管问吧。”
“怎么去复活一个......神仙?”木双心里很是踌躇,只是这人看来也没恶意,就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姑娘好本事啊,竟想复活一个神仙?可否告知白某哪位什么是谁?”轻佻的语气和轻浮的神色,叠搭在一起的二郎腿,修长的手指轻扣着扶椅,眸子幽深,当真深不可测。
木双拿了几本心理学来分析,发现被虐成渣,遇上大能了。
“神仙嘛?公子可先透露一下身份?”木双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满脸都是阴谋。
“鄙人姓白,唤血棠。”
“血棠,不错。”
男子放下了茶杯,邀请披头散发的木双坐下,木双看见只有唯一一张他坐着的椅子,便摇摇头回绝了。
“姑娘不必怀疑我的,因为只有我才帮你回到原来的人世。”
“此话当真?”木双一双眼睛噌地就亮了起来,香饽饽!等等,“公子知道......”
“我知道冥司,“他抬眸,眸光一转,”没记错的话就是那个叫司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