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还东望西望的李丝诺在听到了这句话后瞬间蔫了下来,耷拉着脑袋,不断地向自家父亲那儿缩去。
李铮摇头轻笑,推了推丝诺,“去吧,谁叫你做出了那种事呢。”
“唔……”见父亲一副不打算再管的样子,丝诺叹了口气。似是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一般,一反常态的丝诺不断扭捏着,嘟着嘴就是不说话。
“这是怎么了?”白若凑到离她最近的六儿耳边问道。
“这个嘛,嘻嘻,白若姐姐你就看着吧,一会儿啊,可就有好戏看了。”
“李丝诺!”
“呃……”还没等丝诺说话,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从远方奔走来了一个高个儿女子,杏眼圆瞪,气势汹汹的直冲丝诺而来。
说这女子,倒也长了副好面庞,只可惜,听那刚才的粗硬嗓门,多半是个泼妇,还是农村特产的那种。
女子的庞大气势把白若这个闺中小姐吓了一跳,白若家族虽说已然没落,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自小还是受到了标准的小姐式教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猛然间被人带到这定青山,又突然经历了那么多从未经历过的事情,此时她的内心是及其震撼的。
“那个……六儿……你确定……丝诺……没事?”看着丝诺的苦瓜脸和对面女子那“不吃了李丝诺誓不罢休”的样子,白若实在是放心不下。
听到这话的五儿六儿纷纷笑了起来,朝着白若摇了摇头,俩人都似是看惯不惯一般,后退了几步,靠在一起,准备看热闹。
看到周围人的反应,丝诺知道今天这是躲不过了,叹了口气,忙陪着笑脸迎了上去。
“嘿嘿,那个啥,村长媳妇儿,您老人家近来可好啊?”
“恩,我是挺不错的,倒是我家娇花,受了你不少的‘关心’,现在还在家里难受的哼哼着呢!”村长媳妇死死盯着丝诺,看那架势的确是被气得不轻。
听到这话,丝诺身后正看热闹的五儿、六儿纷纷笑了起来,就连丝诺都是在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努力平复自己那想笑又不敢笑的抽搐表情。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村长媳妇眼睛一瞪,向前一步冲着丝诺问道。
“噗,那个,那个,村长媳妇儿,您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您家那条狗吧……就那条獒犬吧……叫娇花……也太那个了吧……”丝诺使劲低下头,努力掩饰着脸上的笑意。
“叫娇花怎么了,多好听啊!再说了,我家的狗叫什么名字还用你们来插手吗!”
“说实话,我们还真不太想管您家闲事,只是吧……”
“只是什么?”
“只是啊……您家那条威风凛凛,相貌端正,一表狗才,精力旺盛的娇花……它……是公的啊……”
听到这儿,不光是五儿六儿,就连白若和李铮也都捂嘴偷笑起来。
其实给“娇花”下泻药这事倒真不能怪丝诺,从根本说起来还是村长媳妇太古怪了。
村长媳妇爱狗,这是众人皆知的,不过奇怪的是,在同一时间内,她只喜欢一条狗。也就是说,在自家狗死去之前,她只会宠爱这一条狗,其余的,免谈!
村长媳妇没有名字,嫁到这个村子后,算算也有十年了,可这十年里偏偏一个孩子都没有生出来,可即便如此,村长待她还是如新婚那般的宠溺,不管她再怎么骄横,再怎么泼辣,村长都忍了下来,十年间两人竟一次架都没吵过。
就是这么一个家庭,却连一个小生命都未存在过,想必这也是村长及其媳妇唯一的遗憾吧。
起初村里人都议论纷纷,说村长媳妇这么宠狗,定是把它当孩子对待了。
可还没等这番言语飞遍全村,大家又发现了一件更离奇的事情——村长家的狗活不久。这可不是像普通的狗那样,只活两三年就可以称得上活得不久的,村长家的狗活得更短,最多也活不过半年。要么是走在路上突然暴毙,要么是自己闯进定青山的结界,被灵兽咬死的。
且不提这些狗是怎么闯入结界的事,单说这寿命就又够村中妇人嚼好长时间的舌头根了。都说村长媳妇命太硬,是天生的克子命,你瞧瞧,不光性格不好,又生不出孩子,就连养只狗都活不久。
村长媳妇头上就顶着这么多“帽子”,却从未说过什么,只是这性子嘛……倒是一天比一天的泼辣了。
也许是想孩心切,又也许只是单纯的报复,村长媳妇除了养狗以外还有另一个爱好——教训小孩。只要见到谁家的孩子做错了事,她一定会上前教训两句,仿佛是希望这些孩子能走上她为自己那从未出世的孩子规划的人生之路。
因为这,村里的家长们都不喜欢她,可碍于村长面子说不出口,也只能提醒孩子,若是遇到这个“疯婆娘”,一定要绕道走。
这样下来,村里肯与村长媳妇交好的有孩子的家庭里,其实就只有丝诺一家和五儿六儿一家了。
五儿六儿太懂事,长得也乖巧,一向很受村长媳妇的喜爱。但丝诺就不同了,天生一个假小子,上有九天揽月的胆,下有入海捞鳖的心,这儿碰碰,那儿动动,就没有她李丝诺不敢做的事。
这样的丝诺自然会是村长媳妇最好的教训对象,今天训一遍,明天训一遍,就连五儿六儿都已经习惯了丝诺被挨训的事情,早已见怪不怪了。
五儿六儿习惯了,当事人丝诺可不满意,今天被训了,明天她就去村长家屋顶揭瓦去。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像斗法一般斗了起来,倒也算是给这个平静的小山村带来一份“娱乐节目”。
这次的下药事件也很简单,无非就是丝诺挨训了,又正好看到了那位“娇花”同学,就顺手来了一发……泻药。
所以说,归根究底双方都有责任,不过在丝诺眼里村长媳妇的责任更大些罢了。
“我家娇花……不对,李丝诺你别转移话题,今天这账我一定要和你算!”差点被丝诺绕进去的村长媳妇摇了摇头,像个孩子般的不依不饶。
“走,去我家,去给我家娇花道歉!”
村长媳妇一边说着一边要去拉丝诺的手,就在这时,听得身后一人的喊声,“村长媳妇,村长让你赶紧回去,出大事了!”
村长媳妇慢悠悠的转过头去,却在看清来人面貌后脸色一变,收回伸出的手,连道别都来不及说,转身就向那人来的方向跑去。
躲过了一劫的丝诺长出了一口气,拉着五儿六儿就往赵家跑,生怕远去的村长媳妇回来找她算账。
看着远去的孩子们,李铮温和的脸严肃了起来,“白若姑娘,在下有些要紧事,不知可否……”
“李大哥,你尽管去吧,我伤好多了,可以自己回疗伤院的。”白若是个明白人,看村长媳妇那架势,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李铮点了点头,也向村长媳妇离开的方向跑去了。
赵家屋内,三个孩子气喘吁吁的坐在板凳上,歇了一会,丝诺嘟起嘴,气冲冲地冲五二嚷道:“五儿,你怎么可以向村长媳妇出卖我!”
五儿耸了耸肩,也有些不满,“这能怪我吗,你想想看,好好的一只獒犬,突然拉肚子,又没吃坏东西,又没着凉,不是被人下药还能有什么可能!这全村里,除了你又有谁能做出这种事!哪怕我不说,村长媳妇也迟早会找你算账的。”
丝诺倒也觉得有道理,转过头去不说话。
“好了好了,你们这些孩子整天就会怄气,丝诺乖,听大娘的话,别生气了。你们三个一起过来吃饭吧,我特意给你们留的,跑了那么久一定饿坏了吧。”赵大娘从里屋走出来,笑眯眯的冲着三个孩子说道。
饭桌上,丝诺不断地往六儿碗里夹菜,还不断嘟囔着,“六儿,你多吃点,多吃点就不会害怕了。”
“害怕?害怕什么?”六儿歪着脑袋,有些不着头脑。
“就是在树林里的事啊,你之前可是被吓的不轻呢。”五儿接过话茬,直直的盯着妹妹,生怕她再像之前那样昏迷过去。
“有这事吗?我不记得了。”
“有过啊,你看你戴的玉佩,现在还泛着绿光呢。啊,对了,赵大娘!你看看,五儿六儿她们戴的镯子和玉佩都在发光呢!”丝诺看了看那个玉佩,向里屋喊道。
“玉佩怎么了?”赵大娘从里屋探出脑袋,却在看到那块玉佩和镯子后,眼神一暗,匆忙走了出来,“五儿六儿,把这玉佩和镯子摘下来吧,娘替你们保管几天。”
两个孩子依母亲的话摘了下来,随之便被母亲哄去睡觉了,“你们吃完了吧,吃完了就赶紧上床睡觉吧,丝诺你就和五儿六儿一起睡吧,今晚天色不好就别回家了,我会和你爹爹说一声的。”
“啊,对了,爹爹!赵大娘,我爹爹去哪儿了?怎么没看到他?”
“对啊,娘,爹怎么也不在家啊?”
“村长说有事,把他们叫走了,你们就别担心了,快点睡吧。”赵大娘收起玉佩和镯子,给三个孩子捻好被子,笑着说道。
深夜,丝诺被六儿踹醒,只见六儿成个大字形躺在床上,嘴里还不断念叨着,“死丝诺!臭丝诺!叫你吓我!叫你吓我!我……我……我挠你痒痒!”一边说着梦话,一边还不断地手舞足蹈。丝诺不傻,自然看得出她在做的什么梦,摇头笑了笑,自知白天时吓唬六儿是自己的不对,凑到六儿耳边悄悄说道:“六儿,对不起啦!”说完,还把那床可怜的被六儿踢下床的被子捡起来,给六儿盖上。
丝诺爬上床,揉了揉眼正准备睡时,却听到了门外传来了父亲的声音,“赵大姐,快跟我来,烟罗说的那个孩子,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