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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病逝

高且闲专门和白羽说了残烛的真正死因,白羽感叹道:“原来是这样,哎,佛经里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原来残烛大师是故意争得盟主,打算通过一死来消除夜孤魂的怒火,并借机渡化嫂子,当真用心良苦啊!”

他既知晓了实情,知道夜无月与师门湮灭一事无关,便也放弃了继续通过她来查线索的念头。

高且闲道:“白羽兄弟,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白羽哈哈一笑道:“我绑架了泠寒阙主的独女、空明城主的儿媳,只怕是得亡命天涯咯!”接着仰头喝了一口酒道:“就是不知道这种流离失所的苦日子,人家愿不愿意陪我过?”

陈樱没有接话,从白羽手里抢过酒壶,“咕嘟”灌了一口,结果辣的直伸舌头,匝了匝嘴,望向白羽的眸子道:“你说呢?”

白羽笑了笑,心中自然快美无比,叹道:“唉,就是还得带着个小屁孩!”

莫语一听老大不乐意,从陈樱手里夺过酒壶,学着她的样子喝了一口,呛得挤眉弄眼,咳嗽不止,陈樱忙拍他的后背,向白羽嗔道:“你逗他做什么?”

白羽道:“男孩嘛,早晚得学会喝酒,咱俩将来要是生个男孩子,那我这当爹的,自然也要教的!哈哈……”

陈樱羞得脸色绯红,高且闲亦是畅怀大笑,两人笑了一阵,白羽正色道:“大哥,鬼冢先生要你将彻寒衣的消息散布天下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族人,小弟突然也有个主意,想请大哥帮忙顺带捎上一条消息!”

高且闲似乎明白了白羽的意思,道:“兄弟是想让我混淆五大门派的视听吧!”

白羽道:“正是,大哥只用在散布消息的同时,说瀚尘宗弃徒白羽,为了得到宝藏而投奔了东海,这样我和阿樱小语便可在西边安稳地度些时日!”

高且闲道:“这事包在大哥身上,就是西边是布罗星棋的势力范围,我担心……啊,对了,这是无月给我的黑棋令,你收好,说不定会派上用场!”他从怀里掏出一枚漆黑的棋子,交到白羽手中。

白羽摩挲着那枚棋子,较平常的棋子更黑,仿佛轻轻一捏便能滴出墨来一般,推拒道:“这是嫂子给你的,我怎么好意思。”

高且闲佯怒:“这么说,就是不把高且闲当兄弟了啊!”

白羽只好收起。

在杭州耽了一日,白羽携着陈樱与莫语作别了高且闲浪迹江湖,高且闲则投身于名铺大坊,讲起了古老而遥远的传说——太古宝藏彻寒衣。

次年端阳,已经过去将近一月,高且闲每日立在黄鹤楼头倚栏遥望,希望能看到夜无月的身影,可惜,总是事与愿违。

年来,他一直混迹各处茶馆酒楼,消息灵通,知道去年那场足以轰动天下的大战并没有爆发,料想必是无月找到了父亲并将他劝回西夏,但约好的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为什么无月迟迟不来呢,他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泠寒阙空明城两大门派自出了那件丑事,四处搜寻白羽陈樱的下落,多亏高且闲到处胡说八道,让两派真的以为他们逃到了东海,又为了找到那太古宝境,正如鬼冢所料,五大门派齐将矛头指向海神岛。

吴所有在中原呆不下去,只好带着渗入大陆的鳍族人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到自己老巢,潜藏不出,各门派倒也拿他无法。

高且闲又等了几日,实在等不下去了,因为是年哲宗病故,五月徽宗赵佶继位,大赦天下,他听闻师父苏轼从海南儋州北归,整整十一年未见,心想他老人家六十六岁高龄即将到来,自己身为他的关门弟子,理应南下迎接并为他贺寿,当下留书一封交予店小二,嘱托如果有一个碧目紫唇的姑娘前来找他,便将信交给她。

信里大概意思是说要夜无月来了后务必在此等候,他给师父贺完寿立马赶来。一切处置妥当,用年来攒下的所有钱财置备礼物,装了整整一马车,兴冲冲得发往江苏常州。

七月十五日,高且闲终于打听到师父住处,刚一进门,从仆人口中得知师父卧床多日,赶忙进去,屋内坐满了人,其中有苏轼的三个儿子,三子领着高且闲进入厢房,高且闲见师父病容憔悴,不复当年矍铄,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苏轼猛然听说自己小徒弟高且闲来看他,十分欢喜,颤巍巍的抬手捧着高且闲的脸端详了许久,才道:“是且闲!真的是且闲!十一年了呀,孩子,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瘦弱?”说着苍老的面庞上涌上一抹血色。

高且闲见师父因激动而动了元气,忙扶着他躺下,“嘭嘭嘭”跪下磕了九个响头道:“徒儿不孝,未能终日在膝前侍奉,到这个时候才来看师父!”

苏轼对自己的三儿子道:“过儿,快扶他起来!”

苏过扶起高且闲,苏轼咳嗽了两声道:“且闲啊,这么多年,为师一直没有你的下落,我让迈儿去找过,可他无能,总也找不到!”

高且闲暗暗愧疚,他一直知道师父在哪儿,只不过每次他想要去找,苏轼便遭贬他处,此刻听说师父一直挂念着自己,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前些日子我还说临死前恐怕是见不到我的徒弟们了,过儿瞒着我传书给你师姐,没想到你不仅来了,倒比你师姐还早到了一步!”

高且闲疑惑:“师姐?”他两岁时被苏轼收留,苏轼抚养了他八年,他从未听师父提起过自己还有个师姐。

苏轼笑道:“不怪你,你那时还小,师父没和你说,我这一生,统共收过两个徒弟,一个是你,一个便是你师姐!”

“师姐叫什么?”高且闲问。

苏迈接过话头:“她人不高,脾气倒不好,我们都叫她尺子,爹常玩笑说她将来会与孔子老子庄子等并列诸子百家呢!”

轰笑过后,高且闲不禁想见见这位师姐。又和师父聊了会,直伺候着苏轼睡下,才退了出去。

苏轼知高且闲爱说话,打小就喈喈咯咯得说个不停,整日叫高且闲到床边讲这十一年来的生活,听说他娶了媳妇,还是江湖上四美之一,笑得合不拢嘴,不住得骂自己小儿子苏过不中用……

三日过去,苏轼的大徒弟、高且闲的师姐终于到了!

高且闲乍见到师姐,愣了半晌才叫:“师……师姐!”那人也是怔了一怔。

原来他这师姐正是陈樱的生母,泠寒阙主未盈尺。

当日在凤凰山,未盈尺见高且闲施展轻功并使出一套冯虚御风掌,就暗暗感到疑惑,因为她曾见师父使过这套掌法而且高且闲轻功的路数和自己颇为相似,后来一打听,师父在自己之后果然收过一个男弟子,才知道他是自己的师弟。

未盈尺虽有心相救,但高且闲拼死保护布罗星棋的魔女,她身处正派,不好出面辩护,况且他们在无底水牢也无性命之忧,便一时没有戳破。

苏轼病情恶化,把五人叫到床前道:“我平生未尝为恶,自信不会进地狱,你们休要哭泣。”

跟苏迈苏过几个儿子交代一番话后,让他们先退出去,然后语重心长地道:“且闲,你处事坦荡喜爱自由,但太过死板,应多向师姐请教学习,小尺,你为人强势,凡事独断专行,虽然你比且闲大很多,但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呀。”

未盈尺道:“师父,您老人家请放心,小尺以后会慢慢改的!”

……

话休絮烦,十日后,也就是建中靖国元年七月二十八日,一代大文学家苏轼卒于常州。(第一卷完)

十二年后……

注:彻寒衣—情冢,共两卷,第一卷到这里暂时告一段落,有关闲月以及樱羽两段爱情故事的结局,会在第二卷里述及。

首卷笔者之所以不惜用掉将近十万字的笔墨,旨在为全书做一个大背景的铺垫,并大致勾勒出书中一些主要人物的性情,营造两代人之间江湖演替的落差感,力求刻画人性变化,展现“情者,冢也”的悲剧主题。

在接下来的第二卷中,讲述的是彻寒衣系列作品之情冢的真正主人公—白衫,因卷入历史旋涡,被迫闯荡江湖与朝堂的光怪陆离之奇事、成长过程中,先后遇到了三个对他一生影响至深的女子,为爱痴为爱狂为爱起死回生的凄美悱恻之情事与一步步水落石出的父辈前尘之辛秘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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