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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如果说我活的都是假的,如果说活过来的都没有意义,那即便我做错了,我伤害了,我也能重新开始吗?

放学的道路上,他走在前头,我走在后面。我始终望着他的背影,却想象着肩并肩走着的两个人,谈笑风生一般。然后,他忽然放慢了脚步,我眼看着就要追上了,与他擦肩而过,便,也放慢了脚步。

每每放学的时候都是夕阳般的场景,让人有点搞不懂季节,所以每次到这个时候都会为同样的夕阳感觉无聊。但是,今天出奇的不无聊。

我望着他的后背出神,仿佛就这么一直看下去都没有关系。太阳把他的背影拉得很长,超过了我走的位置,然后,和我的背影重叠在一起。只是这样,我就感到很满足了。

回到花社,柳欣星自然而然地准备着晚餐。

然后过了很久,玄关的门没有再被打开过,沈旭便问了一句:“林xx和王梦蝶怎么还没回来?”

没有人回答他,场面一度的寂静,只有柳欣星切菜煮饭的声音徘徊在耳边。

他也只好安静下来,然后,三个人,安静地吃饭。

我默默地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伪装。

“沈旭,帮忙把盘子洗了。”我用命令般的口吻说道。

“好。”

“等会儿我去洗澡,你最后再洗,到时把衣服一起洗掉。”我依旧用那般的口吻说道。

“嗯。。。”事情有点多,他有点不知所措

现在的我,看上去像个女王大人吧?以前的我,看上去是否只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学生?那么犯错的我,看上去是什么?或许什么都不是,至少不是人类。那么,真正的自己到底是哪一个。。。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伪装。我不知道自己是属于哪一种人,但是我不想再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情,特别是,伪装成冷血的怪物做着伤害朋友的事情。

今天,就扮演这最后一次冷血的女王大人吧。因为,无论如何,不能让沈旭闲着啊,我还得保护,王梦蝶她们的秘密才行。对,仅仅是她们的秘密而已。

洗完澡,趁着沈旭不注意,我偷偷溜进小林的房间。意外的是,小林竟然醒了。她的脸瘦了,尖了,脸色有点白,看上去很虚弱的样子。房间里没有开灯,很黑,但我分明地看到她的嘴角在动。

她看到我会说什么?我恨你?我好恨你?为什么这么做?。。。。。。我的十指冰凉,甚至是不敢再往下想了。

天真是冷,把我整个人都冻僵了,把我冻在门口,让我不能继续往前走动。

微弱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声音不是很清晰,我只好配合着她的动着的唇读出她说的东西。

她,单单只是在叫我罢了。单单只是,不知疲倦地喊着“陶琳琳”三个字。对啊,理所当然的啊,是我思维过于跳跃了,反而这样的答案更加符合实际啊。

果然这个房间透着暖气啊,那么,稍微借用一点也无妨吧。

于是,我应了一句“嗯。”,走了过去。

我不敢碰她,我怕我的手太冷,冻着了她。

不知道是她开头的字喊得很轻还是没有喊,我能清楚地听到的只有“琳琳”这两个字,我并不介意她没有喊“陶”这个姓氏,反而希望她能继续这么喊着。因为,听着十分亲切。

“(陶)琳琳。。。”

“我在。”我想握住她的手,触碰的一瞬间,一股意想不到的温度烫到了我的皮肤,我立马把手收了回去。只好把脸贴近她的唇。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弄得阵阵热气扑面而来,但不管怎么样,那依旧是热的,有温度的。

我的呼吸贴近她的呼吸,似乎两个人再也不存在距离,但是,但是,一块0摄氏度的冰又怎么接近一个太阳?我,无法接近她,所以我只好,慢慢退去,与她保持距离。

然后,她醒了。她睁开了眼睛,身子却没有动弹,她慢慢转过头来,说出了一个让我略微失望的名字“陶琳琳”。

心里想着,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毕竟,她从来没有叫过我“琳琳”,或者说,我们的关系根本好不到这个程度吗,更何况,那个时候,我。。。

“陶琳琳,你。。。”

一瞬间的话语打破了一如既往的寂静,但又被这忽如其来的沉默拉回了更为深邃的黑暗。她是忘了该说什么吗?我这么想着,我抱着最大的愿望希望她这么想着,更加希望她,忘了那些事情。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真是一个坏蛋。

她应了我的愿望,没有说出我害怕她说出的话,但是,她换了一种问法:“陶琳琳,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跪着,沉默着,赎罪般的姿势,心里默念着一万个一亿个对不起,然后,缓缓开口,把那赎罪般的情感抒发出来:“对不起。”

对不起,仅此而已,没有什么更多的要说的东西。我仅存的温度,我仅有的感情,全部在一瞬间,伴随着这三个字,消逝在看不清黑白的房间里。

我知道,当我说出这三个字,不,是仅有的这三个字以后,什么都结束了。这里,将支离破碎。

“还有吗?”她问。

我想说,我想说出来,但是我怕,因为我的记忆被作为阐释真相的祭品。当我说出真相的时候,花社就要倒了,失去了一半的花朵,只剩两朵真实的花,但至少现在,它依然是形式上的花社。

她给了我机会,同时我也想抓住这个机会,但是,但是不是现在,因为我,因为陶琳琳还有一件想做的事情,在变成不是自己的自己之前,陶琳琳想知道,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有!”我直白地告诉她,“但是,现在不能告诉你,请等我,好吗?”

“。。。”

每当人的情感发生变化的时候,她们都会选择不说什么,因为她们不想伤害那些会被她们不小心的语言所伤害的人。

“请等我。”我又重复了一遍,她不说话我就不会离开。我期待被伤害,我希望被伤害,希望被她发怒的话所斥责,从而获得那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愧疚,后悔,以及赎罪的感情。

她,却没有回应我的期待,只是回答了一句“好”。

。。。。。。

心里有些空空的,感觉又一次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连自己想做的事情的干劲好像都被冲洗地一干二净。我任凭她看着我的背影,依旧不敢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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