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文化节,莎姨给我准备的是一袭黄绿色的晚礼服,裙摆曳地,一双银白色的镶钻高跟鞋,熠熠生辉。我换好衣服坐在化妆间的时候,发现韵姝正坐在梳妆台前,上下扫视了我一眼,说:“果真是人靠衣装,多寒碜的人,穿上了这么一身,倒也显得人模狗样的。”说着站起身,走到我旁边,“只是不知道,这么漂亮的衣服有没有机会穿到人前呢?”
我这才发现韵姝也是盛装出席,像是要上台做最华丽的表演一样。“怎么,一个保姆家的小孩,也想跟我争吗?我在这个舞台上表演了两年,拿了两次水晶杯,这最后一次机会,你以为我会轻易让你拿走吗?”
我并不理会她,径自绕过她走到梳妆台前,不看她,也不回她的话。只是看着那双8cm左右的高跟鞋,然后摸摸自己的脚踝,实在是没有勇气换下来。想着,能少穿一会是一会,鞋子等上台再换吧。
韵姝见我不理她,气的猛一跺脚,高跟鞋在地板敲出一阵尖锐的声响,我从镜子里看到她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响起了一声敲门声,然后门就被推开了。来人手上拎着一个大大的化妆包,应该是校方请来的化妆师。
“我不习惯跟人合用化妆品。”看着她摆开架势想给我上妆,我立马开口拒绝。我看到她尴尬地站了一会,将东西收好,就过来帮我梳头,“我从来不做头发,也免了。”我没有继承我妈的美貌,除了一头乌黑的长发,我身上没有一点跟我妈像的。所以,除了定期修剪,我从来不弄我的头发,甚至连发圈都不用,一直披散着。化妆师看了我一眼,撇撇嘴离开了。
“你倒是知趣,知道现在打扮了,也是浪费心思。倒省得······”她话还没说完,门就被推开了,卬昂和西蒙走了进来。卬昂穿的是一套纯白色的修身小西服,口袋里别着一条蓝色的手帕,里面是一件粉白色的衬衫,解着最上面的一粒扣子。整个人看上去风流而不羁。西蒙则是一身黑色的燕尾服,因为要上台表演,还戴了一个黑色的领结。一身准侍应生的服装,偏生叫他穿得玉树临风。
“馨儿,你今天这身,还真是漂亮。”卬昂又眨着他的桃花眼,痞痞的跟我说。
“谢谢。”我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在听到他的这句赞美时,乐开了花。
每个十八岁女孩,总是会在意她在异性心目中的形象的,不管这个异性是在乎她的,还是她在乎的,抑或是毫无瓜葛的。
“馨儿,下个节目就是你跟Simon的了,你准备好没?”
卬昂说这话的时候,我特地从镜子里看了下韵姝的脸色,果然一阵煞白。
“换双鞋就好了。”说着,就弯身去脱脚上的帆布鞋。
“你脚不方便,还是别换了,”西蒙说。
“嗯嗯嗯。”卬昂只是点头应和,还顺便把我的高跟鞋放回鞋盒里,“反正你礼服长,应该看不出来的。”
我正求之不得,立马整理好礼服的下摆,起身。“走吧。”
西蒙的胳膊伸了过来,我稍微愣了一下,拐到韵姝面前,用只有我跟她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仿佛忘了我的搭档是谁了。”然后走到西蒙身边,伸出手非常自然地挽上了他的胳膊,礼貌而疏离。
“诶,韵姝你也在这啊,正好,我们一起去台下啊。”韵姝脸色极其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卬昂立马又扭过头看着我跟西蒙,说:“你们两,难得像绅士和淑女一样相处。”卬昂朝着我轻眨了下左眼,“我去台下给你们加油了!”说完很绅士地鞠了个躬,离开了。
韵姝也跟着离开了,只是在临走的时候,不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那晚的表演应该是很成功的,从一开始帷幕拉开,大家看到台上的钢琴时就开始惊叹,我跟西蒙表演用的钢琴,是那架一直放在音乐教室里,从来没有移动过半分,据说是校董女儿的钢琴。西蒙出场的时候又是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还有不知从哪个角落传出来的女生的尖叫声。
“你的面子可真不小。”我努力保持着面部肌肉不动,朝着钢琴的方向努了努嘴,小声地跟西蒙交流着。西蒙没有答话,只是瞥了我一眼。
四手联弹需要很高的默契度,而那晚我和西蒙配合地非常好,那份默契似乎从出生时就开始酝酿。谢幕时,礼堂里满满的欢呼声和呼哨声。当然,其中几分是为了我和西蒙的表演,几分是为了西蒙,我就不知道了。
水晶杯毫无悬念,被我跟西蒙拿到了。只是奖杯只有一个,该给谁保管却成了一个难题。我向来不在乎这些,只挥了挥手,“奖杯给你吧,怎么说,你的琴技也比我高那么点。”说完,我便转身离开了,脚踝处还隐隐作疼,我只想赶紧回去再抹点药油。
出了大门,看到来接我的是班杰,我就知道戴思出差还没回来。班杰扶着我到了车旁,打开了车后门,我只是将礼服和鞋子扔进去,径自打开了副驾座的门。
“妈,你不是说一切都搞定了嘛,为什么我都没机会上场,那个水晶杯被那个小贱人拿走了!”才准备上车的我,就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带着满满的不忿,一边吼着一边将高跟鞋跺得直响。
“我不管,我······”说话的人在看到我的时候,手中的手机啪得一声掉到了地上,剩下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我不想跟她争论计较,看着她煞白的脸色,我已经觉得心情很好了。
“原来你家里有车啊?”卬昂绕着车转了一圈,“嗯,凯迪拉克CTS,3.6升322马力,不错哦~~”
我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韵姝,以及她身边的车,“跟你们的座驾比,我这只能算是玩具了。”韵姝脸上的表情不置可否,她脚边的手机一闪一闪的。应该是刚刚摔掉手机的时候,将电话挂断了,那边的人不放心又打过来了。
“班,走了,脚疼。”说这话的时候,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韵姝的脸。
“等等,”说话的是西蒙,班杰真就开着车门站在那,不动了,“奖杯给你。”说着他将奖杯递了过来,我只是瞥了他一眼,并不去接,径自坐上了副驾驶座。他也不坚持,只是打开车后门,将奖杯扔在上面,转而对班杰说道:“走吧。”班杰这才坐上驾驶座,锁了车门,开车离开。
看到班杰这么听西蒙的话,我心里早已郁结个半死,面上却不动声色,假装平静。
下车的时候,本想将那个水晶杯扔到垃圾桶,却鬼使神差地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躺在床上,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