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也凑巧,回去之后没两天就是西蒙的生日了。还要感谢爸爸的安排,好歹给我留了2天倒时差,不然我真觉得,我可能会在西蒙的生日宴会上打瞌睡。爸爸因着有项目与卬昂的外公合作,便跟戴思一起去了卬昂的生日宴。正好一并将我的从国外带的墨镜和生日礼物一起带给了卬昂。而我,带着上次没来得及给西蒙的手表,和生日礼物一起出发去了西蒙家。
生日礼物就挑的比较随性了,因着他们俩都喜欢打篮球,就一人送了一个篮球,也不认识什么好坏,挑了个店里最贵的,付款的时候,还觉得一阵肉疼,怎么一个小小的球,也不是什么奢侈大牌,竟能卖到如此价钱。
将表给西蒙戴上,他们家的阿姨却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不断叨咕着:“哪有生日送表的,钟表钟表,送表跟送钟有什么区别?”我不由地皱了皱眉,倒还真没在意过这些,不能送的话,我都戴上了,再取下来会不会也不太好。正兀自为难着,西蒙却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什么年代了,谁还信这些有的没的。”
恰巧此时有快递到了,总算解了这个尴尬的情境。阿姨听着是快递,赶忙去签收了,而后又兴冲冲地到了西蒙的卧室,却是西蒙的录取通知书到了。西蒙很是开心,也没细看就拆开了,一边拆一边嘚瑟道:“我们三估计我是最先拿到通知书的了。”却在看到通知书的里页时,笑容骤然消失,脸色阴沉地仿佛要滴出水来。
我还没来得及从这一瞬间的变化中反应过来,伸出去拿西蒙的通知书的手一个落空,便感觉到西蒙风一般地从我身边掠了过去。我紧跟着出了门,听见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里,西蒙怒吼着:“谁干的?!”我还没来得及到跟前去,就听到门被关了起来。
刚刚路过那间屋子,西蒙的奶奶,爸爸和妈妈都坐在里面,我没有立场去敲门,其实也有点发怵,想了会,我还是决定站在门口,我知道听墙根不好,但是,我太想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西蒙,你冷静点。”说话的声音柔柔和和的,应该是西蒙的妈妈。
“我怎么冷静?这可是我的高考志愿啊,你们说改就给我改了!”西蒙依旧在咆哮着,我却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了。
“往日里教你要沉着,你就是这么学的吗?”是一个威严的男声,想来是西蒙的爸爸。
“这事,是我指使的。你要是有气,就冲我来发。”是老太太的声音,中气十足,“你整日与卬家的小子厮混在一起,我都知道,念在你要高考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你们填志愿的时候特地背着家里人到一处去填了,怎么,以为上大学,天高海阔,我就管不了你了吗?我告诉你,改了你的志愿就是想告诉你,你休想与他到一处去上学!”
这是,防止西蒙与卬昂到一处去上学?学校里那些关于他们二人的传闻,陡然间又浮上了心头,莫不是西蒙真的与卬昂之间有什么?却听见西蒙的声音又传来了,“呵呵,”西蒙冷笑了两声,又说道:“早知道你们不会同意,所以填志愿时,我都填的B市,他都填的S市。只不过你们现在这一改,我们倒真要去一处上学了!”
我又惊了一下,原来那天填志愿时,西蒙与卬昂挤眉弄眼竟是因为这个。可是为什么不让他们在一处上学呢?尚在沉思之中,西蒙打开门出来了,二话不说牵着我就往外走。全然不顾这一场声势浩大的生日宴没了他这个主角会是怎样一番混乱。
坐上车时,卬昂突然打电话过来,电话连着车载蓝牙,所以,我听得真真切切,卬昂在那边十分开心地狂叫道:“Simon,我刚刚拿到录取通知书,才知道我妈偷偷把我志愿改了,我被B市R大录取了,以后我们三又能在一起鬼混了!”
我能看到西蒙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更难看了,而我却有些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事?所谓的阴差阳错吗?
西蒙径自带着我去了那家小面馆,不多时,卬昂也来了,再不是电话里意气风发的惊喜模样,倒是变得跟西蒙一样,蔫蔫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而后西蒙一脸愧色,道:“是我害了你。”卬昂却摆了摆手,道:“你倒没害了我,你这回是害了你自己了。”
我是听得云里雾里的,完全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这两个寿星从自家的生日宴会上跑出来,现下,也不知道两家要乱成什么样了。他们俩倒好,还在这说一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话。
说话间,店老板端来了3大碗面条,加了荷包蛋和牛肉,老板娘却端来了一个小蛋糕。“今天你们又过生日了吧,老规矩,不收钱,请你们吃蛋糕。”老板爽朗地笑着,老板娘也跟在后面温柔地笑了笑,然后就走了。
“你们不打算跟我说说怎么回事?”我是有点恼了,下巴朝老板的方向努了努,说,“总感觉老板都比我知道的多!”
西蒙与卬昂对视了好久,最后还是西蒙先开了口:“馨儿,其实我跟卬昂是亲兄弟。”
“我们是双胞胎,异卵双生的双胞胎。”卬昂补充道。
我顿时觉得有一万道天雷在我头顶滚滚而过,想过各种可能,家族恩怨,两人的爱恨纠葛,却一点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我感觉我完全消化不了这样的消息,这比跟我说他们俩是一对怨偶还要不能接受。
而后,他们一人一句开始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和两个家庭之间的恩怨纠葛。他们说的颠三倒四的,期间还时不时吃一口蛋糕,吸一口面条的,在我耐心快要耗尽时,他们总算磕磕绊绊地说完了,而我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西蒙的爸爸和卬昂的妈妈原本是一对,两人情投意合,你侬我侬之际,卬昂的妈妈怀孕了。两人就合计着商量结婚的事情,谁知西家老太太并不喜欢卬昂他妈妈,故而在许多地方诸多刁难。大抵还是觉得安家不如西家富贵,卬昂的妈妈是使了手段,想借子上位什么的。
安老爷子也是个暴脾气,又清高地很,本来女儿做出这等辱门风的事情便十分不忿,又碰上西家难缠的老太太,一怒之下,就回了这门婚事。临了扔下了一句:“孩子生下我们安家养着。就当孩子命苦,未出生便丧父了吧!”西家老太太这下更是得了安家的把柄,更不愿西父娶卬母了。
偏生西父那时年轻心软,看不得老太太寻死觅活的样子,只得遵从老太太的意思,另娶了一门贤妻。暗地里也常想去看看卬母,又想在经济上弥补点什么。安老爷子却一副真的当女婿死了一般,不允许他接近卬母半步。加上卬母觉得,西父一心只为他妈妈考虑,从未为自己争取过半分,也渐渐对西父冷了心。
卬母生下的,却是一对双胞胎儿子,两个小家伙长得都十分可爱,又都聪明伶俐,很是得安老爷子的欢喜,想随着安姓跟安一诺一起当孙子养了。卬母却不同意,最后随的外婆,姓了卬。原本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在两人长到5岁的时候,西父突然过来要儿子,竟是因为成婚多年无所出,又想寻了孩子回去。
也不知中间发生了怎样的曲折,卬母竟然同意了,那时,西蒙越长越像西父,卬母看着心生郁结,便把西蒙送回了西家。只是两家约定,往后互不来往,互不干涉,便是这两兄弟也只当是陌生人。
他们以为那时孩子还小,并不记事,却不曾想,好巧不巧,两家挑了同一家酒店办了两个孩子的十周岁的生日。这两人见面也的确没什么反应,安一诺却在看到西蒙时,跳起来就把西蒙给按倒在地揍了一顿。卬昂仿佛是受到某种刺激,突然想起来,被打的那个是自己小时候的那个小兄弟,便护着西蒙跟安一诺打了一架。
之后两人感情甚笃,便一起逃出了宴席,说是要离家出走,以后都要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辗转流落到这间小店,店主心善,又看着两个孩子可爱,给他们一人喂了碗面条,又报警给送了回去。
卬昂轻笑了两声,无可奈何地说:“当时真的是,对这大叔又是感激又是愤懑的。”西蒙也跟在后面笑着摇了摇头,“是呢,不过大叔的面条做的特别好吃,所以我们后来经常会过来。”
哪里有那么好吃,不过是当初饿极了,才觉得吃到的东西都十分美味罢了。
卬昂吸了口面条,想了想,指着西蒙恨恨地说:“你爸做事太不地道了!”
西蒙自知理亏,不好反驳,只得小声地嘟囔了句:“好像他不是你爸似的。”
我却觉得有点无语,不知道要怎么接话茬,只觉得如果因为这些原因的话,我倒是能理解他们的做法,只是,现在这个情况,我倒更像是受害者。我没有办法置喙什么,只能咬牙切齿地吞着蛋糕。
过了一会,卬昂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贱兮兮地凑到我面前,说:“馨儿,听说异地恋很容易出问题哦!”
西蒙被这句话呛到一阵咳嗽,指着卬昂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没事,我是相信Simon 的。”我看着西蒙因咳嗽憋红的脸,忍不住出言道,内心却不忘诋毁下卬昂:如果是卬昂的话,那就真的很危险了。
西蒙终于咳完了,喝了口水之后,定定地看着我,郑重地许诺道:“不论别人怎么样,我们一定是例外!”
觉得这话像极了言情小说里海誓山盟,听起来甜丝丝的,可在人前,又觉得十分尴尬。只得红着脸,含糊不清地应了声,便立马更加卖力地去对付眼前的蛋糕,西蒙也一时无话,只有卬昂在旁边阴阳怪气地咂着嘴,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沉默着将这顿饭收了个尾,擦嘴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安一诺为什么看到你就揍你?”
西蒙愣了一下,而后道:“当时我也很莫名其妙,好好地就被人给揍了!”顿了顿,又接着道,“从此梁子就结下了,见一次打一次,这么多年都成为习惯了。”卬昂一耸肩,一副“就是如此”的样子。
我在心里默默地鄙视了一番卬昂,当初跟我说什么是因为怕他谋夺家产,所以才将他视为眼中钉,处处跟他不对付,我就知道,都是他信口胡说的。
出了店门,班杰已经在外面等着我了。西蒙和卬昂看到替我开车门的班杰时,明显一愣。我板着脸,十分认真地对他们说:“你们这么大了,要对自己的事情负责。赶紧回去收拾烂摊子去。”
我能清楚地看见,西蒙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卬昂却一挑眉,一脸“一眼看穿你”的表情,轻飘飘却又满含杀伤力地反问我:“你这是准备一个人逃跑?”
我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以掩饰自己被看穿的尴尬,道:“我听了这么大一个豪门内幕,得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下。”说着趁着他们还没有进一步动作,赶紧钻进了车里,想了想又摇下了车窗,嘱咐道:“路上小心。”便再也不看他们,迅速摇上了车窗,催促班杰赶紧离开了。
车身微微晃动,阳光透过高楼间的隙缝打在脸上,忽明忽暗的。我闭目靠在车后座,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用手按都按不住,一瞬间竟觉得十分疲累。果真是豪门多事非!
到家时,莎姨递给了我一个快递文件封,拆开一看,果然是我的录取通知书到了。看着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光晕的通知书,不由地走了会神。兜兜转转,倒是只有我,去了我最想去的地方。
幸而西蒙和卬昂走而复回,两家只把午宴延长了,将正宴摆到了晚间,也没出什么大的纰漏。他们都不在家,能想象西蒙和卬昂在跟那些人周旋的忙碌,我一个人也确实没什么胃口,便早早洗漱上了床。
躺在床上,翻滚着怎么也睡不早。便又坐起身来,细细盘算了下我们家的身家,又查了查西蒙家的产业。两厢一一比较了一番,越算越是头疼。向来觉着谈恋爱也不过是两个人的事情,为何要牵扯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进来呢。盘算了一会,终究还是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将头埋进了枕头里。
我是宁馨儿,我不是卬昂的妈妈,西蒙也不是他爸爸,我断不会让自己走到那一步的。过了一会,我又觉得,我为什么要这么纠结,我跟西蒙,也不一定会到那一步呢。辗转了一会,开始渐渐有了点睡意。脑中却突然白光一闪,想到了当初戴思订婚时对我说的“馨儿,对不起,我不能爱你。”难道戴思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苦衷?迷迷糊糊地想着,却在翻了个身后,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