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是因着戴思与单薇薇之间愈发浓情蜜意的互动,还是因为即将见到西蒙的忐忑。总之这顿早饭,吃得甚是寡味,粥也淡,油条也淡,甚至连莎姨最拿手的蛋饼,也是寡淡得很。
磨磨蹭蹭地,终是拗不过时间,还是出门了。看到西蒙时,有一瞬间觉得有些尴尬,却不想西蒙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神色如常。只是在给我开车门的时候,轻声问道:“今天怎么比平常慢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今日西蒙的语调中带着些许轻快,脸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欢愉的神色。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西蒙,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不好意思出来见他吧,只能假装没听到他的问话,沉默着坐进了车里。
西蒙难得将车开得四平八稳的,往日里,他开他的车,我发我的呆,玩我的手机,并没有觉得有多尴尬。今天,应该是我心理作祟,总觉得,这车里安静得吓人,气氛也有点诡异。也不知道怎么化解,干脆闭目靠在车座上,假寐。
西蒙打开了CD,闭着眼睛细细听了会,突然发现,西蒙车上的CD好像换过了,不再是那些高雅晦涩的名曲了,换成了时下比较流行的歌。三首歌听了下来之后,我才觉得好像哪儿不对,哪有一张CD里会收录各年代各种情歌的?简直就是一张情歌大杂烩。西蒙今日也很奇怪,不管是今年才出的歌,还是好几年前的歌,他都能跟在后面,轻声哼着。
声音清浅,也听不出他哼地在不在调上。但可以感觉到,他今天应该是十分开心的。
卬昂一见到西蒙,就忍不住搂着他,贱贱地笑着,揶揄道:“你是遇到了什么好事,这满面春风得意的样子。”西蒙却只是看了我一眼,而后只是笑笑却并不答话。
我却似乎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开心了,不由地脸上一热。
卬昂见问西蒙不到,转而奔着我过来,问我:“馨儿,馨儿,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说这话的时候,我是十分心虚的,压根都没敢抬眼看卬昂,假装十分认真地在看书。
卬昂也浑不在意,只是贼兮兮地跟我说:“馨儿啊,你要小心啊,这家伙最喜欢拈花惹草了,没准背着你在外面招蜂引蝶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西蒙就狠狠地拍了下卬昂的背,“别乱说话!”
西蒙讲话的声音比较大,还能隐隐听到点回声。我觉得有点奇怪,便四处张望了下,这都快到上课时间了,怎么班上只这么点人。“怎么那么多人都没来,今天放假吗?”
“你们这些人啊,真是谈恋爱谈到不知年月。还有一个礼拜就要高考了,学校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让我们自主安排学习时间,学习地点。所以,大多数人都不会来学校了。”卬昂这人,即便是回答我的疑问,也不忘揶揄我们两句。
在家学习吗?还是算了吧,家里白日里只有沐姨和单薇薇在,想来都觉得氛围怪怪的,还不如在学校自在些。话说,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都要高考了......
“你准备去哪儿?”西蒙突然特别郑重地问我。
“不去哪儿啊,我就准备在学校待着。”
“不是,我是问你,你准备去哪儿上学?”
“B市,R大。”这从来都是我的目标。想想,我好像从来也没跟人说过,我们三个人也从来没有讨论过关于志愿的问题,便随口问了句,“你们呢?”
“我反正是哪里都行,Simon就不知道了,毕竟他成绩差,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卬昂又暗戳戳地损了一把西蒙。
“你真的是欠揍!”西蒙狠狠地瞪了卬昂一眼,转头跟我说,“放心,就算考不上R大,我也一定去B市。”然后,他又比了个口型,“和你一起。”他没有出声,卬昂并没听到,我却看得真真切切。
我能很明显感到自己的脸腾地一下,火烧火燎的,再不敢看他们一眼。是了是了,快要高考了,还是收敛心神好好看书复习吧。
这几日的高三教学部,特别冷清,除了班主任,其它的老师,大多也都不来学校了。安一诺却突然变得十分尽责了起来,天天都来学校,跑得甚是勤快,还会时不时来班上查看一番,帮着解决一些同学的问题。
不过,这些日子,他也就只是巡查巡查,并不与我们为难。他不来烦我们,我们自然也不会巴巴地凑上去与他交恶。偶尔,我在发呆的时候,他会曲着食指和中指敲敲我的桌子提醒我,我盯着一道难解的题思索很久时,他还会走过来,提点一二。
然后我突然发现,他的手挺好看的,匀称修长,骨节分明,健雅有力的感觉。每每这时,我都会轻敲一下自己的脑袋,把自己涣散的思绪拉回来。
西蒙也变得前所未有地认真了起来,再不会顶着黑眼圈,白天睡觉了。只是,他也不开车了,总是他的司机开车载着他来接我,晚上再送我们回去。回去的时候,西蒙都会让司机把车停在离我家最近的那个站台附近,而后牵着我的手,慢慢走着送我回去。
沐玉珺还是会跟我们一起吃午饭,却再不会像以前那样聒噪给我们讲八卦了,偶尔得空了还会给我们买饮料送到班上,然后静静坐在旁边陪我们一起看书。而我,间或休息抬头时,却经常能看见她抱着习题望着卬昂在发呆。偶尔撞到我的眼神,她会不好意思地朝我吐吐舌头。
戴思和单薇薇最近好像都不在家,亦或是早出晚归,总之,自从他上次让我收收心之后,我都没有再见过他。忙着最后再过一遍学习资料,我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不太能提得起兴致了。只是偶尔临睡前,会突然想起,好像很久没见过他了。
生活好像一下子平寂了下来,沉静得有些不真实,却显得异常美好。然而,于我们而言,高考之战即将拉开,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已。
大家第一次放弃了私家车坐上了学校的大巴车,校门口聚集着的,再不是那些司机,而是家长。总有家长会相信一些好的寓意,穿着得体的旗袍,捏着彩色的小旗,优雅欢愉。门口两边各放了一排大鼓,“咚”地一声,数鼓齐发,震天动地。而后,在一片振奋人心的鼓声之中,警车开道,我们便朝着那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