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蓓从小就是家里可有可无的存在,她是最小的孩子,原本似乎应该是万千宠爱在一身,可是她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她的哥哥和姐姐都优秀得令人仰视,她却和这个家格格不入一般地平平无奇。
很长时间以来,她都不明白,既然父母都不喜欢她,还要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青春期叛逆的时候,她割过脉、吞过安眠药……在鬼门关上游荡了两回之后,她就成了更不讨喜的存在。
她的爸爸在她的病床前不带丝毫感情地看着她,不,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嫌弃地看着她,就好像她是肮脏丑陋的存在。盛蓓在他的目光下,紧张地抓紧了身下的被单,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在他看了好一会儿,看得盛蓓觉得自己要透不过气来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我明天安排你出国,要死,死到外面去,我盛家丢不起这个人!”
第二天一大早,盛蓓妈妈过来帮她办好了出院手续,冷眼看着她手腕上的白色纱布,冷哼一声道,“盛蓓啊,你居然蠢到想死都死不了?你不就是个废物嘛。”
盛蓓忙将自己受伤的手腕藏在身后,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那颗碍事的心脏在这大夏天里居然一直在泛着冷意,以至于让她的四肢直冒鸡皮疙瘩。盛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一开口,眼泪就会不争气地跑出来了。
盛蓓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跟在她妈妈的身后,却始终还是不能减弱她妈妈的言语攻势,“你这种废物是真的没有必要活着浪费粮食,但是我建议你选择去死的方式能够给彼此一个体面,或者带给大家更多的利益。譬如说,你现在出门被车撞死,我和你爸还能得到一笔赔偿,你也不算是白死。”
盛蓓刚走出医院大门,就看到她妈拿出了她的护照和身份证件,塞到了她的怀里,“你不用回家了,这几天你就去机场附近的酒店住着吧,签证一下来,你就走!”
盛蓓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妆容精致、在人前永远挂着得体笑容的妈妈,似乎对她又有了新的认识,苦笑了一声,拿着自己的证件上了车。
从那天起,盛蓓觉得真正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那个家从此和她天涯陌路。
白微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握着酒瓶坐在长椅上,夜晚的江风吹得人脑仁都疼,但是身边的盛蓓神色迷离地望着江面,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盛蓓,走吧,不要感冒了。”白微原本觉得这世上就自己一个可怜人,却没想到这世上的人各有各的可怜,幸福的人才真的是少得可怜。
盛蓓看着摇了摇头,“你先走吧,我还想再坐会儿,盛家闹得那出,我再向你道个歉,实在是不好意思。”盛蓓这辈子从来不少那样尴尬得恨不能去死的场景,她被拿出来当笑话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多到自己都快记不清了。大抵是自己的父母为了废物利用吧,想着既然花钱养着自己,总要收回一些利息吧。
白微拍了拍她的肩膀,把自己裹着的羽绒服脱下来罩在了她身上,“自己早点儿回去,我先走了。”
白微捡起了刚刚顺手扔在地上的几只酒瓶,他一面弯腰捡自己扔的酒瓶的时候,一面觉得自己还是个很有公德心的好少年。
白商陆的车早就等在了一边,白微扔掉酒瓶之后就利索地钻进了车里。
“怎么样?都问出来了吗?”
白微绅士地把羽绒服留给了盛蓓,自己在这零下不知道多少度的晚上,一路上冻得抖抖索索,上了车还没开始化冻,自己这个哥哥就立马要答案,真是一点儿也不贴心。
“问啥啊?”白微装傻充愣的本事师承俞四,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几乎快要青出于蓝了,但是很可惜,他面对的是见多识广的白商陆,直接就被k.o了。
白商陆一句话没说,很干脆直接地就要去开白微那边的车门,“没问出来,你上来干嘛?下去!”
“哥,你狠!你厉害!”白微赶紧系好了自己的安全带,陪着笑道,“咱边开车边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