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九年十二月十三,素月在院子里准备了吃食,又特地跟李德全讨了一些铁观音,亲自做了一根长寿面,才在院中候着,早几日,素月就跟胤禛说了今儿给他庆生辰,现下万事俱备,素月就坐在院中候着。
这几日下了几场大雪,紫禁城的金瓦已经变白,晶莹剔透,素月坐在院中,手里抱着暖炉子,看着那雪,一时出了神。
“你这大雪的天,待在院中做什么?”胤禛进门就看着素月在院中发呆,上前拉起素月回了屋子。
素月笑看着胤禛,也不解释,将手里的炉子给了胤禛,又去了他身上的黑色斗篷,才关上门给他泡茶。房子里有烧炭,很暖,素月今儿也文雅了一次,煮功夫茶,用的是今年的极品铁观音。
胤禛饶有兴致的看着素月忙活,倒是难得看着素月如此正经八百。
“尝尝”素月将小杯放在胤禛面前。胤禛倒是姿态更足,轻轻一闻,浅尝一口,半天才“恩”了一声,也不说好还是不好。
素月倒也不在意,忙着去将吃食端上来,将那一根面下了水。
“你这是什么?”胤禛不知何时站在素月身后。
“这个是长寿面,真正的长寿面,以前的那些啊,都是凑合,一根一碗才是长寿面”素月提着面跟胤禛解释,其实长寿面这回事,素月也并不是真的就知道,只是她曾听朋友说,这个才是,可是谁又真的在意这些啊。
胤禛点头,看着素月真的一根装了一碗,浇了汁,加上青菜和荷包蛋,一碗长寿面就成了。
素月双手撑头,注视着胤禛,极其满足,其实每年今日有个人吃她的长寿面,素月真的开心,特别这个人还与自己的孩子生日同一日,只是如此,素月难免想起那个白云寺的孩子,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你这般看着,还让不让人吃了”胤禛被素月痴傻的笑样扰得实在撑不住了。
素月呵呵一笑,而后趴在在桌上“可如今这里就你我,我不看着你,我怎么办啊?”
胤禛摇头,不想在理素月,安静的吃着面。素月被胤禛冷着,实在受不了了,不禁抱怨“胤禛,你还是胤禛么,现在你连着我都不想理,上次说不一会就走,今儿来就只为吃寿面,真的不跟我说话”
胤禛被素月那语气,那哀怨弄得差点喷了出来,半响才放下碗说“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你就没学着,书都看哪去了,规矩都去哪了”
素月捂着脑袋,她怎么就去惹胤禛了,现在的胤禛根本不可爱,也不是粉团子,越发不可爱,还老顶嘴“胤禛,你太讨厌了”
胤禛捂着素月的嘴,看了看门外,拖着素月去了屏风后,坐在床榻上,在素月耳边轻声说“宫里处处耳目,就你瞎嚷嚷”
素月瞪着眼珠看着胤禛,扒拉下胤禛的手,剜了胤禛一眼“知道了”素月靠着胤禛肩膀,玩着胤禛的辫子。
胤禛颇为无奈,男人的辫子岂是随便碰的,这素月越发的没规矩,胤禛側侧身子,让素月靠着舒服些,低声说“你可知道我生气”
素月拿着胤禛的辫子须挠挠脸,笑说“我知道,可是我也知道你不会生很久气,因为不管你做什么,我也不会生气,即便是气了,终究还是舍不得一直气着”素月讨巧的言语着,倒也是实话。
“哼,你倒是越发的嘴巧了”胤禛搂着素月的腰,拿额头轻轻磕着素月的后脑勺,特别奇怪,却突发奇想。
“胤禛,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越发的冰冷了,让人心疼,也害怕”素月仰望着胤禛,看着胤禛的下巴,素月真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粉团子不是粉团子了。
“素月,胤禛永远是你的胤禛,不管什么样都是,我得走了,今儿我很开心,不过今儿我想跟你要一礼物”胤禛掰过素月身子面对着自己。
素月笑问“你倒是吃了还想拿走,小心贪字变贫,说吧,要什么,只要我有都给”
胤禛浅浅的笑了,盯着素月的唇,吻了下去,轻轻一下就离开,笑说“哈哈,早就想把你以前占我的便宜讨回来了”
素月本来有些懵,而后看着胤禛笑着离开,狠狠的跺脚,暗想这胤禛脾气真是坏到底了,谁没亲过小孩啊,倒被记仇了。
康熙二十九年大年三十,皇宫张灯结彩,因着今年康熙大胜葛尔丹,皇宫更热闹了几分。
“万岁爷,奴才恭祝万岁爷心想事成,吉利祥瑞”李德全,梁九公跪地说吉利话。
“好了,今儿都赏”康熙大笑,而后又对素月说“今儿你阿玛进宫,你别去前殿,候在你房里,跟你阿玛说会话”
素月满脸喜色,忙着上前谢恩“奴婢谢万岁爷”
康熙带着李德全梁九公离去,素月也转身去了耳房,秋喜正在泡茶,递给素月一杯“姑姑,润润嗓子”
素月喝了两口笑着打趣秋喜最近越发贴心,总是给她备着茶水,秋喜不自在的别过脸,素月只当秋喜害臊,也没多想,何况阿玛进宫,素月********扑在这上面了,忙着回了房间,不一会,贵安带着素月阿玛,急匆匆而来。
“姑姑,章鲁大人来了,你们说话,我在外面守着”贵安说完,就准备离开。
素月忙着给了贵安一个手炉子,才关门,眼眶红红的喊了一声“阿玛”
章鲁看着素月,安慰的点点头,将素月拉着坐在桌边“好,看着你现在的样子,阿玛和你额娘也放心了,皇上看来待你极好,这次听说你跟随万岁爷亲征,担着不少心,好在你安全的回来了”
素月点头,又跟着她阿玛说了好一会,章鲁还带了不少素月额娘准备的东西,一样样的都给了素月。素月的泪珠越发忍不住了,阿玛还好,这两年还见过,可是额娘呢?物什收了一堆,人却见不着,这东西上都还有额娘身上的味,思念越发浓了。
“阿玛,我想念额娘,越发的想了”素月抱着章鲁,眼珠断了线似的,撒娇道。
章鲁拍着素月的背,哄着“年龄大了,越发会撒娇了,你额娘都好,十五元宵,万岁爷准了阿玛带家眷进宫,到时候你就能见着了”
素月顾不得泪珠,咧嘴笑着“阿玛说的可是真的,我能见额娘了”
章鲁点头“这是万岁爷恩典,月儿,阿玛心中总是焦虑,这万岁爷越发宠你,你就危险,阿玛本想着你好好当差,二十五岁出宫,如今出不了宫门,阿玛又想着你能好好的,可是万岁爷荣宠越胜,阿玛越发担心你,如今倒是真的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素月原本欢喜的心情又低落了“阿玛,月儿也想回家,月儿也怕,可是雷霆雨露,岂能不受啊”
章鲁幽幽叹息,松开素月正色说道“阿玛也该走了,你自个保重,如今阿玛不在宫中,你万事更得当心”
素月虽然不舍,但也知道轻重,点头“阿玛保重,月儿自个知道轻重,还有告诉额娘,月儿想她”
章鲁点头,才起身离开,也不回头,径自出了院子,随着院门守着的贵安去了大殿。
素月一直不敢看章鲁离去的背影,相聚固然欢欣,可是半响就离别,心情更凄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