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扶摇亭。
天色湛蓝,云朵稀薄,望至远处云与雪合为一线。碎雪飘舞,高耸的山脉一片银色。自扶摇亭向西却佳树芳草,郁郁青青,宫殿楼阁云气缭绕,一派仙家景象。
亭中有一个人,倚着栏杆坐着。他身着白衣,长发齐腰,右手拿着酒杯,左手轻托下巴,低着头,独自饮酒。不一会儿,远处传来一声长啸,宛如龙吟,响彻整个天地。
他放下酒杯,抬起头,对着面前的虚空说道:“你来了。”
“我来了。”虚空中慢慢显现出一个身影,片刻便凝实成一个邋遢的老道人。
“我在昆仑等你很久了,”他精致的脸上流露出一种烦躁的神色,“不要在推脱,我只要结果,不需要你的解释。”沧桑低沉的声音表明他不是佳人,而是公子。
邋遢老道大大咧咧的坐到地上,大笑着说:“我说,每次看到你,我都觉得那个老尼姑怎么样都不可能是天下第一美人啊!”
白衣男子早已习惯老道那他的相貌开涮,“一副皮囊而已,我马上就要舍弃了。”
老道听完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赶忙说道:“言小子你真要那么做?你真的要身死道消吗?”
“我应是我,此非我。我求我道。”
“宋衣言,你真是疯子!”老道大喊,“世人皆叫我疯道人,我,我……”
宋衣言打断了老道的话,“不要多言,我已经决定,现在我只想问你鉴天镜借还是不借?”
疯道人沉吟片刻,看着宋衣言面色凝重地说:“我可以做主把鉴天镜借给你,但是那一天我要同去。”
“好,三日后北周峰顶。”
“这么快!”
“该做的我已经做了。”
北周,位于昆仑山脉之央,传与不周源出一系,山势高俊,自山下仰望,似擎天玉柱,连接天地。其内妖兽横行,大妖不计其数,便是大修士也鲜有来之。但是,近日修士群聚至此,山下营帐连绵不断几百里。六宗七派,四阁十三院,天下有数的名门大派无一不在。小门散修更是不可胜数。
山中不乏妖魔出没。
一个重大的集会,整个修行界的大聚会。
他们在等人。
是谁有资格、有能力让九天十地等候?
“你们在此地等我,是想看着我在道罚之下化为灰灰,以求安心是吧。”宋衣言凌空立在北周峰顶,脚下是由四方神器组成的祭台。
“吾等不敢!”一众人等跪伏在地。
“哼,假模假样!”花和尚讥讽道,“都盼着言小子死,却装着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看着花和尚我恶心。妖魔,真人。我呸!”
“对,我呸!还真是一丘之貉。”疯道人满脸鄙夷。
跪倒在地的众人面对如此奚落却不敢起来反击,不仅因为花和尚、疯道人修为之强,辈分之高,更是因为那凌空而立的宋衣言。
“滚吧。”宋衣言轻声说。
众人赶忙起身,迅速飞离北周山。
“他们该来了吧。”宋衣言说
“他们不敢来。”花和尚坐在地上,左手拿了只烧鸡,右手提着酒壶。
疯道人看着远处,“有一个人会来。”
宋衣言沉默片刻,笑道:“世人惧我,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赶来见我。”
话落,一道剑光划过。一人立在剑上。
蜀山,钟剑黎。
“人都来了,那么开始吧。”宋衣言说道。
只见他脚下的四方神器震动,祭台散发出七彩光芒,霎时,天地变色,狂风怒卷,雷霆大作,恍如灭世之状。
天一阁,止水亭。
“开始了,这景象让我想起了他入魔时的天罚。”天机子心有余悸的说。
原青衣说:“这只不过是四方神器汇聚产生的异象罢了,道罚岂会如此?”
“自有修士以来,有几人成仙?几人成佛?这方天地便是一个牢笼将我等囚困于此。”皇千乾看着早已变色的天空,“希望他能打破这牢笼。”
“装什么高人,来到这里的家伙不全都是怕被宋衣言杀掉的可怜虫”墨林老祖朝着皇千乾说,“还希望他破镜,我呸,应该是盼着他被道罚打成灰烬吧!”
“你想死吗,墨林!”
“找死!”
“把你化为灰灰!”
原青衣看着就要大打出手众人,“够了,这里不是你们可以撒野的地方!”
“又有谁愿意和他同囚一室呢?”天机子幽幽的说道。
一片寂静。
北周山。
“场面很大,希望别只是干打雷不下雨。”宋衣言闭着眼睛盘膝坐在空中。
四方神器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祭台出现了数道裂纹,裂纹不断延伸、扩展,最终竟然变成了一个神秘的文字。宋衣言突然张开了眼睛,天地顿时恢复了平静。祭台上的神秘文字发出黝黑的光芒,将宋衣言笼罩其中。
“这是怎么回事?”疯道人看向花和尚。
花和尚挠了挠头,“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这就是道罚?”一直沉默不语的钟剑黎自言自语道。
忽然,四方神器朝着不同方向飞去,祭台轰然倒塌,黑色的光芒随之消失。
宋衣言也消失了。
远处三人连忙赶到祭台处,祭台早已毁坏,山顶一片狼藉,钟剑黎长袖一扫,将乱石推开,只见地上留有一行字:
“世上再无宋衣言”
“他走了吗?”
“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