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色阴沉,灰蒙蒙的天际被淡薄的乌云覆盖,有着轻柔的毛毛雨缓缓飘落,令得气氛沉闷悲凉。
冷风轻轻地吹拂,村子当中的主干道路之上,竟是排满了整齐的队伍。所有的村民都集结在一起,身穿缟素,头上戴着白帽,面色悲伤,步履沉重,正向着落英村背靠的那座山峰走去,那里有一处墓地。
队伍的最前方是一名不知从哪里请来的招魂道士,举着旗幡,拿着一个铃铛,一边摇晃,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引领队伍前行。
招魂道士后方是一些拿着喇叭、唢呐、铜锣的吹奏人员。再后则是一些强壮魁梧的村民抬着十几个棺材。最后边是所有的村民们。
刘彩伫立路口,这条长长的白色队伍从他身前走过,却没有一人与他招呼。
甚至有人用愤怒的目光瞪了他一眼。
刘彩瞧见人群之中,自己的义父义母也在,便是放了心。刘颖跟在后边,穿着白衣,可爱的脸蛋之上也是溢满悲伤之色,让得刘彩看了心疼。
人群当中有一些撒纸钱的,纸钱漫空飘零,散落各处。
刘彩迎上去,微笑说道:“我来帮你们吧!”
“不用!!”撒纸钱的那个村民厌恶地瞪了刘彩一眼。
刘彩立即收敛自己的微笑,这个时候的确不该笑啊,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又犯错了!
“哎……”望着这条长长的队伍慢慢远去,刘彩一声叹息。
自己很努力的想要融入这个村子,结果却变成这样,果然自己是外来的人,所以无法让他们彻底接受自己么?还是自己所作所为真的错了?
刘彩紧握拳头,咬着嘴唇,皱着眉头,心内在淌血,然而这一切似乎都无法改变,他们对自己的印象真的变成了一个杀人狂魔了吗?
带着伤感的情绪,刘彩来到周民的家。
显然,刘彩彻底失去了整个村子的信任,那些被丧尸弄伤的村民并未被集中关起来查看情况,周民家也没有让人前来看守。
刘彩透过周民家的窗户缝隙朝着里边看了一眼,瞧见周民母亲正在喂粥给周民吃,场面温馨,周民的母亲也没了昨夜泼妇的形象,俨然变成了一名慈母。
于是,刘彩便靠着周民家的墙壁,坐在了地面之上,他得看守此处,万一周民有所异变,他便立即将之处理解决。
刘彩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母亲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却在自己年满六岁的时候服毒自杀了。这一直让刘彩悲恸不已,认为是自己造成了这样的结果,母亲是因为自己而死。
那个时候的刘彩,正是杀伐之气最盛之时,每日必杀一人,无人胆敢靠近刘彩所在庭院。但是总有人莫名其妙地进入,然后被刘彩杀戮。
刘彩的母亲与他的父亲并非相爱,而是迫不得已才在一起,虽然后来刘彩隐隐听人传闻,说他的父亲当初为了争夺母亲,将母亲深爱的那个男人杀了。但是刘彩并不相信,因为他发现父亲十分善良亲切,并不是那种胡乱杀人的人。
刘彩的母亲认为生出刘彩是不祥之兆,想要处死刘彩,被刘彩的父亲阻止。
随后,刘彩的母亲便自杀了。
刘彩自己有印象的第一次杀人,是在三岁时候。他将一名修缮房屋而架起的梯子推倒了,导致一名匠人摔下死亡。看到那满地的殷红鲜血溢流而出,刘彩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不堪回首的往事不断地浮现在此刻心生郁结的刘彩脑海当中,让他更为难过。甩了甩脑袋,不去想当初自己的罪恶,想要想一想自己的母亲,却是发现自己连母亲的模样也已经模糊不清。
“啊!!”当刘彩陷入沉思当中时候,忽然周民家的房门打开,周民的母亲走出,看到刘彩,吓得尖叫。
“你……你想做什么?你要杀人吗?”周民的母亲惊恐地问,此时所有的村民都去了后山,她寻不到任何帮助。
“我等周民发狂!”刘彩嘴角斜扯,露出狰狞地笑。既然你诋毁我,那我何必给你好脸色!
“神经病!”周民的母亲骂了一句,立即反身,“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了。
春雨蒙蒙,刘彩坐于屋檐之下,屋檐不宽,雨水结滴落下,逐渐将他的衣衫打湿,而他却一动不动,任由雨水浸润自己,浑身发凉,而心更冷。
傍晚时候,村民们方才安置好一切,从后山回了村子。
许多人路过周民家的时候,皆是瞧见坐在门口的刘彩,对着刘彩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什么。
刘彩未能进入五色道门,这便让得村民们对刘彩大失所望,当昨夜事情发生之后,更是增添一些人对他的厌恶痛恨。虽然有一些村民同情刘彩,认为刘彩所作所为是正确的。但是,这些理解刘彩的人只是少数,而他们是这些善良的村民当中更加善良之人,而善良之人皆是胆小,他们就更加胆小了。根本不敢站出来替刘彩说话。
昨夜村中开了会议,商讨如何处置刘彩,一部分人商议将刘彩斩首示众,杀人必须偿命。另一部分则是认为刘彩并不是有意杀人,应当宽容对待。最后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还是老村长站出来替刘彩说话,通过这一年来刘彩的表现,各方面优秀的品质,来为刘彩辩驳,最后才让得众人同意放过刘彩。
可是,事情闹成这般,谁也不想与刘彩有任何的干系。
就是刘彩的义父义母,为了逃避嫌疑,都向众人表示要与刘彩划清界限。如果不划清界限就会被人打倒,会被人戴高帽。
有的时候,事情便是如此迫不得已。哪怕刘彩的义父义母内心并不排斥刘彩,却在大环境之下,不得不低头。
很快,一天便是过去,夜色来袭。今夜没有星光没有月,天际阴沉,乌云覆盖,更显深邃,漆黑一片。
刘彩一整天没有进食,肚皮发出“咕咕”叫声。
最后实在忍不住,刘彩站立起来,抖了抖自己身上雨水,透过窗户朝着房屋当中看了看,见得周民并无异样,于是动身,快步走出村子。
刘彩来到密林当中,抓了一些野兔,剥皮清理之后,拾来木柴起火烧烤。
寂静昏暗的密林亮起一点昏黄的光亮,刘彩烧烤着野兔,油水流出,虽然没有佐料,却也好吃。
吃饱了之后,刘彩便快速返回村子。
周民发病的时间并不确定,必须随时守候。
然而,当刘彩重新返回村子时候,村口却是有着一大群人举着火把,另外一只手中拿着锄头或是镰刀,似乎准备战斗模样,各个面带怒容,显然是针对刘彩。
怎么?想和我干架不成?刘彩心内冷笑,却毫不畏惧,一步一步朝着村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