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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意外直言

几天之后,独孤皇后身体大好,心情也似乎好得出奇。她叫了内侍官进来,吩咐要去杨广的府上,只叫人准备,但是不允许走漏了消息。我的心空洞洞的,忽然就听见了独孤皇后的声音,“你也随行吧,已经许久没有走过那么远的路,这晚上的风还真是大,让人受不了。”

我跪着答应了,就默默跟在后面。除了宫女手中的灯笼,天地一片黑茫茫,我几乎看不到四周的路。独孤皇后说得对,这北国晚秋的风实在叫人受不了,晚上我从来出来所以不知道,原来竟然是这样刺骨的一种深寒,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手已经在发抖。

出了寝宫还要很久才到皇城宫门,独孤皇后坚持不用鸾轿,出了宫门到杨广府上,还要走很远的一段路。我听见独孤皇后呼吸的声音已经不寻常,便劝她停下。

“想起来当年,跟你们这么年轻的时候,这双脚可是什么地方都去过。”独孤皇后虽然累,却有些笑意,显然是勾起了她很美好的回忆,“这么多年了,好多当年走过的地方都想去走一遍,可是,力气已经不多了。”

我忽然就想起了父亲,不知道父亲现在是否也像独孤皇后一样感觉到力不从心。我看看天上,半颗星星都没有,黑暗得像是恶魔随时要扑来。我跟在独孤皇后身后,一步一步,感觉像是一条走不完的路。

还有几箭之地,宫人便急匆匆跑到前面去报,府门的人马上转身朝里面去。等独孤皇后不紧不慢走到府门的时候,杨广跟萧氏跟大批府丁已经跪在那里等候了。

“今日心情好得很,一身轻松,便过来看看,起吧。”独孤皇后还没有走近,便笑起来。

我跟着宫女朝杨广跪下去,这漆黑之中凭着几个灯笼,不知道杨广到底看见我没有。

“母后怎么亲自来了?天气如此寒凉,有事便召唤一声皇儿便可。”杨广走过来扶着独孤皇后,锦袍的镶边就在我的眼前。

“闲来无事,就是突然想起你们新婚,过来看看,你大哥的事情真是叫人费心。”独孤皇后叹道。

“母后请入内吧,仔细风紧。”这是萧氏的声音,甜碗如初。

“好。”独孤皇后开始移步,我慢慢站了起来。

却看见萧氏搀扶着独孤皇后走在前面,而杨广静静站着,眼神落在我脸上,比这黑暗中仅有的灯笼还叫人难忘。他是看见我了的,居然能够看见我。我低着头,平静地经过杨广身边,逼着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而杨广,也同样冷静得出奇。

入了府门,这当中的一切是那么叫人熟悉感慨,我甚至还可以闻到茶花的幽香,心头一酸,差点要受不了。独孤皇后坐在正堂之上,我跟宫女在边上候着,即使是半低着头,也感觉到压抑,几道目光同时落在我身上,杨广、萧氏,还有独孤皇后。

杨广慢慢从堂外走进来,还没有说话,就听到外面有人高声报,“三皇子到。”

我一愣,不觉看了一眼堂外,从夜色之中走出来一个翩翩男儿,这份潇洒不是杨俊还会是谁?

看见独孤皇后,杨俊也呆了,跪拜下来,“不知母后在此。“

“罢了,只是一时兴起过来看看你二哥夫妻两个,你有要事?”独孤皇后问道。

“并非要事,只是找二哥谈谈话。”杨俊说着,就立在一边,他朝这边扫了一眼,我在他看见我之前赶紧移了视线。

“你们替父皇分忧,都辛苦了,本宫也不多费你们的时辰,说说心里话就走。”独孤皇后结果萧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

“但凭母后教诲。”杨广夫妇跟杨俊都恭恭敬敬道。

“你们大哥的事情让人心寒,家之不宁便国之不兴,这是个道理。你们虽然是男子,有些人之常情无可厚非,可你们毕竟是皇子,肩负天下使命,如今连自己的家务事、连自己都管制不好,将来如何管理天下?五个儿子可不能都有同样的错误。”独孤皇后看着杨广,问道,“皇儿,你如何说?”

杨广好一会,慢声说道,“依我看来,大哥只是一时间糊涂,过后便会悔改的,母后大可不必如此忧心。至于儿臣,请母后放心,儿臣虽然身在帝王之家,可也向往民间百姓那种夫妻至始至终的相濡以沫,只有两个人朝朝夕夕彼此相对。家宁才能够国安这个道理,儿臣一刻没有忘记。”

我听着杨广这些话,心神已经乱了,这些话句句打在我心底,叫人是那样难堪,我几乎要站不住。

独孤皇后很是满意,“很好,知道你一向自持,本宫没有什么顾虑了,希望你说到做到,跟萧妃两人要夫妻恩爱才是,如此皇族才能够多一份安宁。”

“是,母后。”杨广的声音,此刻有些飘渺,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本宫这就回去了,你们在此吧,不必出去了。”独孤皇后说着,站了起来。

“恭送母后。”杨广夫妻拜礼。

“母后,儿臣送母后回宫。”杨俊上前,说道,“改日再找二哥说话也是一样的,送母后回宫儿臣才安心。”

“也好。”独孤皇后点点头,就朝外面走去。

我只能跟着走出去,我什么都不能做,尽管心已经被掏空了一般。我没有再朝杨广的方向看一眼,直直走了出去,只看见杨俊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赶紧低头,不想被杨俊看见我这样子。面前的杨广已经让人陌生,比起对他的想念,我感受到最多的是一种凉意。不是因为他的话让我难受,而是因为我从来都不曾见过杨广这样圆滑的一面,几句话就让独孤皇后对他信任大加,那不是我想亲眼看见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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