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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难言之隐

手在发冷,我在莫名心悸,有几分虚脱的前兆。虽然我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跟着杨广就必定要跟他一样去面对宫中的是是非非,那不是寻常百姓的你争我夺,有可能一眨眼就会身首异处,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哪怕只是现在这种和风细雨的时候,我都已经有了寒彻心扉的感觉,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

我还在低头不安,手已经被杨广瞬间握住,我惊得一抬头,看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屏风中。我看着他温和有力的眼神,才稍微宽松下来。杨广看见我这样,一把抱着我的身子,紧紧搂着,惊异道,“素澜,你在发抖?手指冷得像寒天的露水一般,为什么?”

我靠着他的肩膀,缓了过来,慢慢松开他的怀抱,摇摇头,说道,“不是,我只是、还不习惯。”

“这不过是小事,今后像这样的场面更多,不必要想太多,万事有我。”杨广牵着我的手,走出屏风,让我坐下,他坐在我旁边,看了我一下,说道,“不要害怕,四弟、五弟虽然不善,却还是有原则的人,不会轻易胡来。这次过来,他们不过就是过过场,顺便探探声色。”

我转头看着杨广,说道,“也不是真的很怕,只是初来乍到,这种事情少不得要时间去适应,不用担心,我很快就没事了。”

杨广看着我,点点头,说道,“这样最好,我早知你不是一般女子,就算是再多不一般的场合你也不会这么容易倒下的。”

我勉强笑了一下,说道,“他们刚才提起三皇子,该不会,又要打什么主意?”

“不会,这件事情算过去了,如果再纠缠不放就是不明智的,四弟五弟不会那么愚蠢,他们问起只不过是想探出别的端倪罢了。我现在担心的,倒是另外一件事情。”杨广叹道。

我认真地看着他叹气的神情,小声问道,“什么事情?”

杨广闻言,眼眉淡淡皱着,煞是好看,那般定定看着我,忽然说道,“没事了,只要你安好,我就放心了,剩下的我自己会处理。”

这话让我越发不安起来,看杨广的神情,不单单是有事,而且足以让他这般的绝对不是什么一般简单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他刚刚要说出来的时候偏偏又咽回去了呢?难道是在顾忌我什么?听他的语气,莫非这事情跟我有关系?

杨广不说,我也不好多问,只是说道,“二皇子忧心的事情太多了,之前我只知道二皇子军务繁忙,现在一看,何止是繁忙,明说是皇子,可是不知道比常人心中难熬多少。”

“听你这么说,我真是开心,你说得对,这话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别人只看到我处处有声有色,却不知我暗中花费了多少心力。”杨广的手抚过我的脸颊,手指落在我耳垂的玉坠之上,他看得极为入迷,轻声说道,“面对你的时候,感觉我整个人都是放松的,不用刻意隐藏什么,这种感觉已经隔了好久,连我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曾经有过了。”

我伸手,慢慢握住杨广的手,看着他幽深的眼神透出几分明亮跟绵长,说道,“这样的日子,以后每天都会有,这样面对面的时候,也是我最满足的时候。”

杨广动情的目光之中透出一个男子的热忱跟真切,微笑颔首。

我看他没了刚才的几分沉重,复又说道,“依我看来,四皇子、五皇子都是天资非凡之人,若得贤人引导,可避免误入歧途。如今虽然年少,却已经有了咄咄逼人之势头、且善用心机,日后倘若纵容,会难以控制。”

“你所说得这些,我心里不是没有想过,可如今,四弟、五弟跟我还有三弟已经离得太远了,我一再退让,他们却并非领情,也不悔改。我想,有朝一日总要撕破脸皮的,这程度会随着我跟三弟的攀升而越来越糟糕。”杨广有了无可奈何之意,说道,“随他们去吧,若非必要,我不会针对他们。他们可以选择随心所欲,但是总有一日,他们会为自己做的选择付出代价的。”

日后杨秀、杨谅死得凄惨无比,连子嗣也不能幸免,莫非这就是杨广所说的付出代价吗?这皇宫之中谈论起生杀掠夺就如同挂在嘴边的家常便饭一般,杨广平静跟从容得连语气都不起一丝波澜,让我不免心惊肉跳。

隔了两日,花园已经整理好了,总管来说的时候,我迫不及待地过去看了许久,芍药跟茶花全部栽种在避风的角落,但是阳光又不偏不倚可以照射到,真是心细。我的手指拂过那些绿油油的叶子跟星星点点的花苞,感觉心中欢喜极了,边上栽种在花盆之中的芍药跟茶花,我叫人搬了两盆到雅厢前面的院子中,每天出门口都看一看。

这一日正在给花盆闹腾泥土,丫鬟便说杨俊来了。我想起他上次的话,连忙洗手泡茶,送到花园中去。杨俊比上一次看见的要精神许多,看见我朝他行礼,止不住地笑,东看看,西看看,仿佛我是一个被赏玩的有趣物件。末了,他才意犹未尽地说道,“不错。”

我哪里不错?我听得一头雾水,把茶端了过去,说道,“三皇子难得抽空来一回,就要拿我取笑吗?”

“这话说得不明白,你哪里有什么让我取笑的地方?不过是看你一次比一次好,我心中欢喜罢了,看来你在这里越发舒适习惯了,替你高兴。”杨俊大大咧咧坐下来,拿起茶杯,先看看,再仔细闻了一闻,说道,“这茶比上次要好,是你亲手沏的吗?”

“是,三皇子吩咐过的话我岂敢不从?”我笑道。

“真是的,你怎么到了这地方,也会了这些场面话了,我还真不习惯。”杨俊说着,喝了一口茶,看神情很是满意。

“并非奉承,三皇子是知己,知己的话岂会不上心?只不过是三皇子这名头太响亮了。”我如实回答道。

杨俊一听,放下茶杯同时大笑起来,说道,“你可真会说话,好,我信你便是,这茶淡雅得出奇,却又不是无味,真好。今天过来,我是特意来找二哥的。”

我听了,说道,“我也不清楚二皇子什么时候得空,他连日忙着军国大事,那些事情我是不好问的。”

“我算准了他一会要回来,所以打算先找你聊聊。”杨俊端着茶杯,看着我,说道,“你这一看来,倒有一些宫中女子的本分。可纵然你不问,怕二哥有时候也是会告诉你的吧?”

“那便是遂二皇子的心思了。我只在雅厢,二皇子的出入我不是很了解。”我只好说道。

杨俊一惊,说道,“雅厢?怎么,二哥不是把你…这么说你们…也对,一开始不应该招摇,二哥这样安置你是对的。”

杨俊语无伦次,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些话,随后说道,“素澜,你坐吧,有些话,我想二哥他,怕不能轻易跟你说出口,我想替二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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