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年底，叶祺每月都会统计账目，大体一年的支出收入心里早就有数，但再从excel表里把每月利润拉出统计和之后，还是叹了口气。
“怎么？不理想？”单斯言正在设计新图，坐在工作台前头也没回地问。
唐依依搬出去后，她所在的房间被叶祺和单斯言当成了工作间，布料、辅料、工作台都搬到这里，白天就在这里设计、制作、包装、发货。
“和去年的利润一样。去年还有代购的商品，无论是操作还是发货都比做材料包省心省事儿。今年代购停了大半，几乎都是靠材料包撑下来的。我们俩起早贪黑忙得天昏地暗的，结果和代购一样利润，这么看还是高估了手工材料包的前景了？”
“你有没有分析过到底差在哪里，咱们设计的新品也很多了，但卖出的数量不怎么见涨呢。”
“很多买家还是追问有没有成品，或者布料是否要剪裁？这不都是废话吗？做了成品还叫什么材料包，既然是材料包，当然要自己做，别人帮着剪，那还叫手工吗？”
“现在的孩子手工能力可能差了一些，毕竟有成衣卖，谁家也不用再自己买布做衣裳，自然对针线活就陌生了。而且很多工作的人工作日上班已经很忙了，等周末休息了想做个小物件，还得自己剪花样剪布料，确实浪费时间。”
“是这样吗？”叶祺靠着椅背，用手指不停捏着额头，反复回味单斯言的话，突然如同醍醐灌顶一样一拍大腿，“是我陷入惯性思维里了。”
“怎么了，别大惊小怪的。”
“咱们小时候都是看自己妈妈买布做衣裳，习惯性地认为手工就要自己剪布料，自己做。但是，现在服装厂生产服装，肯定都是工业流水线，布料一定是机器剪的吧。你做过车工，应该知道整个成衣的制作流程吧。”
“有啊，电脑裁床，全自动的，一次能剪出好多布料。”
“所以买家们提出剪裁布料也没什么不能实现的，只要咱们也买一台这个机器，就可以把图样提前剪裁好，对于包装来说也简单不少。”
“你知道一台裁床要多少钱吗？”
“多少？很贵吗？”叶祺突然想到之前上班时公司的客户，也是做工厂机器的，十分贵。
“一台好像要小十万吧。”
“这么贵？得卖多少材料包才能赚回成本来？”叶祺咋舌。
“就算你买得起也没地方摆，一台机器个头很大、好几百斤，你摆哪里？”单斯言环顾一圈房间，问道。
“那怎么办？不卖剪裁好的，销量上不去；卖就得解决这些问题，总不能我们自己剪了去卖。”
“我也不太清楚还有什么办法。”
“那裁床都是一样大的吗？布料宽幅也都不一样，应该有不同规格的吧。”
“真没留意这些。我们车间只是车工，也就是知道有裁床，没操作过。”
“网上搜搜。”叶祺坐直了身子，打开网页，准备搜索。
“大姨，小姨，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方舒尔小跑着上了二楼，直奔她们的工作间。
“慢点，看台阶。”方义鸣的声音从她身后传过来。
两人都停了手里的工作，看向门口。
“什么事儿，乐成这样？”叶祺看到方舒尔兴奋的小脸红彤彤的，笑着问道。
“我设计的一个logo，被一家公司采用了，给了我一万块奖金。”方舒尔冲进房间，骄傲地炫耀。
“就是撞了一个大运而已，你那点本事哪够设计logo的，别骄傲，骄傲特别容易失败，以后就做不成事情啦。”方义鸣不忘赶紧掐灭女儿嘚瑟的小心思，培养正确的做事态度。
“怎么回事？”单斯言看着站到自己面前等待接受夸奖的方舒尔，问道。
“有一家新开的公司在论坛上征集logo设计，舒尔想试试，结果就被选上了。”方义鸣解释。
“舒尔已经这么厉害啦。”单斯言满足了她小小的虚荣心。
“我看了其他作者上传的作品，都很别致，创意也好。舒尔是走运，正好和对方公司拍板决定的那个人的欣赏眼光一致而已。”
“我爸总说我走运，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方舒尔反驳。
“运气就是运气，和实力有什么关系。”
“动画里都这么说。”
眼看着父女俩又要吵起来，叶祺打了圆场。“运气是机缘巧合，正好赶上，当然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就是发生概率小一些。但也不要总把概率小的事情当成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一步一步踏实往前走。”
“就是就是。舒尔还不到10岁呢，多多努力，前途无量。”单斯言帮腔。
方舒尔在旁边一个劲点头。“我就是和大姨、小姨说说，都没有和同学说，我才没有骄傲。”
“舒尔是好孩子，知道分寸的。”单斯言安抚她。
方义鸣看到单斯言递给自己的眼神，终于忍住没有再教育女儿，转而提醒道：“赢了奖金，在家说什么来着？”
“大姨、小姨，我赢了奖金，想请你们吃饭，还有小——蓝山叔叔。”方舒尔吐吐舌头，差点说成“小姨夫”。
“什么时候？”单斯言问。
“晚上，等蓝山忙完。”方义鸣回答。
“他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应该下班比较早。”叶祺说。
“哦，对了！”单斯言看着方义鸣，突然想到什么，叫起来。“你做广告，认识那么多加工厂的人，知道裁床的规格吗？”
“什么裁床？”
叶祺把刚才和单斯言的讨论向方义鸣转述了一遍。
“哦。你这个可以用小的，不需要专业的大裁床。”方义鸣马上明白了情况。
“多小，这个房间放下之后能有多余的空间站人操作吧。”叶祺问。
“能，太能了。小的占地面积不大的，你的布最宽还不到一米呢，完全够用。我先帮你弄个二手的你试试看，觉得可行了，再买新的也可以。”
“多少钱？先看看成本划算不，单斯言说大裁床都是小十万的价格。”
“小的没那么贵，好的一万出头，一般的几千块就够了。年后我给你打听打听二手的多少钱，估计也就一两千。”
“这样最好，太谢谢你了。”叶祺就差开心得拍巴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