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祺和单斯言大眼瞪小眼，竟然闹这么个误会，太失礼。这女人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竟然是个八岁女孩儿的妈了。
单斯言慢慢把方舒尔放下。
刚想说对不起，舒静却先开口了：“舒尔，她们是你哪个亲戚家的大姨、小姨？”
为了摆摊方便，叶祺和单斯言今天都穿一身T恤牛仔运动鞋，加上刚才剧烈奔跑，头发蓬乱、满脸是汗、脸色超级红润，看起来有些傻里傻气的，让对面的舒静有些嫌弃。
“不是亲戚，大姨是我画画的老师，小姨是我手工的老师。”方舒尔回答。
听说是老师，舒静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些，不再理睬两人，仍旧对方舒尔说：“走，跟妈妈去吃大餐。”
“我不去了，大姨小姨还有事要我帮忙，我不能不守信用离开。”她原本就不想去，但拗不过舒静，正要委委屈屈上车的时候，单斯言就冲了出来，正好帮了她的忙。随后叶祺又出来，更有借口拒绝舒静。
叶祺本想道歉，看到舒静狗眼看人低的嘴脸便把“抱歉”两个字收了回去。转头对方舒尔说：“舒尔，勤工俭学绝不能半途而废，咱们的摊子还没有收呢。女孩子一定要学会自立和自强……”
刚想继续说“不要以为生了一副好皮囊就是贩卖的资本”，收到单斯言的目光警告，才忽然意识到她想讽刺的女人是方舒尔的亲生母亲，不能太过露骨，免得让孩子伤心，便换了一句，“这样长大以后才能开宝马、吃大餐。”
方舒尔压根不懂什么叫“勤工俭学”，但她知道叶祺有文化，说出来的话一定不会错，便点头赞同，表示听进去了。
单斯言了解叶祺的性子，都开始拿“勤工俭学”来当挡箭牌了，和她辩论没什么好果子吃。但她不想和舒静起冲突，便唱起来白脸，稍微点头致歉：“对不起，误会你了。还以为是人贩子要拐卖孩子……”
“我这样像人贩子吗？”舒静伸手作势表现自己的穿着打扮，描得很好看的眉毛拧到了一起，责问。
单斯言心里叫苦，又说错话了。
“啊，近视眼，在楼上看不清楚。”叶祺接过话头回答，眯起眼睛装作重新打量舒静的模样。“现在人贩子那么猖狂，脸上又不会刻字说自己是人贩子，身边带着小孩子总得多防备一些。”
说完又蹲下去伸手刮了方舒尔的小鼻子一下，说道：“没想到你这么能干，都可以跑出来做宣传了，小小女强人。”
“我要做娜美，赚很多很多钱。”被夸奖了的方舒尔骄傲地扬起拳头，恨不得就像娜美那个动漫角色一样，两眼都是$。
“呦西，好样的。”叶祺捏捏她的小脸。
“舒尔，妈妈难得见你一回，和妈妈去吃饭吧。”被叶祺打岔一直说不上话的舒静终于逮到插嘴的机会，也顾不得再和叶祺吵架。
“我们的东西还没有卖完，不能走，以后碰到了再去吃，好吗？”方舒尔努力争取母亲的同意。
单斯言没有做过母亲，但曾经有过迫切需要孩子的心理，似乎能理解一个母亲想要亲近自己孩子的心情。也蹲下去对方舒尔说道：“舒尔，想去就去吧，我和叶祺照顾摊子。”
方舒尔摇头，表示不想去，眼眶略微红了。
“舒尔很讲原则，是个好孩子，她答应了今天帮我们出摊，肯定要到最后，要么你们改日再约好吗？”单斯言站起身来向舒静说道。
“我和我女儿的事情为什么要你来出头做主呢？”舒静看到女儿抓紧了单斯言的手不放，一副很依赖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我们正在征求舒尔的意见，你看到了……”叶祺还蹲在方舒尔身边，后脑勺朝着舒静也懒得转身，说了半句顿了顿，对方舒尔说：“舒尔，摊子还没有收，记得摊位号吗？能自己上去看一下吗？”
“嗯。”方舒尔乐得赶紧离开，对舒静说了句“再见”，就朝会场小跑过去。
叶祺这才施施然站起来，继续对舒静说道：“作为母亲，你能把你的嚣张气焰在孩子面前收敛一下吗？”
“是你们在打扰我和女儿相聚，如果不是你们，她现在已经和我在吃饭了。”舒静心里明知叶祺说得对，面子上却不想承认。
“我们认识舒尔这么久，从没听她提过你，更没见过你的照片，你强行拉着孩子上车，我们当然要阻止。真想和女儿聚聚，多去看看她也好过在这里偶遇。偶遇你知道吗？偶然遇到才想起来要去吃饭，呵呵。”
叶祺平常和买家聊天最讨厌这两个字，总觉得自带一种“去你-妈的”、“好走不送”、“滚”的强烈情感，是一个发泄脏话的“文明用语”。除非她十分不喜欢的买家，否则绝不说这两个字，今天倒是送给舒静了。
舒静被她一顿抢白，哑口无言，正在搜肠刮肚想反驳的话，高档皮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掏出手机，很温柔地说了一个带着几度拐弯和妩媚腔调的字：“嗯。”
……
“我已经到楼下了，等停了车马上去找你。”
……
“好的。”挂了电话。
“没空理你们这两个泼妇！”舒静甩下一句话，转身扭着屁股上了车，狠狠地摔紧了车门，扬长而去。
“没空教训你这****！”叶祺学着她的模样，夸张地扭着屁股。
单斯言忍俊不禁。
两人快步走回摊位，远远地就看见方舒尔的小小身影趴在桌子上，单斯言赶紧过去问她怎么了。
“邻居奶奶说，我妈不要我、又嫌弃我爸窝囊，才和我爸离婚的。”方舒尔刚刚哭过，很委屈地小声说。
“你爸住大别墅，还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哪里窝囊？”单斯言问。
“什么叫窝囊？”方舒尔吸着鼻子问。
“没本事就是窝囊。”叶祺解释。
“我爸算没本事吗？”
“你觉得呢？”叶祺问。
“我爸在我心里最厉害，虽然他的广告公司赚不了多少钱。”方舒尔挺着胸脯回答。
“既然你说最厉害，那就最厉害，我们回家。”单斯言说。
“我们一起吃饭好吗，带上我爸。”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