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还没来得及庆祝死里逃生,屋外一声凄厉的喊叫,正是大堂的方向,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海棠拔腿就跑,转过主屋,却看到是张叔母半跪坐在地上,如同抖糠一般,满脸惊恐,不断的厉声惨叫,
“死、死人啦——”
叔母的这么一嗓子,招来了不少人,为首的是一群穿黑衣的人,首领跑进院子显然吃了一惊,随后二话没说,将自己身上的西装脱下遮在了躺在一片狼藉的人的身上,那人接着跟他身后的人吩咐了几句,便有人朝海棠走来,直接扛起了她,将她带出了宅子。
阿祖死了。
海棠被安置在了一个小屋里,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忙着跑进跑出,不断的有人来回大声的吆喝,可是海棠什么都听不到,她躲在一个小角落里,抱着自己妈妈的牌位,无论睁眼闭眼,阿祖临死前狼狈狰狞的样子在她眼前挥之不去:衣服被撕碎,身上到处都是伤,手成鸡爪,满脸惊恐,死不瞑目。
——阿祖……真的死了吗?
冷不防的,海棠被人拎了起来,拖出了阴暗的小角落,丢在了一个小广场上,有一个海棠极为熟悉的声音哭诉着:
“一定、一定是这个丫头干的啊……这个丫头从小就是出了名的丧门星啊……她克死了她的父母,克死了她的亲外公,她还克死了我的老公啊……可怜我的耀凡啊……他才只有三十四岁……我们的儿子才只有十岁啊……”
“张婶儿……”
有人出来一面安慰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叔母,一面冷冰冰的看着海棠:
“长老,昨天晚上在耀凡的灵堂上,唯独她上的香断了三次,又发生了黑猫哭灵,还因此被正爷赶出去,结果阿祖好心收留了这个孩子,转眼也死于非命,这个孩子一定是被什么诅咒缠上了,我看,我们还是举行那个吧……”
海棠麻木的坐在院子的中心,围着她密密麻麻围满了人,不知道为什么,海棠觉得他们的话特别的远,他们的脸特别的模糊,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非常寒冷的东西在缠着她,她感觉她快要失去知觉了。
“——啪。”
海棠是先意识到自己的视线突然转了九十度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挨了一个耳光,嘴上立刻传来了火辣辣的感觉,疼得海棠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不过也拜这个巴掌所赐,一度远去的声音再次回来了,海棠醒了醒神,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小学生,他挥了挥带着黑色手套的手,转头对着坐在场子中间,高高在上的一个人道:
“爷爷,好了。”
他们不是林家的人。
——他们……是谁?
“我们?”
小学生突然在海棠的面前蹲了下来,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笑眯眯的用他带着黑手套的手拍了拍海棠的脑袋,每一下,海棠都觉得他是故意把她往泥地里怼,
“我叫云百野,上面的是我的爷爷云沉楚,我们是江南云家的人,特奉隐秘同盟江南分会长的指令,来封神林家处理林氏失踪案。大姐姐,这个广场上已经是你们林村所有人了,你有注意到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阿祖有和海棠解释过,什么隐秘之族是指拥有天赐之力,负责纠正天理扭曲,需要保持绝对的沉默的一群人,林家也是是隐秘之族的一支之类的,虽然一知半解,不过海棠想简单来说,就是一群有神奇力量的Superhero。
既然云百野说起了隐秘之族,那么可以读出海棠的心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海棠于是听话的抬起头环顾了一圈四周。确实、广场上的人很少,每一个眼睛都红彤彤的,看起来像是刚哭过没多久,他们看着海棠的眼神大多愤怒憎恶,好像巴不得要对海棠处之而后快。张叔母,小叶姐姐,陈家阿姆和她的儿媳孙媳,林林总总,除了怀里抱着的,大多数都是女子。
“……不够不够,在看得仔细一点。”
海棠什么都没说,百野一副老神在在的否决了她心里的答案,见百野这么说,海棠打起精神,再次仔细环顾了一圈场内的人,毕竟她是唯一一个从聋哑学校考入普通高等学校的学生,就算是有加分优惠,但她对她的脑力有信心。
……都是外族嫁入林家的!
“Bingo!”
百野笑了,
“林家是隐秘之族,上下数百之众上下同心倒是困难,但是唯独这林家祖宅,留下来的林家子嗣都是林家忠心耿耿的骨干,刚才我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他们用他们的灵力在村子周围织了一张网,阻止想要猎杀你的那位大人进来。不过只可惜,到底是那位大人,这张网最多还能坚持一天,今日夜里,那位大人必定会突破灵网,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他们是已经死了吗?
“唔,这不好说,你阿祖昨天退击了一次那位大人,他是确定无疑的死了,不过其他十二房就难说了,要真的说的话,他们现在介于即生又死的状态。用你可以理解的话来说,他们现在化作了这里的空气,他们是死是活都取决于今天过后的你。”
……是要我死吗?
“这也不好说。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拦截那位大人。那位大人退去,他们的目的达成了,还能重新凝聚成人的当然还活着,不能自然就是死了、或者说失踪了。所以,你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那个大人退去,才是最重要的。”
百野的声音不轻,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周围好像除了海棠以外没有人听得见他的声音。海棠自己本身就是一个不会说话的,恐怕在外人看来,两个人在不断的利用眼神交流着什么情报一样。而明明眼前只是一个小学生,海棠却觉得他看起来比自己成熟许多。
“你夸我也没有用,我们刚才已经作出决议了,我们不会插手这次的事件——反正今次的事件已经不仅是鬼这个层级的事情了,我们这些凡身肉体投再多进去也没有用——不过你也安心好了,我给你算过一命,你这个人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挺过这个劫的话,你以后可会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