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楠,不如,明天还是去学校吧……都要考试了……你不参加考试,学分会没有的……”
一个妇女走到窗口前,一面削着苹果,一面偷偷的抹眼泪,口气却还是保持着温柔,她削完的苹果也没有扔的,洗干净了,泡在了热水里,没一会儿又煮出了一杯苹果茶来,两个东西一起放在了坐在桌子前、不断拿着镜子的郭彩楠面前。
“不去、不去,你看我这张脸,怎么可以去学校!!钱子墨学长可是对我超级有好感的,你知道他有多少追求者么?我要是让他看到了我这张脸,以后我做不成少奶奶了,我绝对会跟你们拼命!”
……哈?
“那个马上就要保送少研院的钱家小哥?”
林中酌偷偷问了海棠一句,想了想,海棠点了点头,应该是指这个人没错,
“可是我不是听说他是……”
海棠又点了点头,钱子墨是龙阳之癖,男友是刚刚毕业同样去了少研院的颜衍,虽然这一届新生进来正好与颜衍错开,但是因为钱子墨和颜衍并没有要藏着的意思,高二高三的学生几乎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海棠也是曾经在学生会帮忙的时候,听其他干事说得。
一想到这个,林中酌和海棠,甚至是米油,都不约而同的偷偷叹了一口气,海棠指着屋内那个有些破破烂烂的书桌一角上摆得琳琅满目的化妆品,每一个都是大牌,却都和海棠记忆里的包装有些微妙的不同,想了想之后,她在林中酌的耳边轻轻嘀咕道:
“应该不是得了水痘,只是纯粹过敏了而已。她大约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她的出身没有太好,所以一直以父母不在紫琅市为由住在学校寝室,和她一个寝室的虞佩是虞氏集团的嫡长女,本来就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加上用的保养品极好,恐怕是嫉妒了吧。”
“恩……买了伪劣商品了吧……额……”
林中酌刚要说,看到郭彩楠又撕开了一张面膜敷在了脸上,他沉默了半天,和海棠不约而同的再次叹了一口气,
“算了,既然已经确定不是笔仙的案件了,那我们就走吧。”
“可、可是我还是想不通……”
“怎么了?”
林中酌停下了脚步,等着海棠。
“我还是不明白,那天在请笔仙的那个晚上,她为什么要喊出那样的话来。都参与请笔仙了,那就说明她是相信笔仙的存在的,她应该知道听者有份、笔仙诅咒的事情?”
“这个问题,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林中酌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窗边的海棠,伸出手用力的掐了海棠一把,
“自古人心多险恶,这句话你没听过啊,走了,回家温书去了,明天不是要考试吗?!”
“草!tm的,要是能给我一张宋云罗的脸,我什么都愿意给!”
就要走,就听到正走到窗口扔垃圾的郭彩楠低声啐了一句,这句话海棠实在是太熟悉了,几乎每一个来到当铺的客人,在柜台前,都会用这种愤世嫉俗的恶毒口气,怒吼着这句话。口袋突然有手伸进来摸索,海棠下意识的一声惊呼,在郭彩楠有些疑惑的往窗外张望的同时,林中酌将一张七号当铺的白色名片从窗户缝里面塞了进去,
“给你们老板增加一点营收。”
“诶!你……”
海棠赶忙想要抽回来,却被林中酌挡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名片飞入了郭彩楠的口袋里。
“就算是你不主动给她,她迟早也会来的,你没发现她的心已经全部扭曲了吗?”
“那她应该去的是医院而不是七号当铺!”
海棠有些愤怒的吼道。她在这个当铺的一个月见习期,见过了太多太多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而放弃了更多更宝贵物品的客户,一旦来了七号当铺,他们就像是会上瘾,典当的东西越来越多,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魔女姐姐将一个个玻璃瓶放上高柜,那些客人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他们已经把灵魂典当给我了。”
魔女姐姐这样说道,并没有完成生意时的得意,相反,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诶,你放手!不是说看不到我们吗?”
因为抬眼看到郭妈妈出来,林中酌二话没说拉走了海棠,躲在了一边废弃物后。海棠还没有气消,在走远几步之后,立刻拍掉了林中酌的手,口气不善。
“所以说只是把存在感降低了而已,并不是真的看不见啊。”
对于海棠的暴怒和心情不好,林中酌却只是好脾气的解释着,看着海棠一副不谅解的样子,好半天,林中酌才淡淡的说道,
“如果医院能治得好人心的话,那么早在百年前,我们这群做人心生意的投机分子就会消失了。”
“你……”
海棠一时之间无话可说,回头看着林中酌,可他没有回看,而是注视着不远处低头整理被海棠他们弄乱的碗柜的郭妈妈,她的年纪应该还不大,可是看起来很苍老很疲惫,
“郭彩楠的负面情绪已经开始严重影响到她母亲了,恐怕不久,她妈妈就会有不测。”
“呸呸,乌鸦嘴!”
话虽如此,海棠其实觉得林中酌说得对,就连海棠都能看到郭妈妈的身体上有不少黑色的阴影缠绕着,尤其是在肝这个位置,郭彩楠在屋子里又骂了几声,海棠也不忍心再看下去的,拉了拉林中酌要走。
“要我带你回去吗?”
林中酌也并没有停留太久,转眼就跳上了纸鹤笑意盈盈的看着海棠,然后果不其然的看着她头就摇的如拨浪鼓一般,笑了笑,直接迎风而去,唰的一下消失在了海棠的视线里。
“这故意支开我也太明显了吧。”
海棠留在原地一脸黑线,在忍不住大吼了一声之后,她就老老实实打算走路回家,她能感觉到关于紫琅高校的事情,魔女肯定有所隐瞒,大约是不愿意让自己知道。
“汪!”
一声清脆的狗叫,海棠一低头看着一抹奶白在自己脚边蹭了蹭去,忍不住蹲下来,摸着米油的脑袋,语气也恢复了开朗,
“还是米油对我最好了,明天给你加菜,不给魔女吃!”
冬天的紫琅市老城区夜晚,比起新城区更加热闹,种在道两旁的梧桐叶此刻已经落得干干净净,露出了冬天该有的萧条的样子。害怕米油受冻,海棠把米油放在了羽绒服内,只让他从领口露出一个大大的脑袋。
“嗡——嗡——”
有电话打进来,海棠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云罗焦急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海棠!不好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