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北京东三环出了一场车祸。
一辆宝马和一辆货车追尾,车头竟然扎进了货车车尾。欧阳在下班路上看到了现场。地上有一些血迹还没有擦干净。还有一幅破碎的眼镜。司机已经被120拉走了。她在想,这要有多快的速度才能这么大的冲力。她听到有人说,那个宝马男可能不行了。
欧阳怔怔地回到家。
她住在公司附近一个精致的小区。百花家园。小区里有老人和孩子在嬉戏。花朵盛开,绿树摇曳。进了家,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灯亮,无声地说,你好。
欧阳小贤踢掉高跟鞋。打开冰箱。眼前还是地上的鲜血和眼镜。她毫无食欲,突然奔向卧室,打开床头的笔记本。
斯坦福的风在那边。
她连续发了几个“在吗?”
风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在。在忙。
欧阳前所未有地命令:停下来!和我说话!
欧阳讲述着路上见到的一切。她突然泪湿眼眶。
斯坦福的风正在忙着赶一份讲义。但他听话地停了下来。是的,他戴着眼镜。开的车是宝马。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欧阳哭着打上一行很艰难的字:突然就是很怕。我还没见过你。
他们认识很久了,一年?或者一年半?但是她还不知道他的样子,声音,甚至他到底是有体温的人类,还是一串冰冷的文字。
她只是不安地想象了一下,那个宝马男恰恰是他。她如此痛恨自己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恶意,但是她真的没有恶意啊,这是恶意吗,还是他已经成为她的牵挂。她泪水滂沱,第一次打开语音,留了一句话:我要见你。
斯坦福的风第一次听到欧阳的声音。笑了起来。像个少年。哭过的原因,濛濛的,湿湿的。鼻音重,舌头僵硬。但他还是很清楚地听到了,她要见他。
有时候女人感性起来,是不讲道理的。这时的加州正是凌晨四五点。这个男人轻轻搅动着咖啡。他三十五岁,距离爱情已经很遥远,这也是他们聊天这么久都没有任何进展的原因之一。但是此刻,他的心动了一下,但是就像小勺停下,咖啡也很快恢复平静一样,他的淡定是信手拈来的。
“好吧,等我下次回国,找机会请你喝茶。”
欧阳愣了愣,眼泪止住了。好像有点不带感。
于是她感到了一点点羞愧,好像自己的牌底被人家看见了一样。她开始后悔了,咬着指头想对策。士气已弱,不能再失地。
“好啊,到时候看我时间吧。”
两个人就这样结束了对话。
这是多么无聊的一个夜晚啊。欧阳看了一会儿肥皂剧,抱着枕头,看着电视上的男人使劲嘬女孩子的嘴。活色生香,可她毫无感觉,毫无。她感到一点恐惧。于是关了灯,拥着被子,想象有一个男人。她想到的是风。可是他没有样子,他什么样,清秀点吧。欧阳迷迷糊糊睡着了。风在前面走,她快步追着,却追不上。他的背影却是那么帅。突然一辆货车压过来。她惊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