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大将军秦学胜接替岳父职务之后，各州兵将调动频繁。而我也就莫名其妙地从偏将调任兵部主事，也就护送众人入京了。”林诩道。
上次楚尚仁入京，圣旨中并未写明林诩随同，楚尚仁便让其留在辽州。
“兵部主事？”楚元德不禁莞尔，道，“兵部可是个好地方。”
众人又叙了一会别情，到了傍晚，便开席吃饭。
饭后，楚元秀将四封书信交给楚元德，笑容颇为诡异。
楚元德纳闷，待看完信后，心中叫苦，姬娅儿说她不日将至天京城。
…………
次辅府中，府西一座内院，点缀以花木山石，一处六角亭中，两人倚栏而坐。
“前几天，我进宫去见了太后，在太后面前夸赞你家玉萱，太后听后极其欢喜，非要收做儿媳，让我来说媒。”
说话之人约莫四十来岁，一身青蓝华服，眉淡而浓描，目黯而深画，乃衍国公夫人李婉若。
另一人约莫四十来岁，一身淡红华服，肤白而脸窄，风不减而韵犹存，乃次辅四夫人周薇。
“能得太后喜欢，自然极好。”周薇道，“只是皇宫幽深，玉萱受不住那般寂寞。”
“宫中有那么许多人，哪里就寂寞了呢?”李婉若道，“太后亲口许诺，玉萱入宫便是同皇后，与现今皇后名位相同。说不定以后诞下皇子，便会封为太子。只要玉萱入宫，你在府中地位，自然超过其他夫人。实在是天大的好事。”
周薇犹豫半晌，道：“太后这般看重，实在受宠若惊。此事，我一人难以做主，还需与老爷商量。”
“也是，这可是大事。马虎不得。”李婉若道。
两人说了些家长里短，李婉若便告辞而去。
傍晚时分，一名女侍向周薇禀报：“老爷回府了。”
数名女侍便簇拥着周薇往府东行去，穿院过廊，进入一座厅内。厅内壁上刻画，椅上雕花，深处有一张四方桌，桌上摆满酒食，两人正围桌吃饭。
其中一人是次辅高德寿，另一人是一名女子，约莫三十来岁，一身精美华服，身躯凹凸有致，巴掌脸，五官精致，一颦一笑皆媚惑十足，乃是高德寿妾室十娴人燕飞娟。
“老爷。”周薇行礼道。
高德寿看了眼前周薇一眼，微笑道：“何事？”
“今日婉若来此，说太后望玉萱入宫，愿给予同皇后名份，我不便做主，请老爷定夺。”周薇道。
“什么？”高德寿松开夹住的一块鱼片，放下筷子，道：“有这等事？”
见周薇确定，高德寿惊疑不定，心中暗自盘算，道：“你是如何回的话？”
周薇讲了大概，隐瞒少许不便说出的言语。
高德寿点了点头，道：“一同吃饭吧。”
周薇不明所以，只好陪着吃了饭。
饭后，高德寿着人去请周启、钱乃放、李子炫，梁全奇四人。
大半个时辰后，东侧一处大厅，五人分位而坐。
“陛下此举，意图联合次辅大人对付首辅。陛下自知一人之力，斗不过两派，便联合一派，共同斗另一派。次辅大人与陛下联合，自然胜过首辅了。”周启道。
“陛下联合次辅大人吃掉首辅，下一步，陛下可能就会吃掉次辅大人。但陛下为保诚意，便许诺立玉萱小姐为同皇后，不致有后顾之忧。”钱乃放道。
“宫中之事，变化万千，得宠者有之，失宠者有之，不可不防。”李子炫道。
“陛下联合次辅大人，要吃掉首辅大人。我看是好事。”梁全奇道，“联合，联合，说的直白些，便是互相利用。陛下利用次辅大人，次辅大人也可利用陛下。谁更有本事，谁就能获得更大利益。两方联合，首辅已落下风，久而久之，首辅必然落败。次辅大人只须整合首辅大部分势力，陛下又能奈何。再者，陛下太过年轻，真与次辅斗起来，未必能胜。”
高德寿点头，道：”自然联合更有利，胜负在于取势。不过，首辅可是只老狐狸，并不宜对付。如何对付，还需与陛下商议。趁陛下有意，我们做两件事。其一，一个多月之后，是太后生辰，由内务府、户部、礼部共办，设采办协调大臣，协调三方，此次需拿下采办协调大臣；其二，林扬需继续留任西南。”
“也是试探陛下有多少诚意。”周启道。
“昭仁公主解除婚契，传言坐实，该如何解？”李子炫道。
“太后既允，恐怕陛下是不管了。我们也无须去管，时间一久，自然不了了之。”周全奇道。
昭仁公主的料，还有很多没曝，高德寿自然不会让人再曝了，他已决定与皇上联合。
高德寿同意高玉萱之事，告诉了周薇；周薇请来李婉若，将同意之事请其传告太后；不久，太后便知晓了。
皇宫，勤政殿，金克行、赵寻以及吕德超，分位而坐。
金克行道：“次辅同意联姻。今日，次辅独上一份奏表，多言邱林扬之功劳，望其留任。另外，母后生辰将至，次辅推荐徐光远为采办协调大臣，蒋全、邓先为副大臣。两位如何看？”
徐光远为从一品集贤殿协理大学士，蒋全、邓先为从一品广林院大学士。
集贤殿协理大学士地位高于广林院大学士，皆无固定司职。
集贤殿协理大学士之上，便是内阁辅政大学士，皆是正一品。
两者看似仅从一品与正一品的差距，实则不然。
内阁，辅佐皇帝统领全国军政大权。军政要事，必经内阁。
“次辅是在试探陛下诚意。”赵寻道，“这几职，可都是要职。”
“次辅要价有点高。依臣看，定远大将军可留任，采办协调大臣也可让，但两名副大臣不能让。陛下诚意够大，次辅应也能接受。”吕德超道。
“那便如此办。”金克行道，“只是首辅那边，该如何应对？”
“若开朝议，人多嘴杂，首辅空间太大，只怕久不能定。若开阁议，九大阁老，除去首辅、次辅，依臣观察，颜标、路遗风属首辅一派，张凯之、袁致海属次辅一派，曲靖、刘则训独善其身，就算次辅一派加上臣，也不过半，何况，首辅还有否决权，也不好办。”赵寻道。
“依臣看，陛下不如在阁议之上，强制通过。既与次辅联合，与首辅撕破脸，在所难免。若被首辅察觉，先出手，陛下反而陷入被动。不如先下手为强。”吕德超道。
“不宜太过激烈。”赵寻道，“须一步一步来，否则，鱼死网破，兵戎相见。臣以为，还是老招术，将首辅一派职重之人，一一拔除。”
“依惯例，陛下绝对掌控兵权，陛下调动军队、升贬将领，内阁无权过问。只是如今各派势力犬牙交错，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难以绝对掌军。”吕德超道，“臣以为既与次辅联合，宜快速除去唐派军中要员。”
“不可。”赵寻道，“应顺势而为。依臣看，次辅既答应与陛下联合，不如询问次辅准备怎样对付首辅。”
金克行道：“先询问次辅，再做打算。”
吕德超再三建议与首辅摊牌，未被采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