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丢下了这句话转身便出了石室,走出门去转身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按了一下,轧轧声中,两扇石门缓缓合上,把两人彻底关在了里面。
这一路走来,一直是在此人的掌控中,尽管这会身陷囹圄,但总算那蒙面人离开了,慕容秋月终于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兀自双目紧闭的穆煌,又轻轻叹了一口气。换换起身走到榻边,拿起来穆煌的左手搭了搭他的腕脉,点了点头,下意识地伸手解了穆煌的穴道,等到穆煌睁开眼睛以后,忽然一惊:“我的内力不是被那人制住了吗,怎么现在又能用了?”
穆煌刚刚醒来便听到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也是下意识地道:“什么能用了,这是什么地方啊?”
慕容秋月先是一愣,随即嗔道:“你这臭小子,一路上睡得倒是踏实!”
轻怒薄嗔,在昏黄的灯光下竟然有一种别样的明艳,穆煌一时间不由得呆了。慕容秋月见他神情有些异样,俏脸一板:“你在看什么?”
穆煌回过神来,不由得脸红了,连忙转过了脸去,装作打量周遭的环境,一边道:“没看什么,咦,我不是被一个蒙面的老不修给抓了吗,你怎么也被抓了,这是什么地方?”
慕容秋月当然知道他是明知故问,这段时间师徒相处自然也了解他的性子,有些无奈地倒:“你是睡迷糊了还是被人给点傻了,我当然也被抓了,这是什么地方,你问那个老不修去吧,反正我是不知道。”
穆煌正想说什么,忽地火烧屁股一样从石榻上蹦了起来,一下子跳到了地上,惊叫一声:“妈呀,这什么床,怎么这么冷?”
慕容秋月一愕,伸手一抹,触手冰凉刺骨,犹如万载玄冰一般,可仔细看去也就是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头了,怎么冷成这个样子,脑海中忽地想到一则武林传说,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极北寒玉雕琢成的床榻?”
穆煌听了忍不住啐了一口:“这又不是《神雕侠侣》,还寒玉床,你怎么不说是终南山的古墓呢?”一直以来穆煌对这个从地下蹦出来的师父就不怎么尊敬,此时听她如此说,处于新时代的穆煌当然会觉得搞笑,八零后即便是没看过金庸先生的《神雕侠侣》小说,那也是看过电视剧的,谁会不知道寒玉床这个名词?
慕容秋月白了穆煌一眼,道:“小说是小说,寒玉床是寒玉床,即便没见过却是可以想象的,两百年前你要是说世界上存在飞机这样东西,肯定会被人当做是疯子,可现在不也成了常识吗?寒玉床的确是存在的,只是太过久远,已经成了传说而已。”
穆煌刚刚醒过来,由于封穴封久了,一时间知觉还没有彻底恢复,这才说了几句话方才感受到这床榻的异常,这时候听到慕容秋月说起寒玉床,连忙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果然觉得奇寒彻骨,自语道:“真是奇怪,天底下竟然存在这种石头,这不符合常理啊。”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慕容秋月走到石桌边上坐下道:“所谓的寒玉并不是玉,而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冰。这种冰只有再常年酷寒的地方才会有,而且往往长埋于万仞玄冰之下,极难采取,实在难以想象,这东西竟然真的存在。”
穆煌怕冷,自然是不敢再坐到那寒玉床上,一边在四周石壁上敲敲打打一边说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师父,咱得想个法子出去才行啊。”
慕容秋月摇了摇头:“如果你知道武学高人的手段的话,那么就知道想逃离这里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便是找到法子离开这座石室,外面也是机关重重,我一个人还有法可想,但带着你这根葱,那就千难万难了。”
穆煌:“机关重重,你怎么知道,你试过的?”
慕容秋月:“我没试过,那蒙面人告诉我的。”
“他说你就信了,你傻不傻啊,万一他就是怕你逃走这说句谎话哄你呢?”
“不会的。”慕容秋月道:“习武之人言出如山,一诺千金,一般不会撒谎骗人的。”
穆煌瞥了撇嘴:“一般是不会撒谎骗人,现在是二般情况下啊,怎么就不能撒谎骗人呢?”
“若是一般的武功高手,我未必就信了。但是这人的话,我信。”慕容秋月:“武功到了他那种地步,是不会虚言诈人的。”说着简单把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给穆煌说了一遍,续道:“若是武功没有达到超脱之境,虽然一诺千金但未必不会撒谎,但一旦有了这样的武功境界,心口相对,他可以不说,但只要说了就不会是假的,这种境界我是没有,可我终究还是了解一些的。”
“妈的,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练武的人。”穆煌忍不住爆粗口了:“不就是撒谎骗人吗,还搞得这么多讲究。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凉拌!”慕容秋月没好气答道:“鼓手待援吧,天晓得这老不修抓了我们来想干什么?”说着还耸了耸肩,双手一摊,做无奈状。这些动作,其实是穆煌平常会做的,但在慕容秋月身上露出来却还是第一次。认识穆煌以前,她顾影自怜,非常注意自身形象是不是符合武林高手的风范,更是注意是不是会破坏自己美女的形象,所以这些在她看来粗俗的动作是无法和自己联系在一起的。
也许是潜移默化,也许这时候就是两师徒在场,心中没了这些自己给自己订立的条条框框,这才不知不觉有了这些平日里不可思议的动作。
穆煌却不知道慕容秋月以前是个什么样子,看到了也不以为意,一屁股坐在慕容秋月对面的石凳上道:“可咱们总不能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吧,那多无聊啊。”
“也罢,即便是被关了起来,总不能就这么傻等着。”慕容秋月嘴边忽地挂起了一丝穆煌非常害怕看见的笑容,果不出她所料:“这里小倒是小,但练功却是个好地方,在咱们出去之前,我就好好教导你一番吧。”
“我的妈呀……”这是穆煌的惊叫声,显然是被揍了。
不提这两个怎么看都不像是师徒的师徒在干什么,却说此时的慕容成正看着一封没有署名落款甚至内容都是打印的信,内容就是你女儿和你徒孙正被我关在什么地方,他可以去救人,但必须是独自一人去,否则就撕票云云。
梅雁溪脸上满是忧色:“师兄,你看这事怎么样?”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对方既然要他一个人去,那就是有恃无恐,武功定然不在慕容成之下,万一布下了什么歹毒陷阱,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女儿,谁都不能有事啊。
慕容成哼了一声,道:“不管怎么说,秋月是慕容家的希望,我身为当代家主,绝对不能让她有事,何况穆大哥的儿子又在他手里,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让他有事,说不得,我先走一遭看看。”
梅雁溪:“万一你……”
慕容成:“对方来意不明,善恶未知,何况又有顾忌在他手里,为今之计我只能依着对方的算计了。不过师妹,你这次和我一起去,这人武功高强如此,你只需要远远地为我掠阵就行,真打起来我自有计较。”
梅雁溪想了想,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只得点了点头。这夫妻二人联袂出手,放眼天下是不会有怕的人了,依着蒙面人留下的地图,一天一夜之后来到了那座断崖上,只见那人依然是黑衣蒙面,洞门边的青石上面,冷冷地看着慕容成。
蒙面人黑巾蒙面,看不出神色如何,显然是有恃无恐,淡淡道:“慕容成,你果然来了。”
慕容成:“高人相邀,我怎能不来?”
蒙面人:“那你可知道我要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慕容成双手抱拳一揖:“不知,到要请教!”
蒙面人摆了摆手,也没见他起身作势,一眨眼的功夫就闪到了慕容成的面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慕容成顿时脸色大变,惊声道:“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蒙面人伸手揭下了面纱,露出了一张清俊的脸,只是面色苍白,看上去就跟僵尸一般,道:“不管你信不信,修为如你我,你应该明白我说的不会是假话。”
慕容成神色变幻,显然心中极不平静,道:“即便你说的是真的,你与那个人的确渊源极深,可你抓了我女儿,甚至还抓了穆鹰的儿子,已经与规矩不合,你可知道后果?”
这人重新蒙上了黑巾,似乎并不在乎慕容成的威胁,道:“你做得出,我怎么便做不出?当年你和柳思云做下了这桩丑事,我若不将之大白于天下,让你两个老贼身败名裂,怎消我心头之恨?”
慕容成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终于放下了什么重担一般,缓缓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秋月和穆煌?”
“放他们不难!”蒙面人缓缓道:“两年之后,三十年一度的华山之会就要开始了,这两年之中我会好好款待这两个年轻人,甚至还会指点他们一身超凡脱俗的本事。届时只要你和柳思云将你们当年干的丑事再华山会上当着天下武林中人说出来,那么我就完璧归赵!如若不然,哼哼,我到时候心情不好会干出什么事我可不敢保证!”
“你……”慕容成一听登时大怒,挥起一掌就向蒙面人打去,蒙面人怡然不惧,抬掌相迎,眨眼间两人掌力相接,波地一声轻响,断崖上飞沙走石,惊起了不少栖息再上面的鸟类。可这些鸟刚刚拍打着翅膀飞出没多远,纷纷哀鸣着掉了下去,死活不知。
慕容成暴怒之下出手,自然是尽了全力,可蒙面人武功当然不亚于他,双方功力相当,谁也没能奈何谁,抚着有些发麻的手掌,缓缓道:“你果然是那一脉的传人,这一身《玄天九诀》的功力不会有假!”
蒙面人淡淡道:“你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只得用这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你了。梅雁溪,你出来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
梅雁溪从崖边闪身出来:“快放我女儿出来,不然老娘绝不与你干休!”
蒙面人摇了摇头:“别以为你和你老公联手老夫就怕了,就算打你们夫妻两个不过,但我也可以在我死之前要那两个年轻人的命,不信的话你就试试!放人不放人我说了不算,你老公说了才算!”
梅雁溪用疑惑的神色看了一眼慕容成,后者叹了一口气:“走吧,此事容我想一想,不过要是秋月和穆煌少了一根寒毛,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撂下了这句话,慕容成转身跃下了断崖,他一走,梅雁溪独木难支,只得跟了上去。
到了崖底,梅雁溪问道:“师兄,到底怎么回事?”
慕容成回头看了一眼那百丈高的悬崖,摇了摇头,道:“这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唉,悔了三十年,终于还是来了。师妹,你先回家,我去一个地方去见一个人。”说完也不管梅雁溪是不是答应,施展轻功朝东边飞掠而去。梅雁溪武功不如他,轻功更是大为不如,自然追他不上,就是觉得自从下了断崖以后,慕容成就表现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