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珂英勇地跑在前面,可卜一凡看着邵文浩那么痛苦的样子,挪不动了。现在去攻击它的要害更是不可能了,恶灵在最后关头会把自己保护地好好的,所以欧阳珂说不在乎质,用量去了结它。一个人,即使没有被刺中要害,连续不断的攻击下仍会死亡,恶灵亦是同样的道理。
可是……可是,也许欧阳珂朋友很多他不清楚,这个邵文浩可是在那三年唯一愿意和自己谈天的人啊。即便他又自恋又矫情,可没了他,卜一凡上哪去看那些稀奇古怪的原文书?上哪去沉浸在《孤独星球》里面忘我?《太空船长》里面唱,曾经我旅行,穿越天空,这颗可爱的星球,可爱和孤独的英文那么相似,他很孤独,可他哪里可爱呢?谁会去爱他呢?如果没有情商掉线的邵文浩时时来搭话的无心之举,如果没有那本可能并不实用的旅行攻略杂志,他可能现在连笑都不会了。
他真的……很喜欢这本杂志啊。
而现在,卜一凡知道自己真是疯了,眼前的是恶灵,邵文浩十天前就因意外死去了,他竟还会觉得这恶灵的神色如此痛苦,如此绝望。可怜的人,被天降横祸夺去了年轻的生命,现在还要受此折磨。
这种刑罚,不就是凌迟吗?不就是千刀万剐吗?这个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词语,竟然要用在一个无辜的孩子的亡灵身上吗?
后背和手臂上的伤口生疼,血已经止住了,可疼痛还是裂心。卜一凡呆若木鸡,思绪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应该知道绝望是什么感觉,绝望是一种病,无数虫子爬进你的躯体,慢慢腐蚀你的心脏,痛不欲生。五岁时,他像是做了一场大梦,等他醒来时,父亲死在了眼前,自己的手指上还沾着留有余温的血丝。自那时起,他便经历着绝望。这种切肤之痛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褪去。
绝望是一种病啊,既然邵文浩已经没有痊愈的可能了,倒不如一死了之,省了这么多痛苦。
卜一凡知道有一种方法,可以让邵文浩顷刻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他不计后果地上前,先是叫停了不知所以然的欧阳珂,然后用力将邵文浩掀翻在地。邵文浩蛢命挣扎着,力气之大差点把卜一凡弹出去,眼中的鬼火如同风中残烛。
卜一凡一把抓住邵文浩丑陋的脸,爆发出拔树扛鼎的力量,喃喃着,“再见。”
“公式,冰河。”
他念出这个属于自己的公式的咒语,空气迅速地冷却下来。他拥有两个公式,第一个公式在五岁时便已觉醒,但他已决定一辈子再不会使用它。第二个公式是他不久之前自行解禁的,因讨伐者协会的明令禁止,还未使用过。
方寸之间,地面温度降下零度,一整块一整块的冰从邵文浩的头顶结起,铺满了整个驱人结界,坚冰凝结反射出人的影子,寒冷得如同严冬,雪虐风饕,天寒地坼。
冰折射着鬼火变为好看的浅蓝色,空中像是还有五彩的极光在移动,煞为壮观。
卜一凡只用了三四成的力量,适时地制止了自己。他松开手,解除公式,整个结界都随着冰层的碎裂开始崩塌,像是下了一场动人的冰雨。邵文浩也与这冰雨一道化为碎片消失了。
空中的活力相继回归,世界的颜色又丰富起来,窗外隐隐有着小鸟的叽喳和交通工具的呼啸声。
“卜一凡先生,”亚兹拉尔也久违地发声了,“未经允许擅自使用公式,请您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