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楚涵再度拔剑出鞘,在仇归掌劲抵达前,于半空中以剑代笔画出几个图样,剑气流泻四散,剑光闪烁着白雪的光芒缭乱了人的眼眸。
仇归迷乱中甚至还在繁复的剑光中瞧见薛楚涵淡然自若的微笑,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与他交手,不过是如同闲庭信步,并不能影响他分毫。
仇归的掌风轰然而至,却接二连三与薛楚涵的剑气相抵,爆裂在半空中。
激起地面大片积雪,飞飞扬扬散落在两人之间。
仇归被剑气抵御,朝后趔趄了一下,望向他薛楚涵的眼眸甚至带有惊骇之意。
而薛楚涵终于明白,仅仅忘却剑谱仍是不够的,他甚至要忘却自身!
手中无剑,心中无招。
只因,
他便是剑,剑便是他。
薛楚涵飞身再度攻来,仇归回身力挡,几次交架后右掌朝他上盘挥去。
薛楚涵夷然微笑,西夷剑剑随人走,在左面与下方凭空处各削一道。
却正是仇归左拳击出的同时横脚劈来的路径,右掌一招不过是幌子。
而薛楚涵往空处劈去的两剑看似天马行空,是异想天开之作,实际上他是如同轻尘所言的那般,抽离自身角色,纵观全局,故能洞察先机,早一步截住仇归必杀的偷袭。
仇归惨呼一声,一只胳膊随剑光被抛起,落在雪白发亮的雪地里。
鲜血冉冉从手臂断裂处流出。
薛楚涵执剑屹立,鲜血从剑尖一滴一滴地落下。
他剑眉星目,神色平静,唇角微微扬起,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仇归,双目露出慑人的光芒神采,犹若天神下凡。
四周的村民欢呼沸腾,庆祝仇归就法,大伙得以存活,而他们的欣喜持续不久,便很快被愤怒侵袭心头,挥舞着下田劳务的锄头铲子要冲上前来打死仇归。
薛楚涵伸手示意他们停下来。
他温言道:
“欧天启欧前辈,这一回败在晚辈手上,你服或是不服?”
仇归许久不曾听过有人这般唤他,乍然一听这称呼,呆愣了半晌,才抬起头来望薛楚涵。
薛楚涵淡淡道:
“二十余年前一代游侠欧天启,也就是你,正值盛年,擅使双子连环掌,为人乐善好施,最爱四处周游,结交各地朋友。有一回救了一奸狡小人遭其恩将仇报,奸污你妻子,杀害你亲儿,你被毁去容貌,还中了阴匿毒,后来得玄道真人所救。可是你遭到陷害心生不甘,于是性情大变情绪失常,从此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并化名仇归四处寻找早已改头换面为宁羽山的丁翼峒报仇,可是许多年来都没有他的消息,便通过残害无辜民众来发泄你心头的愤懑……请问欧前辈,晚辈说的可有遗漏?”
仇归,其实是欧天启,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薛楚涵,听他从容不迫地娓娓道出自己毕生所不堪回首的往事,细节详尽得有如目睹。
欧天启惊疑不定地哑声质问道:
“你到底是甚么人?”
薛楚涵肃声回答:
“晚辈是薛楚涵,家父薛原。”
欧天启听罢,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破损的容貌加上断臂,让他看起来又是可怖又是可怜。
欧天启叹道:“怪不得,怪不得有时瞧着你,总觉得像是瞧着当年意气风发的薛原,风采气度无一不佳。当年与他过招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只是薛原更目中无人些,而你便内敛许多,我却总以为是自己瞧错。”
说着复又问道:“你是如何猜到我的身份?这二十年来从来没有人能把我认出来。”
薛楚涵道:“家父曾经对我说过欧前辈的轶闻,总是赞叹道欧天启一生交游广阔,活得潇洒,十分让被盛名负累的他羡慕,只可惜不久后便遭遇家变,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后来机缘巧合得知欧前辈曾中过阴匿毒被玄道真人所救,而你上回提起过你亦曾中过阴匿毒而存活到现今,我便留了个心眼,直到今日交手见你掌法精炼,双掌能同时运功,远比使长戟要利落许多,才能确认这点。”
欧天启仰天长啸,泪流满面,恨声道:
“你爹羡慕我?为何要羡慕我,我后半生的所有苦痛和祸患,都只因为轻易相信了一个狼子野心的狗贼。当年丁翼峒落魄时我出于仗义出手相助,甚至让他长久留宿我府中,后来他竟敢觊觎我妻子,****我夫人后杀我爱子夺我家财,还用计令我喝下了阴匿毒的毒酒,后来我夫人不堪受辱自尽而亡,我亦被毁去容貌身中剧毒,若不是玄道真人出手相救,我早已成为又一个冤魂……所以我便化名仇归,发誓即便是上天入地,我都绝对要手刃丁翼峒这个狗贼,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平息我的恨意!”
说着欧天启老泪纵横,满腔热泪顺着脸上狰狞的伤痕流淌下来。
薛楚涵、轻尘、刘裕等人静静听着,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不由得心中百味交集。
良久,薛楚涵开口道:“若当年玄道真人得知他花费极其珍贵的解药救回了一个恃强凌弱作恶多年的恶人,必定十分后悔。即便是你受尽了背叛和委屈,但后来被你所杀害的人又何尝不是无辜的呢?以己度人,你因受伤害便去伤害旁人,冤冤相报何时了。丁翼峒如何丧绝人性忘恩负义,即使是他有错在先,却也不能洗刷掉你身上的罪孽。”
欧天启苦笑道:“逍遥了半生,疯癫了半生,我这一辈子也算是活够了。来吧,由你亲手来给我一个了断,死于故人之子手上,我毫无怨言。”
薛楚涵默默回头,朝围观的姚年村村民征询道:
“此人作恶多端,现在已经被我们擒获,再无反抗能力,敢问各位可否卖在下一个面子,将其交由在下来处置?”
姚年村的村民们面面相觑,均没有人作声。
仇归近半个月来在姚年村大肆害人,人人对其深恶痛绝,现在薛楚涵终于替他们将仇归打败,自然希望看到他身死,血债血还以报村中无辜死去的同伴们的血海深仇。
可是在危急情况下救了他们的人是薛楚涵,帮助他们打败仇归还姚年村永久太平的人也是薛楚涵,然而出声想要放仇归一马的却还是薛楚涵。
村民们心中十分矛盾,对薛楚涵的的满腔崇敬也变为半是钦佩,半是敬畏。
钦佩其锄强扶弱的义举,敬畏其连仇归都能打败的武功。
他们似乎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才有三两人作代表大声道:
“咱们的命是薛大侠救的,薛大侠若是想要带走他,我们都听你的。”
薛楚涵不难听出他们语调中的不情愿。
于情于理要让他们放过欧天启,罔顾村中那么多惨死同胞的性命也是太过强人所难,只是薛楚涵觉得,原本坦坦荡荡活得潇洒的欧天启因为遭人背叛变成后来嗜血残暴的杀人狂魔,既可怜又可恨,他实在不忍心看着他落得个被村民群殴致死的凄惨结局。
薛楚涵沉声道:
“死是一件再也容易不过的事情了,只是你要明白,双手沾满无辜死去民众鲜血的你,即便是死一百便也难以偿还你对他们的伤害。既然如此,何不寻求新的出路,或许在日后还能找到机会做出弥补呢?”
欧天启神色不豫,重复道:“弥补?”
“没错,”薛楚涵双手背负身后,面朝白日,朗声道:
“丁翼峒数年前早被朝廷处死,仇人已矣你再也无仇可报,如今看你已经从魔疯中清醒过来,想必也有悔改之意。你劣迹斑斑的名号早已不被世人接纳,可龙泉寺的灵空大师一向宅心仁厚,对尘凡之事看得通透,若你愿意,我可代为请求让你皈依佛门,自此清心寡欲长伴青灯古佛,隔绝尘世一切烦忧。”
这个建议让欧天启十分意外,他道:
“你不怪我?方才我是真心想要取你性命的。”
薛楚涵淡淡笑道:“方才你是残魔仇归,想要将我这个数次坏你好事的人置之死地也是难免。可你现在是家父故交,是曾经侠义之名远扬的游侠欧天启,只因受奸人陷害才误入歧道,如今大彻大悟想要重新开始,如此说来,我并没有可以怪责你的立场。”
欧天启呆呆地听着薛楚涵的话,热泪夺眶而出,嘴里喃喃道:
“我是欧天启……”
薛楚涵见此便知欧天启是真正清醒过来了。
他因家中巨变导致神智失常,口里常常叨念着莫名其妙的言语,时而魔怔时而冷酷无情,只因心神深陷陈年往事之中,又被仇恨占据心头,才久久不愿清醒。
即便是丁翼峒已死,大仇得报,他也不愿从幻觉之中看清事实。
薛楚涵朝高才进挥手道:
“他臂上的伤势需要止血包扎,你给他处理一下。”
高才进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畏惧地瞧了欧天启一眼,仇归残忍嗜血的余威犹在,他踌躇着不敢接近。
刘裕没好气地笑了,亲自去撕下身上布条,取出金创药替仇归包扎伤口。
薛楚涵带着赞赏瞧了刘裕一眼。
方才他不敌欧天启,节节败退的时候出现的八个村民手持竹竿扰乱并拦阻欧天启对他的乘胜追击,让他有机会缓一口气重整阵脚,正是刘裕的计谋。
欧天启彼时正被残暴的思绪占据心头,八人组合的出现让他手足无措,甚至无赖得让他有些啼笑皆非,看起来毫无作为,实际上却在心理防线上攻破了欧天启冷酷的外壳,为后来的安排打下铺垫。
数个孩子佯装欧天启提起过的爱子正儿,痛声啼哭哀求,加倍刺激欧天启迷乱的神智。
当欧天启分不清现实和往事的时候对薛楚涵发起猛烈的攻击,虽然风险极大,一度让薛楚涵身陷险境,然而形势危急,却逼得薛楚涵在短时间内顿悟了更新境界的武道,并加以运用,对欧天启迎头痛击,断其一臂。
一直为所欲为的仇归从手臂断裂的剧痛中陷入了神思恍惚,薛楚涵却认为这是唤醒欧天启的最佳机会。
欧天启一动也不动地任由刘裕摆布,目光怔忪。
薛楚涵向前扶起他,道:
“你虽被废去一臂,但功力尚存,正如你当年弃掌用戟,若你有心,日后也可重新修炼单掌的武功。”
欧天启愣愣道:“可以么?”
薛楚涵颔首:“当然。”
轻尘也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启程。”
———————第六十三章:市井闲言———————————
接下来的十余天内,欧天启便没有再讲过一句话。薛楚涵等人端食物来便吃,四人另外备了一匹马给他独骑,刘裕指向哪个方向他便跟着走,也不发问。
薛楚涵本有些担忧,正欲开口问,却被轻尘阻止。
轻尘道:“由着他去吧,这事错杂纷乱,何人都分辨不出谁是谁非,又或许对错于他而言也已经不再重要了,二十年来他都没有静下心来好好想过,让他自己想通了便好。”
薛楚涵听着觉得有理,于是作罢。
有时候去到繁华的市集,轻尘亲自替欧天启备置了深颜色的宽大衣袍和头笠围幔,遮盖住他破损的容貌和断臂,大街上熙熙攘攘,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欧天启这样穿着,倒也不显得突兀。
这日他们通过城防,便进入了会稽郡境内。
会稽郡属于整个晋朝商贸制造行业发展得最为昌盛的几个郡之一,此时虽是寒冬凛冽,大街上车水马龙,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游人处处,十分热闹。
走至城门前,瞧见一列官差齐步走来,往墙上贴了一张扎眼的大红榜,路人纷纷停驻围观,议论纷纷。
高才进挤进人群里瞧了一眼,出来道:“是北府军征兵的公告。”
薛楚涵听后若有所思。
离余姚县仍有两日的路程,五人在一家客栈处歇脚,用完午膳再继续赶路。
薛楚涵唤来小二点了几个小菜,又热了一壶酒让众人喝下发散点热气来驱寒。
欧天启木然端杯饮下,神情不见波动。
高才进埋头大嚼,对他的呆愣已经习以为常。
正午时分正是用餐的高峰期,客栈大堂的饮食区门庭若市,人来人往,颇为嘈杂。
五人闷声吃着酒菜,斜上方的一桌食客共有三人,皆是布衣打扮。一人毛发胡茬密集,看起来十分粗狂,他口里大嚼着下酒菜,一边大声朝旁边两人嚷嚷道:
“你俩可听说了这些时日江湖最为热闹的传闻?”
坐在他旁边的一名男子身着皂袍,仰面喝下一碗酒,道:
“可是剑圣之子杀掉残魔仇归之事?”
还有一人头缚冠巾,嘴里吃着食物,含糊道:
“杀了仇归?我听到的是说废了仇归的武功,叫他以后不得再来害人。”
满面胡茬的人奇怪道:“怎的我听人说是剑圣之子废了仇归双腿,将他百般折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说完他又不拘小节道:
“不论如何,剑圣之子打败了恶贯满盈的残魔仇归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头缚冠巾的男子恨声道:“仇归作恶多端,也终于有这么一日!果然虎父无犬子,听说这后生年纪才二十出头,便这般有能耐,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高才进偷偷瞥了对这些话充耳不闻的仇归,又瞧瞧薛楚涵。
连薛楚涵听了也觉得十分尴尬。
欧天启停下筷箸,淡淡道:“他们说的没错,你的确杀了残魔仇归,因为……如今我是欧天启,仇归早已死在一个叫做姚年村的地方。”
轻尘听罢便知他已经放下,不由得朝薛楚涵笑笑。
薛楚涵这样听着也觉得放宽心许多。
仇归不再言语,继续吃食。
那三人仍在不住口地大声议论,不外乎是夸赞薛楚涵如何英明神武手刃仇归,像集市里的评书人一般夸张不实,直把薛楚涵说得如同神话中口能吐剑脚底生风的人物。
轻尘和高才进刘裕三人听得十分开怀,倒是把薛楚涵羞得满脸通红。
这时一个声音冷嘲热讽道:
“无知的市井小人。”
四人回头去望,原来是另一桌两名佩剑的武林中人也听到了那三名百姓的谈话,见他们如此推崇薛楚涵,便忍不住哂笑道:
“即便薛楚涵那厮如何了得,但他与邪教妖女同流合污就是不争的事实,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连家族声名都不管不顾,这种人便是武功再高强又怎的?日后跟随着那妖女不断受其蛊惑,难免不会成为另一个残魔仇归。”
另一人言语没他那般刻薄,却也还是叹道:“他贵为剑圣之子本是极大的荣耀,依照他的武功造诣前途无量,也该在武林中大有作为,实在可惜了……”
第一个人仍是不依不饶,不屑道:“什么武功造诣,怕也只是仇归得知他是薛原之子便吓破了胆不敢与之计较,平白沾了剑圣的光彩声望罢了。”
那人尖酸刻薄地针对着薛楚涵,而薛楚涵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反倒是担心起轻尘的感受来。
人流频繁的地方最是流言蜚语、各种小道传闻传播之处。这些话有真有假,有赞美亦有诋毁,不过是说话者依照着自己心中的喜恶来评论一个人如何如何。
连在场亲眼目睹的都未必就是真相,何况道听旁说来的呢?都说人言可畏,若谁把风言风语听进去了,也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添堵而已。
他不介意,却总怕轻尘又是一副她连累了他的委屈模样,当初做出选择时候他便早想过有这样流言蜚语满天的时候,每人总是需要为自个儿的选择付出相应代价的。
他很明白这点,所以于他而言,他选择了最想要得到的东西,若是需要因此割舍另外的一些,他甘之若饴。
他朝轻尘道:“你别听他们胡说。”
轻尘扬起头来,脸上灿若桃花,却是真的没有介怀的神色。
她道:“我都懂,连你这个当事人都不介意,我更不会在意他们说什么,由始至终,我只听到了他俩夸我有能耐,连大名鼎鼎的剑圣之子薛楚涵都能被我蛊惑,是在夸我呢。”
刘裕和高才进这般听了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连薛楚涵听得她这样大言不惭的言辞,也是忍俊不禁。
欧天启不说话,右掌搁在桌上,捏起一道指风射向两人说话的木桌。
“啪啦”一声,那说话得理不饶人的武林中人面前的酒杯当场被震碎。
“谁!”
那人惊骇万分,从椅子上跳起来拔剑出鞘,朝四周喝道。
无端被偷袭,加之出手的人武功必然在他之上,又怎能够不让他惊恐?
惊得四周人人疑惑地朝他望去,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
欧天启若无其事地伸出仅剩的右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轻尘嘻嘻低声笑道:“欧前辈好身手,这回可要吓坏那竖子去。”
欧天启道:“我们走罢。”
七日后五人来到余姚县龙泉山脚下。山路狭窄险峻,马车宽阔难以行走,若是不懂武功的人上山下山来回一趟十分费力。薛楚涵便让刘裕和高才进在山脚下歇一歇脚,他和轻尘送欧天启上山。
山路回旋蜿蜒,走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攀到山头。只见一座规模颇大的寺庙依山而建,白墙青瓦,檐角微扬翘起,一条幽静小道半隐半露在葱郁的松竹翠柏之间。
顺着幽径朝前走去,便是龙泉寺正殿,牌匾上有雄厚有力,字迹苍劲的三个大字“龙泉寺”。
龙泉寺面宽五间,进深四间。正门挂着一幅对联,右联写着“苦海无边红尘一梦”,左联是“回头是岸万物成空”,横幅“渡红尘中人”。一口大钟吊在正殿旁,刻着“佛法无量”。
欧天启呆呆地盯着那副对联,一时挪不开脚步。
寺内有扫地僧在清扫落雪,恰逢上晚课的时间,那口大钟被敲响,发出“珰,珰,珰”三声。钟声洪亮悠长,绕梁不散,仿佛有洗涤内心尘埃,宁静心神之感。
一群粗布麻衣僧人鱼贯而出,往“无量殿”走去,人人步伐稳当,不焦躁,不急促地从三人身前走过。
却没有一个人扭头去打量这三个红尘来客,仿佛他们根本不存在一般。
薛楚涵上前一步,朝那位扫地僧拜道:“大师有礼,末学薛楚涵,特地前来拜见灵空大师,请问灵空大师何在?”
那僧人面容和善地抬起头来,道:
“灵空方丈已料到你们会来,现于地藏台等候着,施主请跟老衲来吧。”
轻尘低声道:“你们两人去即可,我身份特殊,不便随你们进去。”
薛楚涵想了想,点头道:“那你便在外头稍等片刻。”